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春日

作品:《想把你比作春日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宜夏钻在被窝里。


    一盏小夜灯亮着,晕出昏昏黄黄的一种光线。


    宜夏看清薛霓发来的话,下一秒就看见了撤回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说话不要这么奔放】


    薛霓:


    【别害羞】


    【早点把他搞定才是硬道理】


    【拿出你的智慧和手段】


    宜夏:


    【我会的】


    手也牵了。


    该暧昧的也暧昧了。


    是只差嘴上确认、承认关系了。


    宜夏一时间很想直接去问他,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一下又刷到小红书上的帖子,说女生不能主动去问男生这种事情,必须男生主动挑明表白。


    男生不挑明,就是打算做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渣男。


    谈雪昼是那种渣男吗?


    网上又说,看一个人不能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那他为什么不表白呢?


    除开不表白以外,其他的,已经和男朋友没差别了吧?


    宜夏苦闷了好几天,闷得不行,自己出门散心。


    回家的时候带了一条鱼回来烧,结果因为心事重重,鱼烧糊了,溅出来的热油还把手背烫了一个大水泡。


    一开始她没当回事,只涂了点药,没过多久,水泡越来越痛,她只能跑去诊所。护士帮她把水泡挑破,还裹了一层纱布。


    这下,右手整个不能用了,她只好怏怏回家。


    因此,谈雪昼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宜夏低气压地坐在地毯上撸猫。


    谈雪昼站在门口换鞋,宜夏已经单手抱着猫站了起来:“今晚我们出去吃饭。”顺便把裹着纱布的手亮给他看。


    “这是怎么了?”


    “烫到了。”


    谈雪昼蹙着眉走过来,问她:“涂药了没有?”


    “涂了。”宜夏眨了下眼睛,“做不了晚饭,我们要去外面吃。”


    “……嗯。”片刻后,谈雪昼拿着一支烫伤膏出来,皱着眉叫她,“再给我看看你手。”


    两个人收拾收拾又再出门。


    岛上晚上还开门营业的餐馆很少,几乎全是烧烤。不过宜夏知道一家,由一对老夫妻经营的餐馆,主要做熟人生意,海鲜面条特别好吃。宜夏带谈雪昼去那一家,两个人一人要了一碗海鲜面,吃得很热乎。


    谈雪昼埋头吃着。


    宜夏左手拿筷子不熟练,笨手笨脚吃了半天,抬起头,正好可以看见对面谈雪昼头顶一个小小的发旋。


    平时他比她几乎高了一个头,都看不见他头顶。


    这次注意到他头顶发根颜色很浅,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是一种偏浅的白金色。


    她对他的一切都很好奇,没忍住问:“谈老师,你头发是怎么回事?”


    谈雪昼抬头,随口问:“怎么了?”


    “发根是金色的,发尾又是黑的,你和正常人不一样。”


    正常人染黄毛,都是发根黑色,发尾金色,他是反过来的


    “……”谈雪昼随手捋了把刘海,“才注意到?”


    “少数民族?”


    “不是,因为我奶奶是美国人。”


    “那你其实是混血?四分之一混血?……”宜夏摸着下巴端详他的脸孔,“确实,其实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得……”


    “怎么样?”


    “颇有几分姿色。”


    谈雪昼:“……”


    “所以你头发的黑色其实是染的?”


    “这次还没来得及补色。”谈雪昼搁下筷子,懒洋洋说,“懒得被人一直问为什么是黄毛。”


    “那下回去江流可以补一下。”


    谈雪昼安静片刻,忽然说:“下次回江流,应该也是我搬走的时候了。”


    宜夏一怔。


    海鲜面的雾气升腾,挡住了对面谈雪昼的神色。宜夏眨了下眼,眼前却依然一片朦胧。她张了张嘴:“……不是,不是还没到五个月吗?”


    “《牺牲者》快开机了,这段时间事情非常多,我不能一直待在岛上。”


    “不能迟一点吗?多、多休息一段时间。我看你最近已经特别忙,你之前也很忙,各种勘景……你根本就没有休息。”宜夏语无伦次。


    “舍不得我走?”


    宜夏张了张口,执拗看着他,没吭声。


    -回去的路上,宜夏一直沉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盘算着电影的预算,盘算着电影的筹备。


    虽然拿到了投资,但是她没拍电影的经验,还要多学一阵,才敢开始。


    之前《江流冬日》拍摄,她跟导演方希华关系不错。方导擅长拍文艺片,如果能请方导来指导,她心里会比较有底。但是方导现在人在国外,不知是欧洲还是非洲拍纪录片,也不知道对她的剧本会不会有兴趣。趁早把团队组建起来准备立项开机,演员选角试镜、道具布景服装美术,所有事情都很复杂……


    想着这些事,宜夏却不自觉地放空,心思突然绕回谈雪昼身上。


    她低着头盯着脚尖,踢踢踏踏往前走,冷不丁开口:“你要是搬走了,瑁妹怎么办?”


    走在前面的谈雪昼回过头看她。


    发丝被海风吹得凌乱贴在脸颊旁,他懒懒说:“我带走啊。这是我的猫。”


    “可是我也喂她了。凭什么是你的猫,我们一起带回来的,一起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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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是你自己觉得她丑?”


    宜夏闷声说:“……现在不丑了。以前是我浅薄行不行?”顿了下,她嘀咕,“猫饭每天都是我做,猫窝的垫子也是我的,猫粮我也有份……”


    “那你要怎么办?”


    宜夏自顾自继续说:


    “而且瑁妹已经习惯住我家了,你要把她带走,她肯定不能很快适应新环境,说不定会应激。再说了,你那房子太大了,太空旷了,楼又高,也没有封窗,说不定有危险。但要是跟着你待在剧组的话,人来人往也很复杂……”


    “想说什么?你想留下她?”


    宜夏眼睛闪动着水光,盈盈的,玲珑的,就好像月亮尖尖那一点小小的盈缺倒映在粼粼的水潭里:“……我、不是,我是想……”


    想留下你。


    谈雪昼漫不经心说:“猫我会好好照顾的。说好了是我的猫,我会负责到底。”


    宜夏咬了下唇,忽然问:“那我呢?”


    谈雪昼一怔。


    “我们……再怎么,也能算朋友吧。你要走也不提前告诉我。”


    “……我都提前半个月了。”


    “半个月怎么能叫提前。”宜夏闭着眼睛强词夺理,“反正你做事太不负责任了,你就这么走了,我房子也很难租出去的好不好?而且你住了那么久,我、我都习惯……”


    谈雪昼这才听明白她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其实不过是在挽留他。


    他定定凝视着她,片刻后好笑问:“宜夏,你到底想说什么?”


    宜夏别过脸,很久之后,轻声说:“没想说什么。”


    谈雪昼没出声。


    咸腥的海风吹着,夏季的燥热快要过去,宜夏心很突然的一空。


    她趿拉着拖鞋,慢慢走上前去,背对着谈雪昼,慢吞吞地踢石子。


    谈雪昼突然问:“舍不得我?”


    “没有。”她回答得很快。


    两个人一时间没人说话,安静得反常,宜夏很慢很闷地说,“我为什么要舍不得你?我们不过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罢了。”


    “你真的这么想?那……”谈雪昼问,“你两次喝醉酒,两次都差点亲到我算什么?”


    “算你躲得快。”


    谈雪昼:“……”


    几乎只差一层窗户纸了。


    可是。


    可是他要离开了。


    宜夏心里很难受,憋得慌。


    他离开之后,不会再有朝夕相处的机会了,她真的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吗?他能这么直接地告诉她他要离开,没有一点不舍,其实他,不一定有她想象的喜欢她吧?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就是患得患失、六神无主、左顾右盼、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