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不知道为什么剧情会往这方面发展。按理来说他一有这个怀疑，连找秦娇娇验证都不想验证，直接就安排助理去查秦家大小姐了。


    所以他现在是……不确定了吗？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设计出那样的服装，不确定她是不是单纯的像他了解的那般。


    “……”


    这样看她还是改变了一些东西。看来她之后需要特别注意一下了，必须让顾煜辰对自己的了解停留在过去。


    她盯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又歪头半眯着眼睛瞥了顾煜辰一眼，故意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然后拿起了笔。


    既然是要她重新画一张，那说明剧情还有转机。这样反而容易了，只要她画的稍微难看一点，剧情又能步入正轨了。


    秦天在头脑中构思了一下。


    她本来就没有绘画天赋，小说中设计服装的剧情也都是随便想的，单靠写相关剧情简单了解的基础知识，随便画一张还不简单？


    她先照着印象中服装设计稿的样子画了一个基底，然后随便添了一个裙子，上衣更是随便画了一件短袖，装饰就随便画了几朵花。


    不过秦娇娇好歹大学也是这个专业，她也不能画的完全像没有学过一样，所以虽然看上去没有内涵，但是还是很美观的。


    画完之后又有一点简约，秦娇娇是那种华丽派的风格，于是她在上面最明显的位置画了一个小学生都会画的那种几笔就可以画出来的，一个梯形加一个三角的钻石。


    画画的过程中秦天一直在憋笑。她可不能露馅，不过实在太好玩了。她一想到画完后顾煜辰可能会有的表情就忍不住笑。


    顾煜辰一直侧着身子坐在吧台前，在旁边看着，他看的还是挺认真的，而且为了看得清楚，不觉凑近了一些。


    他一凑近，秦天就不想笑了。秦天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感受到他的视线，她可以感受到他就在旁边，隔绝了舞池那边的吵闹，带着他的存在闯进了秦天的领地。


    而且秦天手中的动作也自然而然地带了点紧张，心跳也不觉加剧了一点点。她的注意力开始往顾煜辰那边集中，不再是聚焦于设计稿。


    这个画面，如果不论剧情背景还是很温馨的。像家长在温柔地监督孩子写作业，也像温柔的前辈在指导新来的员工做文件。


    这个画面在这里也有点诡异。这里可是酒吧，在酒吧，借着吧台昏暗的灯光，听着吵闹的音乐，竟然在做和工作相关的事，实在是稀奇。


    秦天画完了设计稿，她心虚地推给顾煜辰看，若无其事地看向季年的方向，发现季年正在用一脸看戏地表情嘲讽她。


    秦天知道他没什么恶意，但还是象征性地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顾煜辰接过画稿，注意力就不在秦天身上了。


    那张设计稿，他只用看一眼就知道秦天的水平，至于她面试那张，作弊的可能应该为90%。


    他也验证了自己的想法，同时看穿了秦天这个人。可是，他没有很开心，没有想象中的得意。


    他只觉得，自己很蠢。


    竟然会认为秦天那样的人又可能画出那样的设计稿。竟然因为她短短两句话就将她过去的所有所作所为都忘得一干二净。


    秦天一直都是以前那个，肆意妄为，不计后果，任性的秦家二小姐，只是顾煜辰，从他们订婚开始，就渐渐忘记了这一点而已。


    面前的女人最会撒谎，最会欺骗，也最会演出乖巧，天真的样子。


    他只是自嘲，自嘲自己竟然会被骗，竟然真心觉得她可能……并不是他单纯了解的那样。


    以及……竟然会将秦天与那个人联系。


    顾煜辰一直没有说话，他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但是就是感觉落寞了一瞬。他像是将自己的气场收起来一般，变得没有刚刚那么坚定。


    秦天看他一直不说话，也不是什么办法，顾煜辰的思想她已经懒得猜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机会，让剧情回归到正道上。


    她抢过设计稿，自顾自地举起，透过灯光欣赏起来。


    “怎么不说话啊，应该没那么差劲吧。”她用非常自大的语气说道，说完将设计稿翻了一个面朝着季年的方向让他看了看。


    “小年，你觉得呢？”


    她站起来，身体前倾，手肘靠在吧台上，看看设计稿，又笑盈盈地看看季年的脸，“好看吗？”


    季年先是轻笑，随后像是来劲了一般，一个劲地点头附和，“对啊，顾总，我觉得秦小姐画得真的挺好的。”


    他像那种皇帝身边的奸臣一般，和秦天一唱一和。


    “您看，尤其是这个大钻石，完全表达了她对您深深的爱意啊！”他特意加重了深深两个字。


    “还有这几朵小花，连我都看出秦小姐对你完全克制不住的心动啊！”


    秦天狠狠点头，偷偷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这小子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眼色的，说的话也很巧妙，精确地抓住了秦娇娇的性格，并且暗中推动了剧情。


    不错嘛。


    顾煜辰看着他们一唱一和，自嘲地笑了笑。


    他也站了起来，单手撑着桌子，歪着头很有压迫感地看着秦天。


    他的眼神，与第一次见他的眼神相似。两者在秦天回忆中重合。兜兜转转，过了几天，秦天又让顾煜辰，好似她没有来过一般，对自己的印象回归到了之前。


    秦天只有一瞬间的失神，很快她又恢复了原本的状态。


    她感受到了顾煜辰煜刚刚的他的变化，她似乎知道原因，似乎也不清楚。不过知道与否，都不重要。后面，他们之间的接触几乎为零。


    她丝毫不输底气地看着眼前像变了一个人的顾煜辰。


    顾煜辰并不为秦天不躲避的对视感到奇怪，他已经看清了秦天的为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好这件事，然后，就当他从来不认识面前的人。就当他的世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秦天看着他冷漠的眼神，渐渐在对视中走了神。


    今晚过后，他的世界将会充满秦宁鸢。而她在他的世界将会渐渐退场。


    他会渐渐爱上秦宁鸢，渐渐忘记秦天。他会帮助秦宁鸢复仇，也包括秦宁鸢对自己的复仇。


    她很难有机会去看她创造的两个灵魂会有怎样的发展，没有机会去看他们联手对抗的命运，也没有机会再以一个好人的身份重新认识他们。


    等任务完成，都不会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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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今晚很适合说再见，但是秦天没有任何身份对他说出口。


    面前的顾煜辰，应该很清楚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只可惜现在的他，恨不得秦天立刻消失在眼前，又怎会懂背后的隐情。


    “面试的设计稿，是秦宁鸢的作品，对吗？”


    他缓缓开口，神情冷漠。


    这是最后的验证。


    “是又怎么样？”


    秦天两手环胸，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


    顾煜辰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点了点头，幅度很小，随后转身离去。


    音乐再次变得吵闹起来，闪烁的灯光也变得刺眼，热闹的氛围变成让人烦躁的存在，四周的人群只让秦天想要逃离。


    顾煜辰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秦天再怎么努力寻找都不会再看到他的身影，莫名的不舍涌上心头。


    如果可以，她其实也很想，以一个他喜欢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然后，郑重地向他介绍自己的名字。


    但要说遗憾，有，但是不多。


    总归是要离开，现在留下太多牵绊到时候反而不好走。所以这样反而刚刚好。


    她已经不年轻了，离别这种事，她也习以为常。从小到大，经历的离别也不少。她已经学会接受离别，适应离别。


    再见。


    秦天笑了笑，在内心默默地对顾煜辰说。


    至少她知道之后顾煜辰会过得很好。秦宁鸢也是。


    这就够了。


    秦天坐回到吧台前，将她点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5度的酒，可能她第一次喝的缘故吧，喝完意识还清醒，但是有一点晕，而且感觉脸在发烫。


    “所以……你真的作弊了？”


    季年一边擦着调酒的用具一边很好奇地问她。


    秦天盯着酒杯看了一会，随后毫不愧疚地点点头，“嗯。”


    “可是……你看起来，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季年转过身将用具放到柜子上，又拿下了一个新的工具，“所以……你真的作弊了？”


    他又问了一遍。


    秦天愣了一下，随后自顾自地笑了笑，然后再次点头，“对，我是作弊了。”


    “那好吧。”他不再继续追问，专注调自己的酒。


    “刚刚做的不错。”


    秦天想到刚刚季年的表现，觉得必须夸夸他，临时反应竟然还能表现得如此自然，而且很会抓关键。


    季年听到秦天夸他明显高兴了一瞬，随便故作高冷的撇过头，撅起嘴，很臭屁地说:“还好吧。”


    秦天忽然觉得季年很像一只小狗，可爱，而且很聪明的小狗。夸夸他还能做得更好的那种。


    “哎，不过，你不应该很喜欢他才对吗？但刚刚看你跟他谈话，完全看不出一点你喜欢他。”他八卦地凑近秦天，两个眼睛水汪汪的，想知道这其中的故事。


    秦天看他这么八卦，突然很想告诉他一切。但不能跟他说实话，他相不相信不说，万一说出去，她可就完了。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秦天随便搪塞道。


    这句话果然在某种场合特别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