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年手被食人花咬住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一股痛感。


    是那种活生生被啃咬的痛感，就连身体的血液也在被吸食。


    食人花起初试探，后整张血口包裹住蒋年的手，要吃掉蒋年的意图非常明显。


    蒋年因痛，皱了皱眉，却没有抽回手，因为他好久没这么清晰的感受到疼痛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


    沈岁扶了扶眼镜，一把抓住手边食人花，将其捏烂，站起身要去救蒋年，但当他看到蒋年手中短刀解决掉食人花后，神色稍稍缓和些。


    镜片下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欣慰，他又重新换成一副看戏状态。


    蒋年看着刀上红绿掺杂的血，又看看自己流着血的手，最后看向周围。


    此刻，怪物们因为血的味道变得亢奋起来，身形扭动，浑身散发着腐臭的气息，它们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盯紧了他。


    蒋年紧握着短刀，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恐惧。他想起沈岁的话，对的，就是要记住这些感觉和知觉。


    蒋年警惕四周，他压了压心中的惧意，眼神坚定且冷静，心中暗自思忖着对策。


    突然，一只四脚怪物向他扑来，蒋年侧身一闪，手中短刀顺势一挥，在怪物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怪物发出痛苦的咆哮，却并没有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攻击着他。


    蒋年原本僵硬的身体，因着怪物的攻击开始变得灵活，他一边抵挡着怪物的攻击，一边还要观察着其他怪物。


    好在，其他怪物并没有围攻上来，它们都在观望，眼睛注视着他的时候，会让蒋年有种眼睛后面还有双眼睛盯着他的错觉。


    这种感觉不止一次，无论是黑色男人还是教官以及怪物们，蒋年都从它们这些NPC眼睛里感受到他被另一道视线监视着。


    眼睛？


    脑中闪现这么一个关键词，蒋年就付出行动，他找准时机，当怪物再次向他扑来的时候，他的刀稳稳插进了怪物眼睛里。


    随着怪物发出一声惨叫，它也失去了攻击，倒在了地上。


    蒋年盯着倒地不起的怪物，大脑空白了一下，接着笑起来。


    果然，眼睛是弱点。


    这对他来说无疑有点小兴奋。


    但是。


    这么多怪物，要一个一个戳瞎它们的眼睛，也是需要耗费很大体力的。


    蒋年揉揉发僵的手臂，又动动脖子，他这副身体真是的，为什么会时常感觉到僵硬，仿佛是一具正在慢慢凉掉的尸体。


    又一只巨大毛毛虫蠕动的怪物朝他过来的时候，蒋年掏出手枪对准那双恐怖的眼睛就是两枪。


    巨大的虫子在他面前应声倒地。


    蒋年直面如此怪物，眉眼间全是嫌弃。


    太他妈恶心了。


    怪物的数量让蒋年的密集幽闭症都犯了。


    他拧着眉头，与怪物们对视。


    怪物们冰冷可怖的眼睛紧紧锁定蒋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眼下蒋年拥有的道具【短刀】【手枪】【长枪】【手雷】。


    一个手雷，与怪物同归于尽。


    但蒋年还不想死。


    他莫名想到了其他人，尤其是那个沈岁，在这一关，他是如何闯关成功的？


    总会有办法的。


    只是他还没想到。


    正迷茫间，眼前出现了提示面板，贴心的出了语音版。


    【亲爱的同学，你将面临两个结果】


    【A，杀光怪物，成为唯一】


    【B，被怪物吃掉，成为垃圾】


    【请问你认为呢？】


    【倒计时：30秒】


    蒋年目光落在了A选项上，如果选择了A，是否意味着怪物们会瞬间被抹杀掉？


    答案，显然，应该没那么简单。


    在这个游戏的校园世界里，无论是玩家还是各种NPC的生命都可随意抹杀。


    结果除了A就是B。


    那为什么就不能有第三种结果？


    蒋年眼中闪过一个想法，随即嘴角一勾。


    “我不认为我将面临这两个结果。”


    他的声音在这空间里回荡。


    “………………”


    可惜，倒计时还在继续动着。


    【00:10】


    【00:09】


    【00:08】


    【…… 】


    【00:02】


    “老师，还有个结果是和平共处。”蒋年出声，“我与怪物和平共处，都活。”


    说完这话，蒋年屏住呼吸盯着倒计时。


    【00:01】


    倒计时不动了。


    在短暂的不敢置信后，蒋年松口气。


    又一次他赌对了。


    是啊，为什么认为只有那两个结果？


    为什么不能有第三种结果？


    可以有的。


    和平相处？


    怪物们似乎被这句话给震惊到了。


    愕然的睁着眼睛，注视着他。


    它们遇到了许许多多的玩家，在面对结果选择的时候，从来没有一个玩家说过【和平相处】。


    蒋年也注视着怪物们，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怪物们懵逼的表情，一时没忍住笑了。


    如果忽视这诡异的画面，只单单看蒋年，他站在那儿，两条修长的腿舒服的立着，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容是友善的，在昏暗的光影里漂亮极了。


    “我们和平相处吧。”蒋年开了口。


    蒋年又说：“NPC而已，干嘛这么拼命是不是？我也就是个小小玩家而已，求放过。”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地，眼前所有怪物都在此刻消失。


    蒋年面板上的成绩积分也从【0】升至【100】。


    他面前黑暗遮蔽的世界骤然发出光亮，很快，他的面前是来时的宿舍。


    而沈岁他们几个人都在等着他。


    蒋年愣愣看着他们，所以，只有他一人面临刚才的境况？


    杜白诧异的看着他，“蒋年同学，你想什么呢？去吃饭了。”


    蒋年没回答，只是沉着脸在思考。


    旁边的沈岁凑了上来，“你还好吗？”


    蒋年抬眼看他，在短暂沉默后，回答，“我很好，谢谢。”


    蒋年收拾情绪，跟他们一起出了宿舍。


    路上，他从杜白他们几个口中得知，军训圆满结束。


    只是，他的记忆跟他们的记忆是有偏差的。


    他们经历了在林子里迷路、打怪、爬山涉水等各种演练，而他被困在怪物堆里做选择题。


    蒋年看了看自己那只被食人花啃咬的手，完好无损，他动了动手指，除了有些麻木，其他都正常。


    晴空万里，秋风徐徐。


    校广播里播放着校训校规。


    后混蛋的祝福语结束。


    【亲爱的同学们，新学期开始，新的课程，新的老师同学们等着您体验，请牢记校规校纪，要永争第一，拒绝当垃圾废物。】


    吃过饭，蒋年坐进教室里上课。


    台上的教授绘声绘色的讲着课，蒋年神情恍惚地盯着黑板若有所思。


    突如其来的和平让他有点不习惯。


    但心底隐隐约约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当一节课结束，同学们纷纷走出教室前往下一个教室上其他课程。


    蒋年坐在位置上没动，沈岁走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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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坐在他旁边，“在想什么？”


    蒋年没回答。


    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想什么。


    脑子乱糟糟的，什么都有。


    沈岁习惯了蒋年的冷漠，坐在那陪着他。


    某个时刻，蒋年面前出现了面板。


    上面记录着他的各项数据，以及提示他顺利通过入学审核，接下来要好好学习好好考试。


    【亲爱的同学，您的主线任务是在所有学生中取得第一名的成绩】


    蒋年依旧没什么动静，也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的面板。


    直到旁边的沈岁抬手刮蹭了下蒋年的脸，他才精神回归，偏头看他，明显带点儿不高兴。


    “要上课了。”沈岁提醒。


    蒋年迟疑片刻，才用疑惑的语气问，“我们还在游戏世界不是吗？”


    沈岁说：“是的。”


    “可如此正常是怎么回事？”蒋年又问。


    沈岁轻轻扬了扬眉，不禁笑道：“这样不好吗？”


    蒋年面不改色，“好。”


    但就怕是假象的好。


    蒋年和沈岁去了另一间教室上课，教授扶了扶眼镜，略微不悦地说，“蒋年同学你迟到了。”


    蒋年这才注意到一件事，沈岁那副眼镜不见了。


    蒋年皱着眉，指着沈岁跟教授说：“老师，他也迟到了。”


    沈岁：“……”


    教授又扶了扶眼镜，让他们进教室找位置坐好。


    一整天无事发生。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走廊的灯坏了，一闪一闪的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蒋年抬头看了看那灯，按照恐怖校园套路，灯坏了的时候，就表示要有事发生。


    蒋年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期待。


    黑夜来临，等待他的又是什么呢？


    倒不是说他变态或者装逼，而是在无比刺激的状况下，他才能清晰的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活着的。


    刚进宿舍，就听到贺长明正凶杜白，横眉竖眼地，“你是不是只要看到长得好看的就想上前跟人说话？”


    杜白皱着眉，神情里写满了无语和生气，“我没有。”


    “没有你妈！”贺长明瞪着眼骂，“早知道就让怪物吃了你！”


    杜白脸色难看，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你上哪去？”贺长明吼。


    “让怪物吃了我。”杜白回了句就出了宿舍门。


    贺长明那个气，却还是追了出去。


    蒋年微微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种吵架的人。


    温奇奇皱皱鼻子，叹口气，拿上脸盆进了洗漱间。


    纪礼则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但还是忍不住朝蒋年挤眉弄眼。


    蒋年给他两秒钟的眼神回应，收回视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学校不仅突然变得正常，就连学生数量也多了起来。


    根据面板提示，所有老师都是NPC，不少学生也是NPC。


    到如今，活下来顺利通过入学审核的学生只有【100】名。


    只有这【100】名是玩家。


    如果蒋年没猜错，他们每个人的主线任务都是取得第一名。


    蒋年不懂了，都读大学了，还这么看重成绩，有点……过分了。


    忽然想到老师们常说的话。


    “等到大学就好了。”


    翻过高考那座山，面临的却是山连着山。


    即使到了游戏里依旧卷。


    卷生卷死。


    临睡前，沈岁忽然凑过来问，“你之前说的还算吗？”


    蒋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毫无波澜地抬眸看他，“等取得第一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