但后来，当起源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妥协了。


    只不过并不是妥协祂所谓的童话般的梦幻结局，而是新生，另一种破而后立的，春芽般崭新的发展。


    但首先，他们要学会欺骗。


    欺骗什么呢，欺骗整个世界，也包括欺骗自己。


    阿布拉克萨斯也是在触碰到起源点的那一刻才发现了这个被他们蓄谋已久的计划。


    这位山川日月般平静的母亲，最终还是仁慈的，祂不愿自己的孩子最终死于寂灭之中。


    于是，祂选择了置之死地的新生。


    先毁灭才能重建。


    祂从守序的观测者转变成了参与者。


    而他从故事里的人变成写故事的人。


    阿布拉克萨斯抬起头，似乎听到了熟悉到极致的一声叹息。


    其实世界是有声音的，蚂蚁爬行，飞鸟振翅，潮水涌动，山川脉动。


    破碎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阿布拉克萨斯轻轻握起里德尔的手，带到自己的脸庞边，灰色瞳孔穿过混沌与血腥，声音轻而认真，仿佛情人低喃，“一起去新的世界吧，汤姆。”


    里德尔静静看着他，下意识抚上他的脸，指腹不轻不重的细细摩挲。


    “阿布，我有时真的认为你过于仁慈，恢复那些记忆之时，我恨不得让整个世界被死亡笼罩，当然，我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正如你之前的怀疑，我为什么要加快对魔法界的蚕食速度，其实我对魔法界并不怎么感兴趣，尤其是在你介入之后。


    权欲也许很迷人，但我从始至终所做的任何一切都是为了走在长生这条道路，路边的花花草草不过是偶尔有了兴致想要采摘一番。


    但当那些如蛛丝般的记忆扑面而来时，我改变了主意。


    一场足够盛大的战争，足以让整个世界大伤元气。而且，还可以借此修复你所以的灵魂，无论怎样都是一件相当有价值的事情。”


    里德尔轻轻按着阿布拉克萨斯的唇角，“可是…我也说过，我想要和你谈久一点…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理解并且为之厌恶的…爱…”


    “你诱导了我…所以你有责任教会我…”


    阿布拉克萨斯抬眸盯着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笑，“汤姆，你真的以为我不会看你日记里写了什么吗？


    爱情名着？


    好学生宝宝竟然也会对此感兴趣，并且还写了不少批注？


    可我记得某个好学生不是说那只不过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激素刺激下所产生的毫无意义的造物？”


    正在酝酿情绪的里德尔：“………”


    但没关系，在很久以前，他就想好了措辞。


    “我始终无法理解邓布利多所谓的伟大的爱，但…你的死亡确实让我产生了无法忽视的波动，很多很次，很多次的波动…你让我无法掌控我自己。


    我不需要爱，我需要你”


    阿布拉克萨斯又笑了起来，但这一次眸底是轻柔的笑意。


    他握紧里德尔的手，手指相扣，银色戒指映着光，“等等我，好吗，我会去找你。”


    “嗯。”


    世界重建并不是一件抬手就可以做的事情。


    即使是起源点，在虚无的混沌中，也经历了漫长岁月。


    在无垠的黑暗中，就连时间都仿若失去了意义，万万年的光阴如尘埃般飘散。


    最初的混沌在黑暗中逐渐沉淀，星辰在无尽的虚空中诞生、燃烧、又熄灭，一遍又一遍地重塑着世界。


    滴答。


    文明肇始的曙光初现。


    生命的火种承载着新的期许，开启了独属于自己的自由意志。


    伦敦一条老式街道上。


    “咚咚咚。”


    一个系着围裙的姑娘把门打开了。


    “下午好，女士，我跟科尔夫人约了一次见面。”


    年轻的邓布利多，他的长头发和胡子都是赤褐色的。


    他跟着姑娘走进一间显得很破旧的门厅，迎面走来个瘦骨嶙峋、神色疲惫的女人。


    “下午好。”邓布利多伸出手。


    他同这位科尔夫人谈论了很多关于汤姆.里德尔的事情，这位即将进入霍格霍茨的小巫师在她的口中风评并不好。


    科尔夫人说的一些事情，让邓布利多感到一股无形的担忧。


    但当他随着这位夫人一起站在他房间门口时，敏锐的觉察力让他看出了房间内的魔法波动。


    于是，邓布利多面带微笑客气又礼貌的请走了科尔夫人，然后，他才慢慢敲门，而后打开。


    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小屋看起来极其破旧，当然，如果没有出现那抹极其惹眼的淡金色，邓布利多相信自己的表情或许会更平静。


    “邓布利多教授，下午好。”


    阿布拉克萨斯抬眸看去，脸上端的平静又自然，而他身边的里德尔只是坐在床边，一手牵着他，一手拿着一本书在读。


    邓布利多脸上罕见地浮现几分疑惑。


    据他所知，马尔福家族一贯不喜与麻瓜社会接触，更不用说他们的孩子，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会来到一个孤儿院，而且还和其中一个…相处甚好？


    “您来送通知书？”


    阿布拉克萨斯再次开口。


    新的故事，有了新的规则，这一次，他在故事的开始就恢复了所有记忆。


    理所应当的，他来到麻瓜世界，找到了里德尔，比他预想得要好的是，里德尔同样保留了记忆。


    年幼版的身体并不足以支撑他们使用之前的许多魔法，在勉强使用一次移形换影之后，身体便已经精疲力竭，因此，阿布拉克萨斯正在思索措辞告知他的父母，他为什么今天不在庄园。


    但现在，邓布利多出现了。


    邓布利多沉默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里德尔，当然，他还看了看两人紧握的手。


    或许科尔夫人的一些言论带了不少自己的主观看法。


    邓布利多这样想到。


    虽然匪夷所思两人的接触，但邓布利多依旧像个称职的教授开始为里德尔讲解霍格沃茨的事情，尽管他觉得也许里德尔并不需要。


    随后，他又带着里德尔和阿布拉克萨斯前往对角巷，购买清单上的物品。


    不经意间瞥了一下身旁戴着斗篷手牵手的两个小巫师。


    不知为何，邓布利多总觉得里德尔应该是要拒绝自己的陪伴才对，他看起来更像一个喜欢自己做事的人。


    可是，他看着身旁亲密的两人，又觉得自己或许是被一些曾经的事情影响到了判断。


    里德尔并不像他想象中拥有那样残酷、诡秘和霸道的天性，至少，他能跟对人展现出亲近信任的姿态。


    阿布拉克萨斯和里德尔经过万万年的锤炼，即使说着小话，也能轻而易举察觉到邓布利多的动作。


    而阿布拉克萨斯更是能够揣摩出他现在的心思。


    “你让我们伟大的教授感到疑惑了，汤米。”


    他小声的贴着里德尔耳边说。


    里德尔表情若有所思，没有将丝毫注意力转到邓布利多身上。


    阿布拉克萨斯没有得到回应，不满的捏了捏他的手指。


    也许是身体的变小，连带着他的心智也沾染了些青涩稚嫩，阿布拉克萨斯的一些行为举止也带了些属于孩童的幼稚。


    里德尔回过神，看向他，目光深沉。


    阿布拉克萨斯眨了一下眼睛，没猜出他的心思。


    里德尔停下来，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阿布拉克萨斯心里微微发紧，难道重塑世界时出了什么问题？


    “现在我们才十一岁，也就是说即使调制了增龄剂，你肯定也不愿意和我——”


    阿布拉克萨斯还没等他说完，一巴掌呼上里德尔的嘴，“闭嘴！”


    里德尔眨了几下眼睛，乖乖闭嘴。


    阿布拉克萨斯忍了忍，耐着性子问了几句，他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得到否定回答之后，放开手脚，踹了他一脚之后，噔噔噔地自己先走了。


    独留一脸懵逼的里德尔站在原地。


    他刚才说错什么了？


    就算他想，阿布也肯定不会愿意，难道他说错了？


    有增龄剂就可以？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里德尔愉悦的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阿布的底线居然又降低了。


    于是噔噔噔地几步也追了上去。


    他想抱一下阿布拉克萨斯，阿布拉克萨斯却转过身看也不想看他。


    邓布利多看着疑似闹别扭的两个小巫师，突然很和蔼地笑了一下，笑的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梅林也许给了这个世界一小点善意的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