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走进了顾煜辰的病房里。


    单人间，明明和秦天的病房是一样的配置，但是就是感觉要昏暗许多。窗户关着，窗帘也拉上了，纱制窗帘微微透光，为病房笼罩了一层朦胧的温和氛围。


    病房安静的吓人，房门完全隔绝了外面走廊的杂音，让里面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像放大了十几倍一样明显。


    顾煜辰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满头是汗，他眉头紧皱，手紧紧抓着被子，似乎是在做着很可怕的梦，想要醒过来却不能，只能忍受着梦自己终结。


    秦天像是被困在了原地，一步也动不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在下沉，下沉。大抵是被四周的气氛已经顾煜辰不安的喘息声影响了情绪。她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他竟然违背了剧情，在自己没有推波助澜的情况下，自己选择了来S市。这一刻，顾煜辰像是脱离了原书的，活生生的灵魂，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看着许久不见的人就这样躺在自己面前，秦天内心说不上什么心情。没有惊喜，但是也不觉得麻烦。她只是感觉，很奇妙。她和顾煜辰的缘分，似乎是斩不断的。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问了问小统顾煜辰对秦宁鸢的好感度。


    20。


    还是那个数值。


    听到这个数字，秦天心中顿时腾起不祥的预感，随后越来越强烈，她拄起拐杖转身就要走，快到内心没有一丝丝犹豫。


    不过下一秒，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顾煜辰，拉住了她的手。


    秦天要往前走的行动瞬间被这样的动作制止了。她站定，转头。眼神中除了惊慌，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妥协。


    按照原剧情，顾煜辰应该拉住的，是秦宁鸢的手，也是在这个时候，顾煜辰正式认识到自己的内心，明白了自己喜欢秦宁鸢这个事实，为后面的剧情做了铺垫。


    现在秦宁鸢不在，他竟然真的就像刚刚秦天猜的那样，拉住了她的手。


    顾煜辰的温度从手部传来，突然的肢体接触让她下意识浑身颤了一下。指尖传来微弱的脉搏跳动，不知道是顾煜辰的还是她自己的，一下又一下，链接着秦天的心跳。


    顾煜辰拉的很紧，紧到秦天只有一条腿不太好发力挣脱开，紧到他像是将自己的手当做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来握的，紧到像只有这样顾煜辰才会感觉好一点。


    秦天不知道顾煜辰是处在怎样的梦境之中才拉住自己的手的，也不知道他拉住自己的手，是否会和拉住秦宁鸢一样有效果，也不知道如果顾煜辰知道他慌乱中，抓住了救命稻草是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他的表情看上去还是很难受，并没有因为抓住了什么而好转，反而还有了更严重的趋势。呼吸变得更加粗重，在房间里更加明显。


    不知道顾煜辰什么时候会醒。她在书中也没有做明确的描写，她也不知道顾煜辰在做什么梦，书中她也同样没有写出。


    这只是对他幼年那场病的延续，并且会在今天完全得到治疗。


    可是现在他竟然拉住了自己的手！！！


    怎么办，小统，怎么办？！……


    【秦天，加油！】


    加油个头啊！


    她不知道秦宁鸢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傅君庭什么时候回回到她的病房然后看到她的病房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如果一直让顾煜辰这么拉下去会发生什么。


    ……


    要死。


    秦天从旁边将一个椅子拉了过来，然后坐下了。


    再等等吧。


    不管怎么说，现在让她挣脱开这只手，她实在做不到。


    -


    一片黑暗。


    顾煜辰的梦中，一片黑暗。


    很难受。他感觉身上很沉，像是有什么压在他身上，让他怎么也不能从梦中醒来。他想要抬起手，但是却难以做到。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种事情和过去一模一样。


    他的第一想法，不是怎样醒过来，而是在思考，会不会像过去一样，梦见那个女孩。会不会继续像过去一样，可以窥探她的生活，看到她的现状。


    于是他竟然开始期待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了多久。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黑暗还要忍受多久。


    就这样，他等了下去。


    他忍着难受与疼痛，等待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重逢的人，他思念许久，不断在回忆中反复的人。


    黑暗中，突然铺开一大片光。


    他知道他可能等到了。


    于是，他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那个女孩的脸。


    那张，和秦天一模一样的脸。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他的心情。


    比起欣喜，更多的是安心。


    像是给他这一场梦下了安神药，让他心安理得地睡下去，让他安心地享受这一场梦。痛苦虽然不减，但是他仿佛得到了可以抵消痛苦的东西。


    他开始庆幸。庆幸自己又得到了这样一场梦。庆幸自己可以再次，以这样的方式，在这对于他来说相当于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与她相处。


    那张脸的表情变了变。


    担心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这场梦，比起他藏在暗处，更像是他在和她面对面，更像是她可以看到自己。


    真切的不行。


    不过顾煜辰来不及细想。面前的女孩似乎转身想走。


    没有一秒的犹豫。他之前怎么抬都抬不起来的手，猛地伸向了她。


    手部传来了温暖。


    不知道是谁的脉搏一下一下地跳动，敲打着顾煜辰的心脏。


    他感觉他自己颤了一下。


    一切仿佛真实了起来。


    除了他模糊的意识，和难受的全身。


    之后，他再也看不清那张脸了。他本应该慌张，本应该用尽全力寻找，可是，手部的温度还在。


    虽然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但是莫名再次安心了下来。


    他像是，置身于一片暖阳之中，他在闭上眼睛，享受着此刻。哪怕他很痛苦。哪怕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告诉他他现在很难受。


    他只想，尽情沉睡下去。


    他只希望，这不是梦。


    意识渐渐清醒。浑身的痛苦几乎消散。


    顾煜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他看到，秦天趴在自己的床边，睡着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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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的手，拉着她的手。


    拉得很紧。


    看到后，顾煜辰下意识松了一些力度，但是没有松开她的手。


    他忽然想到，自己安排了人在秦天身边，随时关注有没有人想要害秦天。最后还是没有避免。


    他知道秦天腿部骨折，住的医院就是这家只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顾煜辰往前探了探身子，看到她受伤的腿。


    最后，他的视线回到秦天身上。


    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只是，默默地盯着她。


    她睡得很熟，仔细听还可以听到她的呼吸。一下一下，轻轻打到他的手上。


    不知被什么驱使，顾煜辰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秦天的头，随后，嘴角微微扬起。


    他的眼神出奇的温柔。


    像是有一汪化不开的水。


    这些，全部都被病房外，刚刚打完一个电话的傅君庭看在眼里。


    他确实是去上了一个厕所，不过从厕所出来后，接到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打了很久，交代了很多，大概打了不到一个小时。


    刚要走回病房，他便被一个病房外，正在透过玻璃望向病房内的一个身影吸引了注意。


    他认识她。


    她叫秦宁鸢，是秦天的姐姐。之前调查秦天的时候，也了解了一下她的家庭背景。


    之后秦宁鸢离开了。


    出于好奇心驱使下，他走近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秦天趴在顾煜辰的床边，随后顾煜辰坐起了身，看着秦天，然后摸了摸秦天的头。


    傅君庭心中瞬间涌上一股莫名的怒意。他知道，他们是未婚夫妻，这样似乎还算正常。但是他就是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明明这些天的相处，每一刻，秦天都在向他表明自己对他的兴趣与占有欲，傅君庭不傻，他看得出来。


    但是现在，她似乎还是将她的未婚夫放在心中。


    他攥紧了拳头，转身离去。


    -


    顾煜辰是突然昏倒的。是秦宁鸢将他送来了医院。


    出差这些天，一直在忙工作，也没有时间细想顾煜辰突然晕倒的原因。她也不太在意。


    于是她只是来看一眼就打算继续回去工作，可是她后来才想起把包落在顾煜辰的病房里了。


    所以她在原路返回去拿。


    只是那间病房里，又多了一个人。


    是秦天。


    她的手，被顾煜辰紧紧抓着。


    秦宁鸢忽然想起，之前顾煜辰和自己说过了一件事。


    她之前将秦天和谢裴的照片交给顾煜辰的时候，也说了这么做的原因。因为秦天害了林姨。


    可是后来，也就是出差的这几天，顾煜辰告诉她，林姨现在很好。秦天对她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一个谎言。


    从那时起，她就一直在想，秦天的目的是什么，她的动机是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特意和新请来的保洁串通好，将她蒙在鼓里。她实在是搞不动。


    她是这样的人吗？她不是。至少上一世，至少过去，她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