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灵将被抹去的记忆还给如今人族时，栖迟再次来到了这片漆黑的虚无之中。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这了。


    第一次，界灵将她识海里的封印解开一道裂缝，让她去毁了登天梯。


    第二次，她从雾涯秘境出来，用星流之力以及古神教给她的法术，强行唤出界灵。


    当时栖迟便与界灵达成协议，对方替她监视着暗族，并在关键时刻控制住暗族，让渡苍乘机用赤畏剑杀了暗族。


    正是有了界灵协助，她才能掌握暗族情况。


    至于记忆一事，为了计划完美实行，才拖到今日。


    界灵没有具体形态，但栖迟已感觉到它的存在。


    “为何要抹掉人界的记忆？”栖迟淡淡问道。


    沉默良久，那道毫无波澜的声音才响起，“要保护人族。”


    “保护？”


    “人界之外，充满危险。”


    栖迟这才明白，上古大战之后人界发生了什么。


    划分人界之后，人族便都迁移此界。而那些一块移居人界的神族，体内神力已经相当薄弱。与其说他们是神族，倒不如说是混有神血的人族。


    人族多与其余种族互通，但与神族结合的情况下，会弱化体内神力，且无法提供别的血脉力量。


    而神族，其天赋神通全在于血脉。


    最初的人界，人族都在努力修炼，等着有一天重回战场之上。


    望归山，便是后来其余各族用神骨打造的通道。只有修炼到一定境界，寻找到望归山，通过望归山试炼，才能走出人界。


    人界的神骨残存着古神意志，时间久了，界灵便由此形成，神力也都被界灵吸收。


    外界的战争仍在继续，但由于失去古神，再加上各族损失惨重，一时之间只能勉强守住，根本无法彻底击退剩余暗族人。


    对于界灵来说，首要的任务便是替古神继续保护人族。在它看来，人界比外界要安全许多。


    于是，它想让人族待在这个安全的世界。


    最先察觉到异样的，便是处于人界的神族。可他们体内神力有限，无法阻止这一切，只能编写出《古异集》，记录着关于神族的事。


    记忆一点点被抹去，人族忘了曾与神族交好，只知道那些人具有天赋神通，与众不同。双方逐渐产生嫌隙，就此分离而居。


    其余修炼之法也被界灵抹消，只剩余与人族最为接近的仙族修炼之法。


    万物之力中含有各种力量，运用其中的每一部分，再反哺回去，才能让世间万物之力源源不息。可人界却因为界灵这一番行为，只有灵力被使用，万物之力就此失衡，灵力也因此逐渐薄弱。


    这些事情，都不是瞬间发生，而是经历数百年，才变成如今地步。


    意外发生于二十一年前，一条幼龙从雾涯秘境出来，身后还跟着追捕它的暗族与人族。


    界灵猜测，雾涯秘境里的封印怕是出了问题。人界、雾涯秘境、望归山虽都是由神骨而成，但毕竟是不同的小世界，界灵无法插手其中。


    很快，暗族回到雾涯秘境，只剩余人族继续抓捕那条龙。


    界灵无法直接干预，于人界选中一人引导他，让他替界灵做事。


    此人，便是北辰。


    可后来，北辰的记忆被封印，只余下只言片语。


    同时，界灵察觉到龙想要回到外界，便开始抹掉他的记忆。


    神龙到人界的第七年，界灵帮助他躲过人族，也彻底抹掉他关于外界的所有记忆。同年，北辰修至玄天明仙，界灵指引他带回神龙。


    人族抓捕神龙失败，安插人进入雾外山，盯着重山的情况。


    神龙被带回的一年后，界灵再次指引北辰，去到凡尘界带回一位人族帝王。


    自此，北辰在界灵的指引下，于人界寻找各式神物，为今后修补封印做准备。


    “为何会是师尊？”栖迟不明白。


    “我曾为人界未来算过一卦，人界的未来在你们三人身上，而北辰，与你们有缘。”


    “在最初时，北辰是折燃最疼爱的小弟子，原打算带着北辰一块与暗族合作，但北辰不同意。所以，最后一刻，折燃才选择了天赋最差，且同他一样因能力不足，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死在面前的同衡。”界灵继续说道。


    “与其如此，直接告知外界其余各族，岂不是更好？”栖迟冷冷道，“若不是你的原因，暗族也不至于入侵人界至此！”


    界灵似是明白自己错了，声音小了几分，“后来，我意识到暗族与那几名人族联手，想要附身人族身上，打外界一个措手不及。可，我已联系不到外界，望归山被封了。”


    这下便与百药谷一事连在一块了，利用噬虫引控制人族，不仅仅是折燃等人为了控制修仙界、寻找附身人选，更是暗族为入侵而做准备。


    折燃那些人，以为是在迈向光明大道，终有一天飞升成仙，却不曾想，都是暗族的阴谋诡计罢了。


    “望归山，和你没关系？”栖迟问。


    她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望归望归，明明是盼望归来，最后却变成了忘记归来。


    外界各族可能也一直不明白，为何当初共同作战的同伴，至今没有归来。


    “我无法干涉其余小世界。”


    栖迟秀眉微蹙，那望归山又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见栖迟面上仍有些不相信，界灵又继续开口，“我不会骗你。”


    她仍未说话，不明白为何还是缺少很多东西。


    她的记忆呢？


    她身上，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星流，人界的封印必须修复。暗族……有了新神。”


    栖迟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新神？”


    “除了第一次为追那条龙来到人界，之后暗族人虽只敢小部分人偷偷到来，但他们的气息都被神力压制，这才不被外界察觉。”


    “我们现在需要立即告诉外界，对吗？”


    “嗯，人族……无法独自应对暗族，我担心他们会不管不顾，大举进攻人界。”


    栖迟冷笑一声，“若是最初人族好好发展，也不至于到如今局面。”


    界灵知道她对此事不满极了，若不是良好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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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早就破口大骂。


    可它如今是真的没办法了。


    最初它自诩拥有古神遗留神力，足以掌控世间这一切。


    后来才发现，它错得离谱。暗族从一开始便察觉到它的存在，一直到它变弱了，才正式与它交锋。


    “他们，都想起来了。”界灵道。


    “我先去看看他们，再寻办法通知外界。”栖迟道。


    眨眼间，便回到雾外山之中。


    虹归、北辰都围在她身边，面上尽是担忧之色。但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


    她正躺在渡苍怀里，手被渡苍牢牢握紧。


    “你……终于醒了。”虹归松了一口气。


    北辰也是放下心来，“可有哪不舒服？”


    栖迟坐起身子，“没有，可是有话想同我说？”


    虹归看了眼北辰，率先开口，“我，想起来了……人界如今这一切，都是怪我。”


    渡苍扶着栖迟站起身，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她。


    栖迟感觉渡苍有些奇怪，好似在害怕什么。


    可她现下对虹归的话更为在意，只能稍后再询问渡苍。


    她示意虹归继续说下去。


    “我，从外界而来，当年是误入望归山。进入望归山后，我同小白打了一架……以至于望归山出现了一道裂缝。”


    “暗族自裂缝而来，将我抓到雾涯秘境里，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秘境的存在。或许是闹出的动静太大，引起了人族的注意，来人便是折燃和……师尊。”


    “他们拔了我的龙鳞，取龙血，我也听到旻汜计划着利用人族。我拼死逃出，以为重回望归山，却没想到来到了人界。”


    “追我的暗族突然赶回，只剩下人族。当时我太虚弱了，连人族都打不过。”


    “渐渐的，我的记忆出了问题，逐渐忘掉了所有有关外界的事。”


    虹归所说的事，与界灵都对上了。


    “为何我不记得此事？”北辰开口，面露疑惑。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同折燃进入雾涯秘境，并且碰到暗族人这一段。


    “师尊，你的记忆应该是被暗族人封印的。”栖迟解释道，将界灵告知她的事，一一道来。


    北辰这才明白，为何他脑子里会有那些东西，为何他一直觉得被天命指引。


    “我们必须要在暗族有所行动之前，告知外界，请求他们的帮助。”虹归郑重道。


    “嗯。”栖迟也明白这点。


    她感觉到握住她的手突然用了些力。


    她望向渡苍，“可是不舒服？”


    渡苍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卸了手上的力，摇摇头。


    虹归明白渡苍为何如此，可还是开口道：“栖迟，这事只能由你去。”


    “我？”


    “暗族在人界出现，外界定会有所察觉。或许后面几次都用了手段掩盖，但第一次出现人界，已经被外界察觉”


    “如何得知？”


    栖迟望向虹归，只见对方同时望着自己。


    “栖迟，你就是外界派来查看人界情况的神族。”虹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