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雾外山山门处，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经过各大宗门决定，将雾外山周围百姓全部撤离，并且所有元婴以下的弟子，均要离开雾外山。


    在与暗族交手后，修仙界众人已清楚对方的厉害之处，明白双方之间的差距。如今他们必须全力以赴，守住人界，不可再轻易受到暗族控制。


    若不是半游化仙境修士并不多，就连元婴也需要离开。不过他们也已安排好，元婴修士都在后方守着，与暗族保持距离，绝不可轻易与暗族交手。


    乐悠红着眼眶，哽咽地同檀兮说话，让她好好保护自己。


    檀兮看着被自己带大的小师妹，温声答应。


    一旁的连铮倒是没有如此，但眼底浓重的担忧已说明一切。


    连钰柔声让他放心。


    南随也在一旁向他保证，会替他照顾好连钰。


    江弄影直接在山门抱着栖迟的腿大哭，“姐姐，你和我一起走。”


    栖迟只能抚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哄道：“过段时间姐姐就会去找你，再把你接回来。”


    江弄影还是不愿，抱着栖迟的腿不肯松手。


    江伯也在一旁哄着她。


    他们都不知道是人界封印先修补好，还是暗族先袭来。


    江弄影在大人们的只言片语中，已大致明白了一切。她担心，栖迟会像爹爹那样，再也回不来了。


    最后是栖迟牵着她，一同走了很长一段路，等她哭累睡着了，才交给江伯，再回到雾外山。


    栖迟没让渡苍跟着，让他帮着北辰去做准备。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渡苍。


    昨日在虹归面前，虽面上说得信誓旦旦，但她明白，当年的自己怕是已有动心。


    更何况今日醒来后，她便想起了一些事。


    她曾回信，答应那人一同逛云梦泽五年一次的云梦会。


    她从来都不是愿意将就的人，能说出那样的话，还答应对方同行，这只有一种可能——她心里已在不知不觉中，有了那人的一席之地。


    她能确定的是，当时对那人的感情，定是没有如今对渡苍这般深。


    可这件事，却是确确实实存在过。


    若是渡苍知道，又会怎么想呢……


    以至于她今日面对渡苍时，总有一种做错了事的感觉，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栖迟回到雾外山时，莫遗和临嫣正在山门处等她。老远瞧见她的身影，两人便跑过来。


    “已联系上中天。”莫遗道。


    “那边如何？”


    “原是明日才能开始修补封印，但出了意外，已紧急召集人手，今日便会着手修补封印。”


    “意外？”


    “暗族突然放弃了北部战场，一夜之间，大军撤离，不知所踪。”


    闻言，栖迟心里涌起一股极为不安的预感。


    “暗族怕是已经知晓，我去过中天的事了。”栖迟淡淡道，“消失的大军，或许正在往人界来。”


    “怎么可能？”莫遗惊道，“当时便封锁了消息，不可能传出中天。”


    “或许是从中天的一举一动中猜测吧。”栖迟也不确定。


    临嫣看着眼前两人愈发沉重的脸色，“我方才卜了一卦，危安于瞬息之间。”


    神占可窥天命，但也会为此付出相应代价。因此，平日里只会进行一些简单的吉凶占卜。


    “有危有安吗……”栖迟喃喃道。


    卦象并未给出答案，但她已从中知晓暗族定会袭来，他们的每个决定都至关重要。


    莫遗：“中天准备好后，会直接破坏封印，迹烨叔让我转告你，届时怕是会对你产生一定影响。”


    “嗯，替我转告他，不用管我，第一时间派人到人界，必须要快。”


    栖迟来到前山时，正巧碰上渡苍。


    渡苍倒不是专门在这等她。


    北辰与井阳决定，要将这块石头搬回去。


    如今人手有限，就连薄华那位老祖，也拄着拐杖来到了雾外山。


    这项任务便交给了渡苍。


    “要搬回主阁？”栖迟问。


    “嗯，师伯与师尊都觉得要将它放回原处，毕竟这块石头自雾外山开宗立派之时便存在了。”


    栖迟抬手，快速在巨石上落下一个简单的阵法，“这下便可随意触碰了。”


    雾外石是一块巨大的星石。


    星石是万物之力的化形，既可吸收、储存力量，也可作为力量之源供于使用。


    但上边不知被旻汜还是滉渊施了何种术法，雾外石如今更多的是无差别吸收所有触碰它的人的力量。


    于是，雾外石便一直放在这，无人敢触碰。


    栖迟猜测，他们应该仍惦记着这上边的力量，所以才让它继续吸收，等到某一天，他们将雾外山夺走。


    渡苍相信栖迟，想也没想便单手将雾外石立起，“可要和我一块过去？”


    栖迟点点头，同他一起往主阁去。


    主阁原先是个气派的三层小楼，在经历大战后，只剩余最底下那层。


    渡苍将雾外石放到正中间原先的位置上。


    栖迟看着四周的一切，忆起那日听闻渡苍魂灯熄灭后，同白洛川一块来找同衡时的情况。


    明明一年都没到，便物是人非。


    北辰从外边进来，看到屋里两人，视线落到栖迟身上，“送走小弄影了？”


    “嗯。”


    北辰走到桌边，拿起上边的一幅画卷，“忘记将这个给她了。”


    “这是何物？”栖迟走过去。


    北辰将画卷展开，上面画着一片山脉。峰峦叠翠，流云悠悠。笔墨在上边点滴勾勒，将群山的巍峨壮丽描绘得活灵活现。


    “江明叙所作的画。”北辰道。


    “这是，画的雾外山？”


    “嗯，他曾来过一次雾外山，随后便寄来此画。”北辰道，“可惜，没能好好感谢他一番。”


    栖迟看着眼前的画，突然感受到了什么，抬手摸向上边的墨迹。


    “渡苍，你来看看……”


    ……


    井阳回来时，画卷已收起。他同样是看着栖迟，缓声道：“宋师侄在找你。”


    栖迟和渡苍对视一眼，心里立刻知晓是何事。


    来到机巧堂时，定玄也在此处，她与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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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相对而站，手里拿着一块黑漆漆的东西。


    “如何？”栖迟没有寒暄，直接开口。


    “成了。”定玄道，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栖迟。


    宋期声：“我出手，你大可放心。”


    东西很重，直接从栖迟手里滑落。


    一旁的渡苍眼疾手快，接住那东西，再度放到栖迟手里。


    她看着这块已经黑到快要看不清形状的东西，很难将它与最坚韧这一词连在一块。


    修补人界封印需要最坚韧之物。


    栖迟便想到了虹归的鳞片。


    至于为何不是定玄的壳，不过是因为事实摆在眼前。


    虹归知道后，跑回自己洞府，关起门，独自一人在里面不知道捣鼓什么。


    直到虹归将血淋淋的鳞片交给栖迟，她都没听到一声哀嚎。


    只看到了虹归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栖迟将鳞片，还有自己的血交给宋期声，让他对龙鳞进行强化，提高其坚韧性。


    宋期声最初不敢应下，他担心自己做不到。可对上栖迟充满信任的眼神，他接下鳞片，立刻闭门打造，直到现在。


    “修补封印，只需要这一件物事吗？”定玄问道，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渡苍与宋期声也望向栖迟，直到现在，他们也不知道修补封印到底需要什么，又该做什么。


    栖迟垂着眼，将手里的东西收好，“还需要别的东西……我都已准备好了。”


    定玄没有多问，只道了句有任何需要，都可找她。


    栖迟走出机巧堂，渡苍跟在她身旁。


    “东西出了问题，对吗？”渡苍的声音响起。


    她低头看着眼前的路，没说话。


    “正常来说，你会将接下来的安排通通告知，以安抚人心。可封印之事你至今未曾详细提及，只能说明，你不愿告诉别人。但以如今情况，你不该如此。那便只剩下一种情况，东西出了问题，你不想让他们担心。”


    她还是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这种时候能不能别这么了解我。”


    渡苍低低笑了一声，“缓缓，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


    事被挑明，她也不再隐瞒，“确实有些小问题，但……放心吧，我已有解决之法。”


    还是没有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好，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栖迟脚步一顿，抬头望向渡苍，扯出一抹笑意，“好。”


    与好字一同响起的，还有一声震天巨响。


    鸟惊鼠窜，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后山散开，向四周席卷。不少树木都被这巨大的冲击拦腰折断，预示着危险来临。


    没有任何交流，两人同时飞向后山。


    栖迟和渡苍来到入口时，定玄也到了。


    只见雾涯秘境入口上的封印正在被破坏，一股力量从另一边袭向封印。封印不断变形，但并没有被破开。


    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护在封印之上。


    栖迟不自觉握紧拳头。


    渡苍拿出传信符。


    “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