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长安街，笼罩在一片静谧的寒意中。透过马车的小窗望去，雪依然积得很厚，街道两旁的屋檐上挂满了晶莹的冰凌，像是一串串透明的珠帘垂下。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有路过的行人，脚下踩出咯吱咯吱的细响，马儿带着呼出的白雾匆匆前行。


    枯树枝头覆着一层洁白的雪，微风轻拂，簌簌落下几点雪花，瞬间融化在地上。远处的城楼隐约在雪雾中浮现。


    马车在渐渐暗下的天色中缓缓行驶，阮棠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街景，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希望。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阮棠下车，缓步走上台阶。忽然，她停住脚步，抬头望向天边。


    太阳已经落下，但西方的天空依旧被晚霞染得绚烂无比。


    那紫红色的霞光仿佛是天匠精心雕琢的杰作，美得令人屏息，似乎再高明的画师也难以还原这般奇景。


    就在此时，李泰启骑马归来。


    他远远看到阮棠站在王府门前，凝视着天边的晚霞，神情专注。


    他的目光随她一起望向天际，见到了那壮丽的霞光。然而，在他眼中，霞光虽美，却远不及她动人。


    李泰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阮棠，目光久久未能移开。晚霞映照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光晕。


    这光晕并非凡间之物能媲美，朦胧而迷离，仿佛来自遥远的仙境。


    即便沐浴在如此耀眼的光辉中，她的美依然不可忽视。


    李泰启终于明白，为何清扬郡主在阮棠面前总是显得失色。


    “恭迎太子殿下！”门房看到李泰启骑马而来，急忙上前恭迎。


    王府门前的侍卫们也纷纷下跪行礼。


    阮棠听到动静，回过神来，随众人一起行礼。


    此时，清扬郡主也赶了过来，与阮棠一同迎接李泰启。


    李泰启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递给隆安，大步走向王府大门。


    “你们今天都出王府了？”他随口问道。


    阮棠还没有回答，清扬郡主答道：“几日前我曾跟您提过，长公主今天设了插花会，邀请我们同去。”


    如今李泰启已上太子，清扬自是要抓住任何机会让李泰启记住她的存在。


    李泰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清扬立刻又道：“殿下今日辛劳，我已经让厨房备好了参鸡汤，稍后为您送上补身。”


    李泰启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进琼华苑。


    清扬心中窃喜，见李泰启没有反对，便转身忙去厨房张罗，也顾不得再理会阮棠。


    阮棠和小芙对视一眼，随后缓步走进王府。阮棠回了自己住的东暖阁。


    而清扬住在王府较为偏僻的客房，心中不免生出几分不爽。


    回到房间后，心腹丫鬟彩霞看到她神情复杂，连忙上前搀扶她坐下，关切问道：“郡主，今日不悦？”


    清扬叹了口气，轻声道：“表哥和那个阮姑娘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要亲近得多。”


    彩霞不解，便问道：“郡主何必忧心？她们关系虽好，但她不是已经嫁过一次，还有个儿子吗？哪能与郡主您比？郡主家属势强大……”


    清扬摇了摇头：“我虽势力强大，但我总感觉，未必能斗得过她。你今日没听出长公主话中的意思？”


    彩霞一脸惊讶。


    夜幕沉沉，满天星子稀疏地洒在广袤的夜空上，寒冬的夜晚透着几分幽冷，天边一轮弯月如钩，映照着王府高墙内的银装素裹。层层叠叠的积雪在月光下泛出冷寂的光辉，将偌大的府邸笼罩在一片冰清玉洁中。


    王府内，廊檐深处挂着的冰凌子，在寒风中微微摇曳，发出细微的碰撞声。院中的青松上压满了雪，枝叶不堪重负，微微弯曲，雪花在微风拂过时轻轻飘落，似漫天飞絮，银白的世界愈显静谧。


    月光泻在回廊石阶上，映得光影斑驳。寂静的院落里，一座玲珑小亭半掩在枯枝与雪松之间，四周雪色与夜色交织，清冷之中带着几分诗意。几缕薄雾在园中萦绕，仿佛为这寂寥的夜色添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一阵寒风吹过，吹动了庭院角落的一株老梅，几朵倔强的红梅点缀在枝头，傲雪凌霜，艳丽如火。风中传来幽幽梅香，与这清冷的雪夜相映成趣，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温暖，悄然打破了这片冰寒的沉寂。


    王府里，屋檐下的红灯笼被点亮，微弱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映在积雪上，映得这满园月夜的静美更加深邃。


    李泰启在为亲王时，身边不过两名暗卫，直至立为太子后，侍从才增至十人。


    门外侍从众多，李泰启在琼华苑习字，阮棠磨墨。


    丫鬟小芙立在屋角，书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终于阮棠打破了沉寂：“时辰已晚，殿下请早些休息，民女告退。”


    阮棠正欲起身离开，却听李泰启冷冷说道：“你留步。”


    说罢，他转身走入内殿。


    阮棠一时进退两难。


    小芙含笑走近，低声道：“恭喜小姐，过了今晚，您可能要有位份了。”


    阮棠心头一震，随即意识到大秦皇家的一条旧规。


    后宫晋升不是易事，通常要经过侍寝或怀孕生子等大事，才能更进一步。


    她与李泰启，若想圆满，侍寝是绕不过的关口。


    李泰启让她留下，难道是要让她侍寝？


    这一念头在阮棠脑中闪过，让她心头猛然一紧。


    本来她只是陪李泰启习字，没料今夜到竟引来如此结果。


    短暂的慌乱后，阮棠很快恢复了镇定。


    以她对李泰启的了解，他的确钟情于自己。她稍作冷静，心情随之恢复平静。至于李泰启为何愿意给她一个名份，她无从深究。


    小芙递给她一个眼色，示意她跟随进去，阮棠于是迈步走入内殿。


    内殿光线暗淡，李泰启已坐在榻旁，听见她的脚步声，抬眼望向她。


    他的身影端正，即便是坐着，也显得威严有力。


    阮棠在距离他数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更衣。”李泰启简短地命令道。


    对于琼华苑的一切，阮棠早已了然于心。所以宫女们送来的寝衣摆放位置她一清二楚。


    然而此刻，她故作不知，迷茫地看着李泰启。


    “民女手脚笨拙，还是让小福子公公来伺候殿下吧，想必更为合适。”


    李泰启听后，神情中略显一丝不耐。


    他无法理解，明明他的用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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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显，为何她总是刻意保持距离？


    其他人，无论是清扬还是其他宫女，哪一个不是争相靠近他，极力取悦？但是李泰启从未接触过其他任何女子。


    而阮棠却……


    照理说，她应当期待侍寝才对，这象征着两人的姻缘已定。


    然而眼下，她为何表现得如此冷淡？


    “不要让本王重复第二次。”李泰启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悦。


    “民女真的不熟悉殿下的起居习惯。”阮棠轻声回应。


    李泰启淡淡一笑：“不要自称民女，明日开始，你将是太子妃，该称臣妾才对。”


    “小福子。”见她窘迫，最终，他决定退让一步。


    小福子从殿外走进，递上一柄梳子。


    阮棠接过，走至李泰启身后。


    她清楚，拒绝更衣可以搪塞，但为他梳发却无法回避。


    她小心翼翼地解下他的玉冠，放置一旁。


    小福子则为他净面、净手，又端来水盆替他净足，然后默默退出。


    寝殿中，李泰启闭目养神，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阮棠轻柔地为他梳理长发。


    阮棠坐在他身后，身上散发着淡雅的香气。之前离婚的事，让她心力交瘁，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的时刻了。


    李泰启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嗯，她的发香依然上淡淡玫瑰味。


    阮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与李泰启共处。他的目光深邃而神秘，如同夜晚的湖水，表面看似平静却暗藏涟漪。此刻，他看向阮棠的神情不再是初见时的冷漠和疏离。


    “臣妾刚才思绪紊乱，请殿下宽容。”阮棠低声说道。


    “没关系。”李泰启淡淡回应。


    阮棠心中泛起一丝苦笑，过往的记忆如流水般远去，无论如何怀念也无法改变现实。


    她低下头，强行压抑住内心的复杂情绪，专心为李泰启更换寝衣。


    他的寝衣用上等杭绸制成，金线绣成的龙纹极为精致，衣料贴合他的身体，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宽厚的肩膀和纤细的腰身，这样的完美身材无疑让长安城无数贵女倾心。


    李泰启换好寝衣后，随意地坐在榻上，拿起床边的一本书，看上去不打算对她施以宠幸。


    阮棠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尽管内心依旧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她走到屏风后，默默地换上自己的寝衣，准备入睡。


    李泰启瞥了一眼屏风，灯光透过薄纱将阮棠的身影映照在屏风上。


    他心头微微一震，阮棠就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伴侣。


    阮棠已经换好寝衣，从屏风后走出。李泰启轻咳一声，迅速转身背对她。


    早在渔寨时，李泰启就已经对她动情。


    阮棠镇定地解开发髻，轻声洗漱，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床棉被。


    他们在渔寨分榻而眠，始终坚持的底线。如今情况却完全不同。


    李泰启侧身躺在床的内侧，阮棠熄灭了帐外的灯光，房间瞬间陷入黑暗。


    他悄悄地看向阮棠，随着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她的面容在微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即使在夜色中，她的青丝依旧如丝般柔亮，散落在枕上，添了几分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