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廷开着车一路前行，周灿一边辨别方向一边给他指路，此时太阳当头照下，瞥了眼车上的时间，正是下午一点多钟。


    支落一直暗中观察周灿，她是越看越糊涂，这个周灿到底是什么人，一会儿站在互人那边，一会儿又站在自己这边，跟两面倒的墙头草差不多。


    辰箫担心她的身体状况，见她面露疑色，又总是打量周灿，不禁问道：“感觉好些了吗？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支落缓缓摇头，终是憋不住内心的疑问，探身向前直接对周灿道：“之前你不是捅了辰箫一刀嘛，怎么后来又改帮我们了？”


    周灿先是一愣，随即尴尬地笑道：“那一刀是我和辰哥早就约好的，就为了让那两个互人放松警惕，好方便逃走，其实我并没有真的捅刀，装装样子而已。”


    支落信不过他，扭头望向辰箫，那眼神分明是质疑周灿说的话。


    “我和小周先后被捉，听子雍说还要引诱你和晏哥过来，我就和小周商量了这个办法，让他假意向互人投诚，伪造我受伤的假象迷惑他们，再寻时机将他们制服。”辰箫见她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只能无奈说出真相。


    “原来如此。”支落了然地颔首，可转念一想，忽然道：“不对，我中了互人的妖气，你怎么知道服用互人的泪珠才能治好？”


    这连他们守灯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周灿做为一个普通的旅游司机，是从哪里获知这样的秘密，太可疑了。


    周灿见支落对自己有很大的误会，也顾不上给晏廷指路，连忙解释道：“支落姐，你别怀疑我，这些都是我从一本日记上看到的。”


    原来周灿从小就爱听镇子上的老人讲故事，尤其是关于互人的传说。


    因为石油开采的需要，五十年代末期这里才有人聚居，可不过两年，就有石油工人看到人鱼妖怪，甚至有人失踪丧命。


    因此镇子上的人请来一位捉妖道士，那道士在镇上蹲守三年，人鱼妖怪没捉住，搞得自己吐血身亡，临终前他将一本日记交给镇子上的一位老人，说是上面记载了关于妖怪的习性，可以帮镇子上的人躲避妖怪侵袭。


    可惜没多久十年浩劫开始，日记自然要拿出来公开烧毁，老人只好偷偷地抄录一本，用盒子装好，找地方埋了起来，但随着老人的去世，这本日记也失去了踪影。


    去年秋天，周灿骑着电动自行车外出，被一辆拉菜的小货车撞倒，自行车把正好插入土中，他一挖就碰巧看到了那个装有日记的盒子。


    他没敢声张，偷偷将日记藏在衣服里带回家，连夜拜读，因此知晓了关于互人的不少秘密。


    听他讲完，支落将信将疑，但她也没再出言质疑，只是哦了一声。


    “这还真巧，难得隔了好几十年，那本日记居然没有损坏，小周你可算是因祸得福。”晏廷笑着调侃起来，说得周灿讪讪地低下头。


    “既然我们拿到了油膏，必须在四十八小时之内赶回去，否则就会失效。”辰箫见有外人在，就没提凤灯的事。


    “应该来得及，只要我们赶到西宁，坐飞机回成都很快。”支落倒不担心这点，时间还算充裕。


    他们出发前，顺伯专门叮嘱她和辰箫，一定要把握好时间，油膏一旦离开互人体内，只有两天呈现乳脂状态，超过就会硬化成石头状，无法做为凤灯的燃料。


    因此之前守灯一族都是捉到活的互人，带回凤灯所在地，现场取互人体内油膏，确保新鲜度方便点燃。


    “小周，我们什么时候能出俄博梁？”辰箫没有她那么乐观，心中总是觉得不太踏实。


    “大概一个小时。”周灿向外望了望，估摸了个时间。


    “等到了国道手机有信号，你就赶紧订好机票，争取明天晚上赶回成都。”辰箫对支落说道。


    “没问题。”支落点头答应。


    “你带着兵器，应该上不去飞机吧？”周灿听闻他们要做飞机回去，想起支落那把特别的兵器，忍不住好心提醒。


    支落冲他淡淡一笑，拿出那把眉月斩，用一种奇怪的手势一转，一把弯弯如新月的匕首，慢慢缩小成一枚一块钱硬币大小，平躺在她的手心中。


    周灿惊讶得张大嘴巴，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是、是什么东西，怎、怎么还会变形？”


    “这匕首是陨铁打造，具有伸缩功能，形状可以随心意所变，否则我来的时候如何能带上飞机。”支落将硬币大小的眉月斩，放入了外衣的兜中。


    “你们果然不是一般人。”周灿一副早已了然的模样。


    “我们把你送到镇上的卫生院，你在那里把伤治疗一下，我们把车停在机场，等你伤好了再过去取车。”晏廷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同他商量下步安排。


    谁料周灿却不同意，连忙摇头否定他的提议，“我这是小伤，车里有医药箱，上点药就没事了，我肯定要把你送到机场的。”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差评，还是先治伤比较好。”支落以为他担心平台扣钱。


    “你们路不熟，又要赶时间，送我去镇子要耽误几个小时，还是直接赶路回去，今晚住在德令哈，明天下午一点多肯定能到西宁机场。”周灿连忙摆手，怕支落误会他的意思，他可不是为了什么好评。


    支落望向辰箫，征求他的意见。


    辰箫缓缓颔首，支落又递给他一千现金，“那等我们走了，你再去医院好好治伤，这钱是给你看病用的。”


    周灿看到钱眼里明显冒光，不会意思地接过，连声道谢。


    又开了一段时间，终于走到315国道上，车子一路向东，支落拿出手机试了试，总算有了信号。


    打开手机App，订了三张明天下午回成都的机票，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315国道这一段路比较荒凉，一直开过水上雅丹景区，路边方有加油站和一些小店铺。


    晏廷下车买了几瓶纯净水，找出医药箱，辰箫开始分别给周灿和晏廷冲洗伤口并包扎。


    支落从后备箱里翻出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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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见辰箫处理伤口的流程十分熟练，就连纱布都包扎着井井有条。


    她蓦然想到，他之前在战乱国家生活那么久，父母双亡，平日肯定没少受伤，否则手法怎会这样娴熟。


    辰箫给周灿和晏廷处理好伤口，又从药箱里拿出头孢，让他们服下两片，以免伤口感染。


    “辰箫，你自己手上的伤口还没处理。”晏廷见他独自一人收拾医药箱，赶紧提醒。


    “这点小伤，消下毒就好。”辰箫满不在乎地拿起酒精消毒喷雾，对着伤口喷了喷。


    支落见他只是微微皱眉，却没痛哼一声，她都忍不住替他痛起来，干脆放下巧克力，走过去帮他包扎。


    “多谢。”辰箫没有拒绝，任由她处理。


    她平日很少干这种活，纱布在他手掌上缠了好几圈，包得像粽子一样。


    一旁的周灿看傻了眼，晏廷强自忍住笑意，对他们道：“上车，走了！”


    支落又逼着辰箫吃了消炎药，才将医药箱放到后备箱中。


    四人上车继续出发，按照计划晚上九点之前肯定能赶到德令哈，可就当他们走上德小高速时，天空又下起了雨。


    高原气候多变，四人本来没有在意，可是越走雨越下越大，就连雨刷器都失去作用，车窗被雨水冲刷得像瀑布一样，根本看不清前方道路。


    晏廷只好把车停到路边，打开双闪，可是高速上停车太过危险，这条路上大货车很多，太容易被撞。


    “前方有出口是去托素湖方向的，我们先下高速，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雨。”周灿熟悉这边的道路，率先提议。


    晏廷三人也觉得要以安全为先，便听从周灿的建议，下了高速，在相对空旷的地方将车停下。


    “咱们离德令哈还有多远？”辰箫忽然问道。


    “如果不下雨，再开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周灿边回答边向外张望，“很少下这样大的暴雨，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赶上了。”


    青海这边虽然天黑得晚，但此时已经快晚上八点，再加上雨天，视线变得很差。


    “你方才说这里是托素湖，那不就是号称是外星人遗址的地方吗？”晏廷早就听说过这个地方，但一直没机会来过。


    “外星人？这里出现过外星人？”支落双眼一亮，一下子来了兴趣。


    “哪来什么外星人，都是骗人的。”周灿一脸无奈，“不过是几根破管子，专家考察过后就辟谣了。”


    “据说托素湖边有一座荒凉的小山，山里发现了很多根铁管，距今十几万年，新闻一报道就引起轰动，不少国家都想派人来考察，后来专家说是自然形成，这事最后就不了了之。”晏廷见支落感兴趣，笑着给她解释。


    “专家的话未必可信，说不定这里真有外星人生活过。”支落不以为然，这世上有太多目前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


    不说别的，如果让那些科学家知道金盏凤灯的存在，他们肯定会说这不过是个传说，哪有什么神奇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