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解救

作品:《乖巧师妹她竟是最强反派

    魔域,昭华殿。


    已是第三日。


    浓浓血气弥漫,彻骨寒气笼罩,晶莹珠碎折射出斑驳夜光,殿堂外,厚重的铁链拖着地面,尖锐刺耳的响声让蜒虚倏然惊醒。


    它将两耳紧紧贴近颈脖,四只爪子跑得很快,悦声道:“少主,您回来啦?”


    蜒虚是有些欣悦的,毕竟窓魇境向来凶恶至极,迟深仅用三天便能出来,何其惊人夺绝。


    这样的天才魔赋,日后恐怕是要超越它前主人迟珩了。


    只是——蜒虚的四肢颓然在见到他的面庞顿住。


    殿外的月光皎人,偏偏昭华殿除了能折光的珠碎,无再能堪称得上烛灯或是其他能够发亮的东西。


    远远的,就见一人披着月色,月影将他的身段拉得很长,凌杂黑发之下的面庞凄白吓人,一双赤目更是像两抹残封已久的血,寒风泠冽,却撩不起他的一丝一毫,就连那瘆目的铁链,也阻挡不了一分他前行的脚步。


    他的气薄很淡,就像是从万邪堆里爬出来的一样,一身邪息。


    蜒虚忽然道:“少主,您何必呢?”


    它作为一个活了千年之久的异兽,又或是因为自己前些日子答应了他这个日后主人的荒谬要求,头一次产生了悔意。


    迟深如今的处境,都是他自己作践出来的。


    那日,它其实早就想叼着他回魔域了,偏偏他却下令说,要他在最后朝他吐聖火。


    蜒虚聖火,本就是天地间最强之业火,饶是修为极高的修道人都难能抵过。


    更何况,又是那样如此近的距离。


    蜒虚有些不懂,迟深就为那修仙界的一名普通女子,竟不惜做到如此地步,这样真的值得吗?


    若不是因为她,迟深怎会被魔尊关到窓魇境那种地方去。


    他明明,连在黑山洞的伤都没治,所谓的必须、性命不保,全然是为了诓骗修仙人将他带回来的话术。


    蜒虚诚然是有些觉得他可怜。


    殿内,寒气依旧是彻骨凄人。


    蜒虚这话一道出口,两缕热气扑面而来,热得迟深有些不适,侧过头拽过脚下的铁链,坐于殿中唯一一尊座椅上,嘴角扯着一抹干透的黑血,暗淡的冷眸看不出一丝痛苦的情绪。


    他并没有回答它,只是缓缓地垂下眸来盯着自己的左手,一句话也不说。


    蜒虚有些急切,又见着他遍体鳞伤,脏乱的衣钵几乎包裹不住他深彻见骨的痕迹。


    伤、血,全都是,除了脸,哪里都是。


    偏偏迟深像是漠不关心,还什么也不肯说。


    若不是知道他会说话,蜒虚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被伤透了的哑巴。


    蜒虚有些不忍心,在他眼前蹲下身,稍稍柔了声色,“少主,蜒给您渡些灵气罢?”


    迟深仍是置若罔闻,双眸盯着他那只臂一直看,若不是长得清绝艳艳,真是让人觉得是个痴傻。


    蜒虚见此,长叹一口气,决心不再问他,只是默默靠近了些,将自己的灵气渡过去。


    蜒虚的灵力很盛,又是少见的业火之根,与迟深的灵根正好相配,缕缕灵力渡去,迟深的面色似乎都比方才好了许多。


    迟深的昭华殿没有殿门,就这样敞开着,屋檐之处还铺了几张像是若有若无的纱帘,什么也遮不住,唯一能遮住些的,只有那悬于半空中的月。


    从里殿看,总归是模糊了些。


    不知何时,迟深终于开口:“蜒虚,够了。”


    声音很哑,若不是它离得近,险些以为只是殿外偶有的躁动。


    蜒虚停了下来。


    “少主……”


    迟深将那只手收了回去,撩起眼皮来看它,兴许是月色太长,蜒虚见到他涣散的瞳孔之中,稍稍出现了一抹细微的光亮。


    “蜒虚,我只是想,让她记住我。”


    “忘不掉我,将我的所做所为,我的一切,都牢牢记入心里。”


    “我想让她喜欢我。”


    仅此,而已。


    他说完,轻轻弯了弯唇,就连这样的动作,都令他的整个躯体疼痛不已。


    他仍是笑了。


    就连惨淡的月色都变得柔了些。


    好像是从很早以前开始,又或许是他有时候真的忍受不了她整日闯祸却要他替她背锅的时候。


    他想,祁樱真的很麻烦。


    偏偏还甩不开,甩不走,若是他甩走了,她还要与他生气。


    到最后吃亏的人还是他。


    还有,见她每每因为自己与师门里的人大打出手,最后又气愤不甘地因此受罚,还扬言对外说不准欺负她师兄的时候。


    他又想着,自己还是帮她一些吧。


    成为戒律司左青,一是父尊迟珩所命,二是,他想公权私用,将她的罚令降到最轻。


    她母亲仙逝后,也就是她十二岁以后,她像是一下子便长大了,她很少再哭,性子也比以往收敛许多,就连以前一直追着在他后面喊“长玉哥哥”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或许,一旦有了私心,任凭你再怎样想去填满心底的淤念都徒劳无功。


    镇抚司,地牢。


    夜色很静,月色如钩。


    祁樱躲于陋阴之处,默默颔下几颗定灵的丹药,目光透过阴侧的墙面,看向里处。


    凡间的地牢显然比斐云山的杂陋许多,只不过,在这幽深漆暗的牢狱之中,除了萧原别无之二的犯人。


    他的周围,全是穿着绿衣的人。


    萧原的衣裳已经破了,就连她特意给他做的两只栩栩若生的狐耳也不知所踪,薄唇干裂,双目无神,就连头发也乱得不成样子。


    只不过才十五六岁少年人的模样,经此一遭,旁若像是个无家可归、凄惨可怜的乞讨人。


    祁樱低低缓出一口气。


    至少,他的那双玉翠眼还是好的。


    也没有被人拴起来,用以酷刑。


    祁樱没料到自己竟然会昏迷了整整三日,好在她事先留了一手,与萧原缔结了灵契,两人不能分隔太远,没让萧原落入斐云山的地牢之中,也让旁人伤不了他的身。


    毕竟,伤他即伤她,更何况,眼下戒律司的御青,是她的小师姐解雨婵。


    就算她师姐再怎样大公无私,但是也会看在她的面上,留他一条性命。


    甚至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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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伤他。


    毕竟,萧原还救了那么多镇上的人。


    他本就是被诬陷的。


    祁樱暗自在墙旁吐苦水,脑海中回想起祁之夷的脸,指甲不自觉地收紧。


    夜色凉薄之间,祁樱手心之中的缕火一点一点点燃她面庞上的笑。


    很浅很淡,若不是她的眼尾太长,稍稍动一下便能让旁人轻易窥探出来,她想,自己哭的时候,定是还要比笑还要生动些。


    不过,她真是将他气太急了,若是换作平时,他定要封了自己的丹田与内力,又或者说,看在她满身伤痕之下,众人为她求情之时,祁之夷敛不下自己身为高风亮节、无比爱惜自己唯一之宠爱到大的亲侄之身份。


    她都伤得这般重,还险先失了灵根仙骨,作为魁首,又身为最有天赋之人,理应来说,也要等她醒来,将一切事物明悉以后再论。


    只不过……祁樱垂下头,指尖嵌入手心之皮肉之间,却愈发的觉得有些奇怪。


    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祁樱不想再想,颓然往门外施出一道法术,“砰”地一声,很快将里面的人吸引过去。她纵身一跃,跳下内墙,迅捷将门口两人打晕过去,转入屋内。


    “关押重地,不得擅……”


    话未闭,人已昏死过去,“砰咚”两声落于地面,内里的人又相继而来,祁樱嫌太麻烦,干脆放了道迷魂术将其一网打尽,一直来到最深处才稍稍缓口气。


    牢内灰烟散去,萧原像是与她心有灵犀,颓然喊了一声:


    “祁樱,祁樱?”


    祁樱猛咳了几声,故意变声道:“我不是祁樱。”


    萧原蓦地一愣,“那你是谁?”


    “坏人。”


    说完,忍不住笑出声,这一笑便露出破绽,萧原颓然握紧铁柱,这一握,猛地被施了灵术的铁柱灼伤手心,两人同时闷了一声。


    片刻后,他又急切道:“祁樱,你……”


    怎么也……


    “你让开些。”


    祁樱终于冒出头来,面色有些白,一双褐瞳却亮如繁星,中指与食指屈指,其余三指握紧,蓦地往那一排的铁柱一斩,“滋啦”一声白光与黑电交错,半排铁柱颓然塌陷下去。


    祁樱深深呼出一口气,额间悄然冒出两滴细汗。


    原来如此。


    压制不了她,反倒是将萧原用以封祇阵压制。


    难怪那么从容不迫,看守的人也少得可怜。


    “祁樱……”地牢比她想象中的冷很多,又黑又暗,若不是萧原的眼睛还算明亮,估计祁樱还有释出一道法术来将这暗处点亮。


    “怎么了?”她尽量表现得平静些,眼底的戾气也敛去许多,撩眼过来看他。


    “你……可还好?”


    萧原的声音很颤,明明两人近乎及微动距离,彼此却都没有更近一步。


    只一眼。


    祁樱颓然不想再看他,扯了扯嘴角道:


    “我很好呀,这不是来救你了嘛?”


    她往前一步,解了他手上、脚上的束缚,装作不经意坐于冷彻彻的石床之上,回问:


    “萧原,你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