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刺史府内。


    和吴懿等人一样，刘璋也还没睡。


    不仅是当前的局势危急，刘璋担心在破城之后，刘珏会如何地处置他。


    更加让他恼火的是，城中也已经不稳了。


    今晚上接二连三的，有下边士卒前来禀报，说有官吏打算逃走，被抓了一个又一个，刘璋好几次被叫醒，最后干脆不睡了。


    这段日子，刘璋担心身家性命，早就是心力交瘁，今晚上这么一折腾，就更显得苍老了许多。


    刘璋还不到四十岁，如今被压力折磨，却犹如老翁一般。


    “早知道有今天，当年我就不该做这个益州牧。”刘璋满脸沮丧地说道。


    这是刘璋现在最后悔的一件事，其实当年他也没有办法，被本地益州派逼着上位，加上益州牧的位置很诱人，他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


    可惜他不是刘珏，没有克定祸乱的本事，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却坐拥天府之国，就如同匹夫怀壁，岂不是自寻死路？


    就在刘璋彷徨之时，一名护卫走了进来，说道：“主公，有士卒前来禀报，发现许靖准备逃走，现已将其全家抓获。”


    今天晚上，刘璋已经听过几次这样的消息了，这之前的几次消息，已经让他波澜不惊，但是这次却不一样。


    许靖可是天下名士，当年他流落交州，是刘璋征辟了他，让他有了容身之地。


    如今成都危在旦夕，许靖居然也想逃走，这对于刘璋来说，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的信心彻底被摧毁。


    “难道我真的这么不得人心？”刘璋惨然地一笑，眼中隐泛着泪光，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绝望之中。


    “还请主公明示，该如何处置许靖。”那名护卫久久没有做回答，不由再次问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何必再多造杀戮，先将许靖软禁起来吧。”刘璋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


    在这之前，刘璋杀了不少要逃跑的人，现在面对着许靖，他是彻底死心了，不打算对许靖如何。


    刘璋已经接受了现实，蜀地的确是完蛋了。


    “喏！”护卫感到有一些诧异，但是看到刘璋的表情，他多少也明白了一些，当即就转身离开了。


    刘璋独自一人坐了一会儿，随即起身回到了房间里，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人，见到失魂落魄的刘璋，不由得起身叫道：“老爷。”


    这是刘璋的妻子。


    “如今城内人心浮动，连许靖都想着逃跑，蜀地真的全完了！”刘璋闻言抬头看去，不由得颓然说道。


    刘夫人也是面色惊惶，但她强自镇定地说道：“听闻楚侯乃是仁德之主，又和老爷同属鲁王之后，他肯定会念在同宗的份上，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但愿是这样吧，就怕刘珏想斩草除根，让我死得不明不白啊。”刘璋眼睛微微一亮，脸上露出些惧色。


    同宗又能如何呢，自古以来，同室操戈的例子还少吗？


    “但愿老天爷保佑，让刘珏放过我们！”刘夫人也无计可施，想到最坏的结果，她也忍不住流泪了。


    这一夜，夫妻两个都没睡着。


    次日一早，刚好是吃过早膳的时间。


    城头的守军刚刚换防，忽然就见城池之下，一行人朝着城池走来。


    “站住！什么人！”


    此刻，成都城内的守军，已经是惊弓之鸟了，见到城下有人接近，顿时都紧张了起来，以为是敌军进攻了。


    不过见到对方只有十余人，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不由得大声询问道。


    “楚侯帐下侍中，张松特来求见！”来人正是张松，就见他骑着一匹战马，脸上神采飞扬，说不出的自信。


    虽然此时成都的城头上，有无数箭矢对准了张松，但他脸上却是毫无惧色。


    张松不缺乏才能，也不缺乏胆色，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什么？他说他是张松？”城头之上，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众人怎么会不知道张松，他和法正一起勾结刘珏，引得荆楚大军攻入蜀地，甚至还坑得张任兵败。


    这个可恶的叛逆，现在竟然敢过来！


    “太守大人，快下令射杀此人！”一些对刘璋忠心的士卒，立即对王商大叫地道。


    蜀郡太守王商却是不敢下令，射杀张松太简单了，但张松如今是刘珏的座上宾，如今成都也是危在旦夕。


    若是自己下令射杀了张松，等到来日成都被攻破，刘珏可能放过自己吗，将自己灭门几乎是肯定的。


    王商不可能自找死路，当即大声地呵斥道：“都给我住口！”


    守军们顿时安静了下来，都是不解地看向了王商。


    对于士卒们的疑惑，王商则是视而不见，朝张松拱手说道：“张先生稍等片刻，容我先去禀报。”


    “多谢王太守！”张松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


    “不必客气！”


    王商也是点了点头，随即对左右吩咐道：“我先去向主公禀报，你们不准轻举妄动，若是伤了张松先生，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之后，王商这才放心的离开，随即骑着一匹马，朝着刺史府奔去。


    在前往刺史府的时候，王商心里十分的轻松，他猜到了张松的来意，如今的局势，肯定是来劝降刘璋。


    自从成都被围之后，刘璋如同天塌了一般，他们又何尝不是呢，尤其昨天被弩炮攻击，让城内守军士气崩溃。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成都已经守不下了，既然明知要灭亡了，又何必再做无谓的抵抗呢？


    刘璋虽然是个仁德之主，但实在太过平庸了，如何能与楚侯相比？


    大家都尽过力了，蜀地没有保住，也不能怨谁啊，如今刘璋是大势已去，早点投降对大家都好。


    王商不止一次地这么想，并且他已经猜到，城外肯定会有人来劝降，现在张松到来，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测。


    王商很快来到了太守府，在向守卫禀报之后，他立即见到了刘璋。


    刘璋的样子把王商吓了一跳，面容憔悴就不说了，双眼中也满是血丝，通红一片十分的吓人。


    王商虽然心里吃惊，但是没敢表现出来，只是恭敬地说道：“主公，张松在城外求见！”


    “张松？这个叛逆还有脸来见我？”刘璋闻言勃然大怒，一扫刚才的颓废，眼神几乎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