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随行
作品:《捡来的娇夫是心机大佬》 夷微在写字楼第二十八层天台的躺椅上晒了一天的太阳,指望着阳光蕴含的天地灵气能缓解满身伤痕的痛楚,却未曾想沧海桑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仅变得混浊吵闹,灵气竟也如此稀薄,反倒让他越躺越疲倦。
楼内人来人往,从他所在的位置斜望过去,刚好能瞥见宁绥办公室的大半。整个上午,宁绥离开办公室,他就闭目养神一会儿;等宁绥回来,他再强打精神注视着宁绥的一举一动。
他实在佩服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居然能在椅子上一坐就不动如山,连一口水都不喝,十根手指不停敲打着一块板子,不知在进行什么古怪的仪式。
“律、师……”夷微暗自咀嚼着这个名词,眼中显出几分迷惘之色。
昨晚宁绥身边的小姑娘又一次来到律所,引起了他的警觉。异常的是纠缠在她身上的腐朽怨念,同他追踪的那个厉鬼一模一样。
“啧,阴魂不散。”他烦躁地发着牢骚。
唯恐宁绥再觉察到自己的气息,夷微小心翼翼地贴在窗沿不敢动弹,一直到那小姑娘起身欲行时才松了口气。不过,发觉宁绥也要一同离开,他差点两眼一黑,跌落到楼下去。
“不要——别跟她走!”
可惜宁绥听不见他无声的呐喊,跟赵方交接了工作,便前往地下停车场提车。一长一少此行的目的地,是城郊的鄢山。
也许是有那部手机的缘故,警方很快排查出了尸体的身份,就是韩士诚。然而,这个韩士诚上一次现身,就是在鄢山,被发现时他全身□□,跪坐在北麓的山崖下,面无表情地用石片剥着自己的皮肤,口中同样念念有词。
此前他已经在精神病院里住了几个月,而被确诊为精神病的原因也令人捉摸不透——是因为他发表的一篇论文。论文主题是他发现的一处名为“蠡罗山”的“新文明”,文中除了介绍蠡罗山民的生活习俗,还提及了他们所供奉的神明——鬼傩菩萨。
鬼傩菩萨的形象,同昨晚的那尊黑色神像如出一辙。
如果只是一篇论文,还不至于被千夫所指当疯子处置,吊诡的是,蠡罗山根本就是个找不到的地名,连韩士诚在文中引用的文献都是稗官野史,整篇学术论文更像是他编造出来吸引眼球的小说。
“宁律师,我能冒昧问一下,北帝派是……”
“小门小派罢了,上不了台面的。”宁绥没有过多透露。
“这样啊……不好意思。”虽然自己是付了钱的甲方,但大学生的习惯让乔嘉禾下意识道了歉,随后识趣闭嘴。宁绥起步的时候稍急促了些,她向后一仰,后背结结实实撞到了座椅靠背,腰部下方竟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感,她惊呼出声:
“哎呀!”
“怎么了?”
“没、没事,被烫了一下。”乔嘉禾抚着后腰,挪了挪身子。
“烫到了?”宁绥刚好要倒车,便转头看了一眼,“哦,是我放在那里的剑——昭暝!对客人要讲礼貌,不要乱发脾气。”
昭暝剑通体白色,同座椅的皮面颜色很相近,所以没被发现。那剑仿佛有人性,被宁绥训斥了两句,居然不服气地剧烈摇晃起来,仿若一个委屈得直跺脚的孩子,剑柄和剑鞘相互碰撞,发出铛铛的声响。宁绥没办法,停车探身将它拿到副驾驶,轻拍两下剑身,权当安抚。
“它、它听得懂人话……”乔嘉禾讶然。
“昭暝其实是我师父的剑,在神前养了几十年,有了灵性。哼,论年纪能做我的长辈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嘴上训斥着自己的宝贝长剑,宁绥还是留了个心眼。昭暝虽是北帝派镇派三剑中威力最大的一柄,但自矜灵力深厚,从不轻易主动展露杀气。宁绥不动声色,从后视镜里斜睨了一眼乔嘉禾,终究没说什么,只把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了她,又把空调调高了几度。
“搭一下腿吧,看你冷得发抖。”
外套的内袋里,揣着他昨晚画的那张北帝符。
一路上,车里只有导航机械的声音,二人各怀心事,始终无言。及至鄢山脚下,宁绥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开上去,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远处黑云滚滚。他打开车灯,低头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下午四点。
很明显,有人在这里动过手脚,布阵改变了风水。
北麓一带尚未被开辟为景区,虽然也偶有热爱探险的游客自驾到访,但因时不时发生的交通事故,这里慢慢传出了许多古怪传闻。在宁绥看来,意外频发多是因为山高坡陡弯急,再加上山北为阴难见日光,横死之人的怨气久久不散,集聚起来作祟也不无可能。
车外的异样同样引起了乔嘉禾的注意,她伏在车门上,警觉地观察外面的情况。一连穿过了几个隧道,幼时留下的阴影让宁绥放慢了车速,车上还载着客户,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出什么幺蛾子。
“有人在跟踪我们。”
他话音刚落,车子左前方绽开一片刺眼的白光,拐角处一辆黑色面包车仿佛失去了控制,直直向他们撞来,转眼便近在咫尺。宁绥下意识猛打方向盘,车辆失去平衡,冲至崖边,几乎要撞破栏杆——
可预料中的坠落没有发生,车子奇迹般地刹住了。宁绥被惯性牵扯,胸口砸上方向盘,又被安全带拉回去,后背也狠狠撞上座椅靠背,当即痛得一声闷哼。
“宁律师!你怎么样?”乔嘉禾忙探到驾驶室,查看他的伤势。
“……我没事。”宁绥手抚着胸口,向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第一次的撞击磕到了他肋骨中间的缝隙,钻心的痛楚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呃……没伤到你吧?”
“没有没有。”乔嘉禾谨慎地向四下看看,“那辆车有问题。”
“嗯,我知道。”
宁绥再次启动车子,小心翼翼地倒回盘山公路,打开双闪,在车后五十米外放了一个三角警示牌。随后,他从副驾驶手套箱里取出一个白色的陶瓷小罐,指节轻叩两下罐盖。
“醒醒,上班了。”
“这是什么?”
“兵马,中坛五岳兵,师门传承下来的。虽然我派也有北极驱邪院的上坛兵马,但做不到随叫随到,下坛五猖兵下手又没个轻重。”
那罐子体积不大,宁绥一只手便能托起。罐口封着一张符咒,又用五色丝线紧紧缠绕。宁绥打开盖子,冷声道:
“务必全部押回,等我审完再自行处决,不准轻举妄动,明白吗?”
大风骤然而起,崖壁间,山林中,劲骑长嘶,刀枪铿鸣,恍然仿佛真有一旅兵马应召而出,执令而去。宁绥伫立着,目送“它们”远去,而后转向乔嘉禾,拍了拍手。
“走吧,时间不多了。”
断崖下,草丛掩藏着黑色面包车支离破碎的残躯,车顶在下,车底在上。长枪扎进底盘,嵌入的地方已被枪尖的高温熔化。
夷微半跪在地,打量面前跪坐的七八个孤魂野鬼,眉眼间尽是戾气。
领头的女鬼浑身泛着铁青色,暗红色的血迹布满了她的肢体。凌乱的头发把她的脸遮了大半,但遮不住那怨毒的眼神。她伏在地面上,两眼死死地盯着夷微,在寻找袭击的时机。
“摄青鬼,你不会想要跟我动武吧?”夷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如果不是我出手,你是不是想要那两个人的命?”
摄青鬼,鬼物中最为凶恶的存在,往往是含冤含怨而死,摄取他人尸气为己用,比起游荡的荒魂,则更类似于妖尸。
他的目光聚焦在女鬼的双眼,那双瞳仁分明是晦暗的灰青色:“你的眼睛……蠡罗山?”
这一发现,让夷微的神情倏地变回厉色。来自神灵的威压终于降临,剥夺了最后一丝逃脱的机会。虽然摄青鬼在邪物中已炼到极致,但双方实力的差距仍然有如天堑,她被定在原地,拼命挣扎却动不了分毫。
“解脱众苦,大道方成……呵,真不知道那九头妖怪怎么忽悠的,祂自身都难保了,如何助你们登仙?”
“放了我,我知道你是谁。你要是杀我,蠡罗山里马上就会知道你离开阵眼了。”
摄青鬼出言打断他的思绪。他似乎也为她负隅顽抗的胆量而惊讶,挑眉道:
“你在威胁我?”
垂死挣扎中亮出的筹码似乎牵制住了这场对局中的上位者,夷微收回了部分神威,让她能稍微活动一下,语气也缓和下来:
“第一次是在那座大楼的外面,今天又一次。只算我亲眼所见的,你们就袭击了他两次。我不明白,他如今不过一介凡人,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他?”
“那个凡人,他其实是——”
夷微不耐烦地打断她:“我早就知道了。”
“论杀身之仇,他也曾死在你们手上,算是同归于尽。我虽然重伤沉寂了三十年,可蠡罗山十二刀兵大阵未破,一众山民,还有你们的鬼傩吉尔仍然处于我的镇压之下。你们明知道宁绥此人于我而言身份特殊,还肆无忌惮地对他下毒手,就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对吗?”
他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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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飘飘的,听来却令人不寒而栗。
“想过吗?我能庇护你们全族苟延残喘四千年,也就能让你们都死无葬身之地。”夷微揪下一棵草,捏在手里把玩,“因此,要不要放你走,选择权始终在我,只不过是杀一个和杀全族的区别罢了。”
摄青鬼全身打着寒战,她立刻匍匐在地,为方才的狂妄请求原谅。
“再给你一次机会,想想怎么给自己争取一条生路。”
忽地,摄青鬼凄然一笑:
“你……您放弃吧,怒目明尊!”
夷微闻言抬了抬眼:“我好像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你以为蠡罗山的人们真的不知道,庇护了他们几千年的一直都是你吗?所有人都是自愿被控制的,哪怕越来越多的人发现鬼傩承诺的赐福都是假的,有一天比一天膨胀的贪念,还有三十年献祭的代价在,我们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你们什么都明白?”
“嗯。几乎每一户向祂献祭的人家,最后都会自食恶果。”她抽噎着,“我和姐姐都是被父亲献祭给祂的,第二年母亲就生下一个男孩,虽然只过了半年他便夭折了。没有人在乎我们姐妹被活活扒皮时有多绝望,我到现在都记得山洞中的虫、蛇、老鼠爬在身上的感觉,没死去的人傀把我和姐姐分食,我的魂魄也被困住无法往生,只能靠吸取神像的怨念来保持不散。”
“我知道,您是上古的大神,勇武无双,可武力只能杀人不能渡人。您救不了我们这些祭品,也救不了他们。”
夷微默不作声,良久,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我没办法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敢想忤逆鬼傩的下场,我只是想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方式。祂说祂能帮我们成仙,我一时昏了头,信了祂的鬼话,也是想给自己谋个出路。”
积攒的委屈和怨恨涌上心头,摄青鬼再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夷微终究心软了,温声问:
“你身上确有仙神的灵气,不像自己修来的,是沾染了谁的?”
“我、我……”
她明显有所顾虑,支吾着不肯透露。
“说出来我就送你入轮回往生。”
抽泣了许久,她颤动着嘴唇,正欲开口道来,目光却被崖顶景象定住,瞳孔急剧收缩。与此同时,彻骨寒意席卷了这片区域,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闪着寒光的冰棱,齐齐向着摄青鬼刺去——
可那些冰棱并没有贯穿身体,她惊慌地睁开眼,夷微捻去指尖的冰碴,原本围绕在周身的冰棱迅速崩裂,坠落在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是有人不让你说。”他侧身望向崖顶,“那再逼你就不合适了。”
“最后一个问题。韩士诚,那个闯进山的学生,是你们对他下手的吗?”
摄青鬼犹疑片刻:“这……我不清楚。我和姐姐从来没收到追杀他的命令。”
“好,我知道了。”
此间事毕,他站直身子,说道:“我原本没打算放过你们,但情况特殊,阿绥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召了附近的鬼差前来,你们尽快离开。”
“还有,要纠正你一点,我没有离开阵眼,我的肉身还在洞里,出来的只有神识。我立下过庇护蠡罗山的誓言,就算心里再恨那群愚民,也不会弃他们于不顾。”
刚走出不远,撕裂般的剧痛便旋即袭来,夷微踉跄着,扶着石墙行进,几乎跌倒在地。方才那一击强悍狠辣,是必杀的招数,出手抵挡已经耗费他大半力量,他没精力再去追踪偷袭者是谁了。
另一边,再次启程后,宁绥便把兵马罐放置在副驾驶,车窗也开了个缝,以迎接随时可能回来复命的兵马。不多时,只见从窗外飘来一缕青色的旋风,一转钻进罐中,宁绥旋即皱眉道:
“跑了?跑了就去追啊。”
发觉以往行动无往不利的兵马现在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宁绥也知道了事情不对。他还想再询问些有用的信息,可兵马一点反应没有,开始消极怠工了。
虽然这些兵马都是师父邓向松拨给他的,但毕竟已经认主,多年来也享受着自己真炁的祭炼,如今让他当着外人面下不来台不说,放任为数不小的邪祟四处游荡,更有违北帝法官的职责。宁绥恨恨道:
“好,回家我再收拾你们。”
或许是慑于宁绥的这句威胁,兵马们扛不住压力招供了。宁绥感知着头脑中的画面,一如当头棒喝:
“是他……他跑到这里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