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曦光(12)

作品:《磨刀霍霍向师尊

    除夕那夜山上恰好下雪,这雪一连下了好几天,层层厚的雪积到了小腿肚,颜宁冒雪上山,路上寂静无人,两侧的屋内却灯火通明,他有些忐忑地回到了春枝家院门前,刚要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被烛火一照,更显得少女肌肤如玉色温润,她难得梳了个俏皮的发型,长发在耳边垂落,两侧各绑一条红色发带,一双眼盈盈若水,颜宁有些怔愣,道:“你怎么知道——”


    “就等你干活呢。”叶乔将门打开,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容:“欢迎回来,大师兄。”


    颜宁听见这个称呼呆住了,心中百味杂陈,下意识就想拿出乾坤袋的物件,叶乔看了看他身后:“就你一个人,他们没来?”


    “无虑大师病了,路太远,不方便……就我一人……”喉结滚动,颜宁看着她鬓边垂落的红色发带,“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夜观星象,有人阴魂不散。”


    “叶乔你找死!”颜宁那些细微的愉悦瞬间消散,剑眉竖起,却稀里糊涂跟着她踏入厨房,屋内所有人都在忙碌,灶火翻涌,人声沸腾,叶乔把一盆洗好的菜递到他手里,“来,把菜切了。”


    颜宁还在发愣,她踢了他一脚,“发什么呆啊大师兄,不干活可没饭吃。”


    “你——”颜宁想发脾气,叶乔却已经提着热水走到了掌勺的春枝身边,烛龙窝在灶台底下看火,墨言在外面劈柴,楚律和沈夫人在将各屋的桌子拼在一起,合成一张大桌,而沈怀慈与沈老爷,居然站在案板前包饺子。


    他衣袖和脸上还沾着几道面粉痕迹,动作轻车熟路,沈文元包的不如儿子快,索性给他打下手,白白胖胖的饺子紧挨着,沈文元心有灵犀,从一旁果盘里捡起一枚杏仁,洗干净后举了起来道:“诸位,诸位——”


    众人回望,他笑着道:“有劳春夫人好客,大家有幸今日在此共度佳节,所谓好事成双,我将此杏仁包入饺子中讨个彩头,看哪位能吃到,明年定然是心想事成!”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待到守岁的红烛点起,佳肴摆上餐桌,美酒斟满,红灯高照,连烛龙和幽旸都上了桌,众人欢坐一堂,仙魔人神,难得和谐地共坐一桌,所聊都是天南海北间的趣事,欢声笑语,好不热闹,即便这段时间外面动荡的消息已经隐约传入这深山村落,但此情此景,没人提及那些不愉快的东西。


    春大娘将饺子端了上来,七八双筷子瞬间团团围住,瓜分一空,沈怀慈慢了半拍,只抢到最后一个。


    人群中,幽旸抢得最多,颜宁骂道:“你抢这么多吃的过来么!”


    “吃不吃得完不重要,抢到好运才最重要!”


    颜宁飞速将自己碗里的吃完,一无所获,目光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流连,见他们一一露出失望惋惜的神色便知道了结果,所有人看向幽旸,渊仲骂道:“你这贼小子真精明啊,抢得越多可不几率越大么!”


    被所有视线注视着,幽旸越吃越快,等到他勉强吃掉最后一个,捂着嘴打了个饱嗝,痛诉道:“大娘,你不会有意留下那个饺子没煮吧?”


    “不会啊。”春大娘抬起盘子,又看看身后:“我一锅煮的,都在里面了。”


    “烛龙前辈,不会是你——”云皎皎看向身旁。


    “没有啊,我没吃到杏仁啊,难道是我吃太快了,没尝出来?”烛龙挠头。


    就在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时,叶乔注意到沈怀慈的异样:“师尊,难道是你?”


    颜宁心急地冲了过去,瞧见他筷子上被咬了一半的饺子,欢呼道:“师尊,原来是被你吃了!明年运气最好的一定是你!”


    幽旸凉凉道:“不会是沈宗师做了记号吧?”


    “呸,是你运气太差!”颜宁不屑道,沈老爷看了眼妻子,端起一杯酒打,“饺子而已,大家能在此相遇已然是最大的好运了,既如此,我夫妻先敬诸位一杯——”


    他一饮而尽后又倒一杯,这次敬的是沈怀慈,两边对饮后,夫妻俩明显轻松了下来,颜宁也举杯道:“我也敬师尊一杯,祝师尊少生一些气,”他意有所指看了眼叶乔:“少操一些心。”


    “那我也来,承蒙师尊这么多年的照顾——”楚律跟着给自己倒满,微笑着说:“希望师尊事事顺心,得偿所愿。”


    沈怀慈无奈失笑:“你们怎么回事?”他跟着一饮而下。


    “那我也来!”春枝有些紧张地端起碗:“多谢沈大哥当日的救命之恩,我说不出什么有文采的话,感谢沈大哥这段时间的照顾!”


    她喝的急,被呛到了,连连咳嗽,气氛都到了这份上,云皎皎和墨言也依次敬酒,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个人。


    叶乔端着酒站了起来,她微笑着说:“那我也敬一杯——”


    时光在二人的对视中倒流,倒流回到百年之前的郁梨山上,倒流回那清奚峰的玉兰树底——


    “师尊,你的愿望是什么呢?”清秀的少年突然睁开眼,问她。


    “愿望?”


    “师尊既然已经成神,想必没什么可以难倒你了,所以徒儿有些好奇,你有没有什么心愿之类的?”凤眸中跳动春日的暖阳,清澈的像林间流动的溪水。


    “我希望——”她抬起头,望着上空湛蓝天际:“你们都平安。”


    “平安?”少年笑了起来:“有师尊保护,我们自然会平安。师尊猜一猜我的心愿是什么?”


    “是什么?”她问


    “我希望自己能够——”


    “祝师尊——”


    回忆与现实,过去和现在重叠——


    “不论经历什么,都不要变成另外一个人。”


    “纵历百劫千难,初心不改。”


    少年与少女异口同声,仿若这数百年的光阴在此刻汇聚,沈怀慈听着这句话,回想到了两百年前,热意涌上眼眶。


    举杯,同饮,无声的默契。沈怀慈不动声色将眼泪拭去,叶乔刚要坐下,却被他叫住了:“阿乔,过来。”


    这称呼让她一愣,不只是她,近乎所有人都流露出了些许震惊。


    屋内瞬间寂静。


    沈怀慈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走到父母身前。


    他严肃的神色让沈家父母有些不安起来,他拉着她的手,后退两步,朗声道:“父亲母亲既然都在,儿子有一事想告知二位——”


    “我要娶阿乔为妻子,”字字掷地有声,毫无犹豫:“与她结为道侣,生死同路,不离不弃。”


    “不行!”颜宁率先站了起来,他眼睛红了:“不,不可以的师尊……你们,你们是师徒啊!”


    “这……”沈文元被这消息冲击的回不过神,忙道:“对,对啊,羲儿,叶姑娘不是你的徒弟么?”


    “那些礼教清规,与我的本心无关。”沈怀慈抬眸,面对颜宁的怒火,父母的忧虑,其他人的震惊,无丝毫退避之色:“即便这件事于情理不合,于天理难容,要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我也无惧无悔。”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像是载满万年不化积雪的高峰,谁都难以撼动,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道:“我今日也并非要取得诸位首肯,只是让大家做个见证。”


    红烛之中,谁都能看见这两只手握的如此紧。


    他看向气得发抖的颜宁,轻声道:“静渊,对不起。”


    楚律拉着颜宁,用力将他按回了座位,颜宁嘴唇颤抖着,低下头。


    最后,还是沈夫人站出来打圆场,她笑着将话题引到别处,加之云皎皎推波助澜,这一段总算过去了,吃完饭要守岁,颜宁一杯接一杯喝着,直接将自己灌醉,吵着嚷着发酒疯,就这么睡了过去。


    云皎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副牌九,拉着大家一起打,沈夫人陪着春大娘闲聊,楚律则被沈老爷拉着继续白天未完的棋局。


    叶乔不知道自己该开心还是难过,只知道自己害怕看见颜宁落泪,于是婉拒了云皎皎的邀请,找个角落呆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怀慈道:“给。”


    叶乔转头,他递过来的居然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有些诧异:”不是说都下完了么,怎么还有?”


    沈怀慈没说话,只将筷子递给她。


    她没问他为什么选择在今夜戳破,他也没问她为什么一个人躲在角落。


    无声叹了口气,她夹起一个咬下,咯嘣轻响,低头,饺子里面居然包着一枚杏仁。


    眨了眨眼,她觉得眼眶有些热。


    “好运分你一点。”柔和的声音响起,沈怀慈难得不嫌地面不干净,在她身侧坐下。


    “……”鼻尖氤氲着淡淡的香气,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叶乔突然有些紧张,心跳加速,她脸瞬间红了,低头看着碗里白胖的饺子,讷讷道:“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大概是上辈子受某些人荼毒太久,被逼出来的吧。”他意有所指,叶乔的泪意瞬间塞了回去,翻了个白眼:“我那时候不用吃饭,还得给你做饭,可能难吃是难吃了点吧——”


    “是非常难吃。”沈怀慈道:“那群茹毛饮血的妖精都吃不下去。”


    “但我看你每次吃完了。”叶乔辩驳。


    “不吃饭,会饿死。”沈怀慈淡淡道:“我不想死。”


    “……”


    她瞪了他一眼,愤愤地又吃了一个饺子,谁知,这里面居然也包着一个杏仁。


    叶乔:“你到底放了几个啊?”


    “吃完不就知道了?”他将碎发撩到耳后。


    叶乔一口一个,果不其然,每个饺子里都包着东西,而且还是不同的,她吃到了花生:“怎么还有花生?”


    “好事发生。”


    硌到牙,叶乔龇牙咧嘴:“铜钱呢?”


    “财源滚滚。”


    她面容扭曲:“怎么还有松子糖?”


    “顺心喜乐。”


    叶乔吐出一个枣核:“红枣代表什么?”


    沈怀慈一怔,他看红枣颜色吉祥就包了一个,道:“红红火火?”


    “错!”她揉着腮帮子道:“是早生贵子!”


    “……”沈怀慈的脸顷刻间也红了,他咳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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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侧过脸,叶乔瞥见他泛红的耳尖,突然入戏,有些动情地握住了他的手道:“师尊对我真好。”


    对上那双带着戏谑的眼,沈怀慈就知道她绝对不是在感谢自己,绷着个脸等她出招,果不其然,叶乔语出惊人:“居然想给我生孩子,虽然男人生子的概率极低,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啊,我们到时候研究研究,琢磨琢磨,争取一胎抱俩,儿女双全——”


    “你给我滚!”沈怀慈涨红了脸。


    “好嘞。”叶乔抱着碗站了起来,提步要走。


    “你去哪儿?”身后传来略带惊慌的声音。


    她无辜回头,“师尊不是让我滚么?”


    “……”沈怀慈眉间抽搐,指节捏成玉色:“给我滚回来。”


    叶乔麻溜地滚回来了,一坐下就被人捏住了脸,沈怀慈恨恨道:“你这张嘴还真是——


    “舌灿莲花,口吐珠玑!”


    “口不择言,胡说八道。”


    “错了错了!”叶乔痛呼出声,沈怀慈仍不解气,狠狠掐了她一把才松开手。


    她揉脸,见他羞怒之色未消,又嬉皮笑脸凑了上去,抱着他的手臂摇摇晃晃半天,见他还是不理自己,便抓着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咬了一口。


    手背落下一圈小小红印子,有点可爱,叶乔抬起头,“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玩什么?”


    “比谁反应快。”她托住他的手,倏地抽出打他一下手背,“一轮十次,不用法术,若是谁连续三次打中对方,赢家可以让输家不许做一件事。”


    她跃跃欲试地将手放在他的手掌上:“你先来打——”


    “啪!”


    沈怀慈重新伸出手,看着叶乔捂着手皱眉,愉悦道:“继续。”


    “诶,没打到,嘿嘿!”


    “……”


    “啪!”


    “嗷!下这么重手!”


    “啪!”


    “怎么回事!等等我还没反应过来!”


    “手过来。”


    “啪!”


    “我赢了。”


    “……”第一轮结束,叶乔满腔怨念瞪了他一眼:“你说吧。”


    “不许再骗我。”沈怀慈说。


    叶乔点了点头,“没问题。”


    反正骗和瞒是两码事。


    第二轮,是她打他躲——


    叶乔哼哼笑着伸手托住了他的手掌,虽然把这么漂亮的手打成猪蹄有些可惜,但她得报仇!


    虚晃一招,那只手猛地收了回去,叶乔哈哈一笑:“被我吓到了吧!”


    沈怀慈冷瞥她一眼。


    “再来再来!”


    “啪!”白皙的手背瞬间红了,沈怀慈吸了口冷气。


    “别跑别跑。”首战告捷,叶乔乐不可支,把之前的烦恼事丢到了九霄云外。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沈怀慈吸取了这次的教训,她打的快,他躲得更快,接下来几次连连落空,最后一下,她一失手,沈怀慈反手给她弹了个脑崩儿,简直就是大大的羞辱。


    他轻轻笑了起来,“如何?”


    叶乔咬牙切齿:“你说!”


    “今后也不许瞒我。”


    叶乔有些心虚,但还是点了点头,游戏继续,她越战越勇,越战越败,每次都是最后一下失手,沈怀慈给她提了诸如:“不许妄动杀念、不许举止轻狂、不许深夜偷溜出门、不许在外衣着暴露......”等诸如此类的要求,叶乔头都点麻了,她不开心收回手:“不玩了不玩了,你干脆让我把女戒背下来算了。”


    “愿赌服输,规矩是你自己定的。”沈怀慈见她郁郁不乐,想了想,伸出手道:“再来最后一局。”


    “不玩了。”她举起两只手:“都肿成什么样了,明天你们直接拿去红烧算了。”


    沈怀慈踢了踢她的脚:“最后一局。”


    叶乔像滩烂泥一样,没动。


    她本想装死算了,谁料这人又戳了戳她的腰,痒得她一激灵,沈怀慈道:“最后一局,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磨人啊!”叶乔说:“好吧好吧,最后一次。”


    “这次你来打我。”沈怀慈伸出手,压上了她的掌心。


    “......”落空。


    “……”再度落空。


    “啪!”打中了,叶乔露出点笑意。


    “......”


    “啪!”叶乔坐直了身体。


    “啪!”最后一局结束,叶乔愣住了,她道:“你不会在让我吧?”


    “你有什么好让的。”沈怀慈拧起眉毛揉着手背:“说吧。”


    叶乔喜滋滋地抓过他的手吹了吹气,眼珠滴溜溜转着,“我都答应了那么多,你只答应我一件,有些亏,我要给你立一个诺言咒!”


    “这么多废话!”沈怀慈不耐烦道:“快说!”


    “我要你——”叶乔拉长了声音,红色的光芒在两人交握的掌心亮起。


    “不许死!”


    就在他晃神的一瞬,咒术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