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诡戏
作品:《捡来的娇夫是心机大佬》 受不住村民们的盛情邀请,几人在村长家吃了顿便饭。
饭桌上,宁绥有意无意地问起:“对了,刚刚在村委会,我看告示牌上有两个年轻的驻村干部的照片,好像一直没见过他们?”
“噢,他俩现在不在村里。”村长回答。
这地方普遍嗜辣,群众家里毕竟不比山上饮食清淡,乔嘉禾被辣得直咳嗽,眼泪鼻涕都流个不停。
宁绥忙找村长要了碗温水,帮她把菜都涮了一遍,才夹到她碗里。
“还挺有师父的样子。”邓若淳打趣他。宁绥放下筷子:“这有什么。你忘了?小时候师父每次接了法事下山,都把咱俩拴裤腰上,指着能在人家家里蹭顿饭吃。我又挑食,吃不惯会哭闹,师父就提前买一盒泡面,你们吃饭,我吃泡面——那时候泡面还是新鲜玩意儿呢。”
“也是。”邓若淳点点头,“他一个人,也把咱们两个拉扯大了。”
夷微听了,小心翼翼地问:“师父他……没有爱人吗?”
“我妈叫关霞,北方人。她走得早,也是在她走后,我爸才回山做道士的,之前是个国企职工。”邓若淳坦然回答。宁绥在桌下悄悄捏了捏夷微的手,意思是不要再多问。
“抱歉,我不是有意揭伤疤。”
戏台很快被重新布置好。虽说近日怪事频发,可村民们一听有道士来捉鬼,一窝蜂全都抱着瓜子干果来看热闹。邓若淳领着村干部跟村民们做了许久的思想工作,恳切地请求村民们回家等候消息,万一真有僵尸被喧闹的人声引来,他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保这么多人的安全。
村民们顿觉无趣,转身打算离去,夷微却叫住了人群中的一个小伙子,正是自称“父亲诈尸”的那位。
“你留下。”
“我?”小伙子指向自己。
“对,就是你。”
台下终于变得空空荡荡,几人坐在前排,邓若淳腿上放着一个塑料袋——都是从村民那儿搜刮来的零食。
“不是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吗?意思是除了针线都能拿呗?”宁绥问。
“不满意?那你去找紫微大帝告状吧。”邓若淳理直气壮。
这一出唱的是《铡美案》,原先扮包公的演员病还没好,也实在吓破了胆,他们便用控制变量法,又换了个演员。
“怒冲冲打坐在开封府,
尊一声陈驸马细听端的。
曾记得端午日朝贺天子,
我与你在朝房曾把话提。”
然而,扮秦香莲的演员却迟迟没有现身。正巧乔嘉禾晚饭吃得肠胃不舒服,她主动提出说:“师父,我去看看。”
宁绥颔首:“嗯,注意安全。”
一直到“你要我升堂有什么好”,除了演员因恐惧而声音打颤外,都并无异样,可到了下一句,情况开始有些不对。
“俺铁面无私岂能把你饶、饶、饶——”
台上的演员仿佛是喉咙被卡住,单一个“饶”字断断续续地吟唱了多遍,到后来,声音不断拉长、竟变成尖厉的哨音,演员本人也如风中的枯草一般,被无形的、绳子一般的力量吊着半浮在空中,左右晃荡。
夷微指尖红光闪动,向着台上一点,好似一把刀割断了绳子,演员随即落地,众人赶忙冲上去查看他的情况。夷微将那作祟的鬼影踹倒在戏台前,鬼影全身还在往下滴水,显然是个水鬼。
“抓替身都抓到岸上来了?”宁绥嘴上开着玩笑,手却一把拉住了那个被留住的小伙子,“别跑,他是你爸爸?”
小伙子的手藏在裤兜里。宁绥握着他的手腕抽出来,又扒开他攥紧的拳头,掌心是一个纸团。宁绥将纸团展开来,发现那竟是一张纸人。
一老一小都无言以对,算是默认。宁绥双臂抱胸:“就算真有冤屈,折磨假包公也没有用啊。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搞青天大老爷那一套了。我是律师,跟我说说,没准儿我能帮你们告一状。”
*
乔嘉禾捂着胀痛的肚子,敲了敲平房的门,良久没有回应。她从一旁的窗户向内看去,屋内也并没有开灯。她试探地一推,门开了。
可这门锁是只要合上就会自行上锁。事出反常必有妖,乔嘉禾收住了声,没有开口。
只是,她前脚刚踏入屋内,后脚便有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拉倒。
她差点惊呼出声,那只手又捂住了她的嘴。乔嘉禾惊慌之下看过去,屋外泄进来的月光勾勒出了那人的面部轮廓,是扮演秦香莲的女演员。她向乔嘉禾摇摇头,示意屏住呼吸,不要出声。
而在她们身后,是沉重的跳跃声:
“咚、咚、咚。”
会跳、不能呼吸……一霎那,大量的记忆和经验涌上大脑,乔嘉禾只觉一阵恍惚,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测,用探询的目光凝视着演员。
是僵尸吗?
演员眨了眨眼,肯定了她的猜测。
乔嘉禾抬手掐诀,口中默念金光咒。据宁绥说,上次她和应泊能够安然无恙地离开检察院,有一部分缘由就是她无意间释出的九字真言。随后她将掌心的金印打开,尽力安抚着演员的情绪。
僵尸的蹦跳声远远近近,在屋中不停逡巡,除了双脚砸地的声音,她们还能听见僵尸身上纸衾摩擦出的“嚓嚓”声。乔嘉禾打开手机,唯恐僵尸发觉这边的光亮和声响,她没敢拨通电话,只给宁绥发了个“救命”,便迅速锁屏。
等待中的每一秒都有如一年那么漫长。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两个人闭气都已逼近极限,极度缺氧使得头晕目眩。趁僵尸不在附近,乔嘉禾凑到演员耳边低语:
“我去拖住它,你快去求救,他们在戏台。”
不待演员反应,她钻出沙发掩体,凭着声响定位僵尸所在,提高音量大喊:“我在这儿!”
跺地声加快了频率,带着嗜血的兴奋步步逼近。乔嘉禾估量着演员已经逃远,暗自思忖:
“今天不会交代在这里吧?”
宁绥张皇失措地拎着长剑冲进平房时,乔嘉禾正看着自己的掌心出神。那具青面獠牙的僵尸业已倒在她脚下,胸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师父……”她转过身,不敢置信道,“我、我做到了!”
宁绥将她护在怀中:“吓死我了,没受伤吧?”
“没——有——别害怕师父,我好着呢。”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轻拍了拍宁绥的后背,又手舞足蹈地向他解释方才发生的事:
“我和姐姐躲在沙发后面,听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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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蹦哒,嘣!嘣!嘣!憋气都快憋死了!”
“不用憋气。”宁绥揉揉她的脑袋,“邓紫阳天师开创北帝派前是茅山道士,茅山术虽然也介绍了炼尸,但没有任何典籍讲过僵尸是靠气息寻人的。”
邓若淳补充说:“而且,茅山道士一般也不抓僵尸。”
乔嘉禾:“啊?”
夷微一脚将那对父子踹倒:“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幸亏她没事,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父子俩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宁绥暴怒地补了一脚。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父子俩是因一起宅基地纠纷,同邻居起了嫌隙,父亲好脸面,受不住村里的闲话,赌气跳了河。儿子施救不及时,白白让父亲送了命。
有时候,死人比活人有用,正巧遇上施工队挖出僵尸的事传开,儿子便动了歪心思,找了个阴阳先生,想靠装神弄鬼狠狠整治整治村人。他们深夜潜进村委会,把枣木棺材撬开,却被僵尸的狰狞面目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结果,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切如常,连被掀开的棺材盖都恢复了原状。
他更没想到的是,术士歪打正着地,还真把他父亲的魂叫回来了。
“多损啊!”在场众人皆是义愤填膺地指指点点。邓若淳的手机嗡嗡振动,他离开人群接电话,电话那边是师弟们的嚎叫:
“师兄!大师兄!观里闹僵尸了!你们快回来啊!”
“又是僵尸?!”他的惊呼让所有人都为之沉默,想再追问,对面却直接挂断了电话,邓若淳急忙掐了个小六壬。
“是斗良弼。”夷微发散神识,已经获悉沐霞观内的情况,“我和阿绥马上赶回去支援,你们留在这里搜捕另外两只僵尸。”
权宜之计只能如此。宁绥跟着他来到屋外的空地,问:“你能带着我飞回去吗?”
“可以。但对你身体负荷极大,一旦承受不住,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在宁绥的感受中,整个过程好似坐了一次跳楼机,心脏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再骤然失重如自由落体,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封闭了所有感官。落地之后,宁绥扶着沐霞观大门直欲作呕,心脏砰砰乱跳。
而那受斗良弼役使的飞僵,已被焚枝钉在了墙上。它身形约莫有两人之高,一身白色长毛,十只手指都生着黑黄的长甲,皮肤皲裂有如干旱的大地,两眼布满猩红的血丝。
院内一片狼藉,断裂的柱子上处处可见爪痕,一众弟子或执桃木剑,或执天蓬尺,但无一人敢上前掠阵。
邓向松手执拂尘,俯视着飞僵:
“道爷我年纪是有点大了,但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骑在我脖子上撒欢。才刚进来就想出去,哪有那么好的事哩?”
不同于普通僵尸一样笨重,飞僵集天地怨气于一身,长于飞行,力大无穷,至凶者可弑神杀仙。邓向松早年收伏这具飞僵时便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如今它不但挣脱了束缚,还有了斗良弼这一凶魂加持,已然成了如“魃”一般恐怖的存在。
焚枝的一击并未致命,飞僵两手握住焚枝枪柄,吃力地将其从胸口一截一截地拔出。它仰起头,向众人轻蔑一笑,随后竟向离它最近的邓向松张开爪牙。
它要劫持邓向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