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作品:《旧岁缠绕

    小姑娘的心思写在脸上,苗强没解释,只叮嘱她安心学习就好,他向她描述国际学校的多姿多彩,有很多与国际接轨的竞赛,得奖能保送,国外学校交换研学,街舞社,排球社,播音社,文学社等等。


    他希望闺女的世界能丰富多彩些,不是只有那方题海。他知道女儿有出人头地的能力,他更希望给她宽阔的视野。


    苗锦郁轻而易举被转移注意力,兴奋问道:“有哪些竞赛?”


    “出国研学?费用高吗?”


    “是不是参加竞赛得金奖,才有保送希望,就不用参加高考了?”


    “是像物理竞赛那种等级吗,可是我不擅长物理,语文有没有类似的,英语也行。上次英语朗诵,我得了第一,是全市哦。”


    她的物理每次都拖后腿,中考前艰难攻克,始终没有天赋,只能应付下考试。英语口语不错,是英语课代表,每天早读负责带大家晨读。


    苗强了解不多,只说让她自己去问老师,他要苗锦郁先进校适应,月考后再给出本学期学习计划。


    苗锦郁在暑假就翻过高一课本,大致学习计划制作出来,苗强知道的,只建议她先适应。苗锦郁兴趣盎然,打包票,说自我了解足以。


    她掰手指同爸爸分析自己每科的优劣,尾音带着自信和俏皮,是对自己的自制力和自我认知的清晰掌控。


    总而言之,她很期待。


    开学前一天,她先去宿舍报道。


    迈思中学有规定,除高三,其余对晚自习不做要求,但住校生要上,她要提前一晚过去。宿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带独卫。


    苗锦郁先到,选了靠门的床铺,快速打扫卫生以及铺床,收拾妥当后看时间,下午四点。她给苗强打电话,“收拾差不多了,不过我的室友一个都没有来。”


    “在三楼,挺好的,没有一楼潮湿,也没有六楼难爬。”


    上次申请住宿只是填表,并未参观宿舍,她细细跟爸爸描述环境,地理位置。她忍不住感叹,宿舍很大,比她初中住的十二人寝大得多,而且独卫还能洗澡,苗锦郁的欣喜从电话那头传过去,苗强被感染,“那就好。”他叮嘱人开朗些,释放善意,和室友打好关系。


    几句叮嘱后,结束通话。百无聊赖,她拿起扫帚打扫寝室卫生。


    扫得差不多,这才迎来她的第一个室友。


    对方拧着眉,和身旁抱被子的人抱怨,苗锦郁浅浅一笑,自我介绍。对方眉头并未松动,上下扫视,皮笑肉不笑嗯了声,又继续同身旁人说什么。


    苗锦郁原先准备的结识话术没用上,她退回去,坐在书桌前。


    女孩的口音浸着浓浓北方味儿,苗锦郁大致听出来抱怨的事,女孩想在外租房,但家长不同意,一路抱怨环境差,“这么点空间要四人住,窒息!没有一点隐私!”


    “还没有我的浴室大!”


    “我不管,你帮我同我爸说,我要搬出去!”


    大人哄着,脱鞋爬上床铺被子,见她不便,苗锦郁起身给她递被套,对方大人只说了句谢谢,再无下文。她的余光中,看到身旁姑娘双手环抱,冷漠等着人收拾,世事与她无关一般。


    苗锦郁从桌上拿了咸菜,递过去,“这是我家里自制的咸菜,是我们家乡的特产,你要不要试一下?万一食堂饭菜不好吃,可以拿来下饭。”


    对方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缓了几秒后接过,道谢,若有所思的问:“你们家乡、在哪儿啊?”


    “在贵州苗黎县。”


    她缓慢点几下头,每一下都似乎能让人解读出不纯粹的意思。她随手将罐子放自己桌上,“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李梦渔。你叫?”


    “苗锦郁。”


    少女灿烂一笑,舒展表情,想在新阶段将最柔软,最友善的心展现给对方看。但现实是,柔软真心可能撞上大冰山。


    等对方大人离去时,她礼貌告别,又问:“不送送你妈妈吗?”


    李梦渔笑了,是真的笑,眉梢到眼神,到涂了口红的唇,像一夜绽开的艳丽鲜花,“那是我家阿姨。”


    “......哦。”


    没等到其他室友到,她要去上晚自习。学校将住校生聚集在固定几个教室。一整个晚上,她的身旁都没有坐人,其他人似乎早就认得,三三两两,讨论题或者一起上厕所。


    苗锦郁撑着头,不断翻书,勾勾画画。那一晚上,她没上厕所也没接水,坐了整整三节。


    等她再回到宿舍时,其他两个室友已安顿好,三人说说笑笑。苗锦郁与她们问好,另外两人随和些,感谢她的咸菜,追问她的家乡在哪儿,让她描述。


    苗锦郁放好包,转向她们坐。她思酌片刻,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那是她生活十五年的城市,越是熟悉,习以为常的地方,她不知道吸引人注意的特点是什么。


    又想了下,“哦,我们县是少数民族聚集地,去年中央电视台来我们村采风过,是拍什么纪录片。”


    “那你是什么族?”


    “我是苗族。”


    苗锦郁下意识摸了摸颈间的长命锁,是出生时爷爷打造。苗银是非遗传承手艺,说起非遗,几个姑娘来了兴趣,几番追问。


    她说,苗族有句谚语,无银无花不姑娘,有衣无银不盛装。


    她说,苗家女儿出生起,家人就会为其准备嫁衣,苗族刺绣和一身银饰。


    她也有,她比了下,“我的白银花冠有这么大,上面是凤鸟,还有蝴蝶和银穗。”是她的爷爷打造的,说起爷爷,说起他的巧手,她掩盖不住的骄傲。


    熄灯前几个小时里,苗锦郁说了比这几天还多的话。


    新室友一句:“听着挺有趣。”消弭她今天的沮丧和不适应。即便是李梦渔,也抹了戾气,有一搭没一搭参与话题。


    这个话题过后,三个姑娘热切讨论起新生们,提到谁谁谁是自己同学,来这所学校的动机。苗锦郁要去洗漱,就没有参与。等她收拾好回来时,三人压低声音讨论谁人。


    “上次我来报道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他,真的好帅!!染了个红头发,太酷了!从今往后,是我新男神了。”


    “他染的红头发?听说明天升旗仪式他是新生代表诶,校长能忍?”


    苗锦郁上了床,问她们谁是新生代表。


    “梁司聿,你认得吗?”室友向她描述长相,想着她从大山里来,应该不知道,室友热切给她介绍这位气宇不凡的少年。难以描述,掏出智能手机翻找相册。


    那是智能机盛行,淘汰一众按键机的年代。她瞥到手机背面是个残缺苹果图案,她认识的,是因为优秀作文素材里有乔布斯的成功史,也是她反复引用的素材。


    室友抻手向上,她没有接过手机,拉着床边护栏俯身凑近,照片是二次拍摄,毕业照,是站在台阶最高处,最后一排的少年,面无表情,微微仰头看镜头。室友问她帅不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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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答反问怎么拍的。


    室友认识他的同学,轻而易举的拿来毕业照拍下来。


    室友兴致勃勃说起他,苗锦郁听得认真,拼凑七零八落的信息。


    梁司聿的父母是开公司的,是学校的股东之一,他是校园里的六边形战士,什么都能拿下。学术竞赛,篮球比赛,运动会,甚至组乐队登台。


    天赋异禀,只要他参加的竞赛,总能让势在必得的对手为之一颤。中考前三个月他爸爸生病住院,他陪床,归来仍拿下中考状元。


    室友问:“是不是很厉害!”


    苗锦郁点头:“是很厉害,要多和优秀的人学习。”


    “他的名字,是哪三个字,你知道吗?”


    室友撕了张草稿纸,洋洋洒洒三个大字,她低声复述:梁、司、聿、


    “他真的超帅,有魅力,比星星更闪耀。明天!明天你就能看到他长什么样,到时候欢迎你加入梁司聿后援会,我是群管理员。”室友看她反应淡定,不甘心,觉得是自己没拍出梁司聿万分之一的帅,她不信,明天苗锦郁看到真人长相,还能这么平静。


    熄灯了,室友们纷纷上床。


    茶话会并未结束,此起彼伏的声音摸黑协奏。苗锦郁很累,眼皮很沉重,没有参与话题,她们闲聊声像背景音从她的左耳贯穿到右耳,一会儿一个单词蹦出来,左一个限量,右一个新款,又或者什么托关系见顶流,飞纽约看演唱会。


    苗锦郁闭着眼,好像看到了银河,遥不可及的星星在旋转,一闪一闪。再低头,双脚裤腿高高挽着,小腿插进田泥里,手里还拿着秧苗。


    她掖了掖被子,翻身面对墙,忽然就想起他爸爸是股东之一这事,所以她以特招计划进来,学杂费全免是因此吗?


    问题没有答案,周公先向她招手。


    第二天,她是第一个进教室的。班上同学轮番上讲台自我介绍,她是全场最认真的那位,认真记忆每个人的名字,轮到自己时,她提一口气,大步上前。


    从讲台看下去的视角,那一双双平静陌生的双眼,皆一副漠然脸,竟然找不到几个对新学期新气象的兴奋,苗锦郁的耳根子更红了,心里那面鼓,锤时更频繁更用力了。


    她柔声细气开口:“大家好,我叫苗锦郁,来自贵州,是一个苗族姑娘。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希望以后可以和大家成为好朋友。”一句平平无奇的话,没有爱好和擅长,从自我介绍开始,她就不断在心间顺这句话。


    自我介绍后,班主任开始编排位置。自由民主的方式,大家自由选择同桌和位置,一瞬间教室乱成一锅粥。苗锦郁的书包抱在胸前,等着所有人抉择完后,她才默默走到空位。是靠窗户最末的位置,没有同桌。


    班主任似乎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安抚说:“你的同桌请假了,过两天才回来。”


    苗锦郁笑着点头。


    大课间升旗仪式,大家一窝蜂跑出去,苗锦郁知道她们在期待什么,她淡定将课本塞进抽屉,低着头,慢慢融入人群。


    开学典礼的一贯流程,苗锦郁不感兴趣,但她聚精会神的听着。这就是她,哪怕再不喜欢,也会顺从家长老师的意见和话语,乖乖听着。


    九月的日头并不柔和,才十来点,金光洒进主席台。校长仍时不时垂头念稿,向各位新生寄下美好希望。苗锦郁的额间冒着一颗又一颗的汗珠,她擦了又擦,终于,等到那个少年上台。


    不是红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