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独舞

作品:《隋唐业

    汾阳宫玉宸殿。


    杨广坐在龙椅上,轻轻晃动着白玉瓷的酒杯,注视着座下的各位大臣。


    他冕冠上垂着金丝串连的珠玉,微微地摇晃生辉;冕服上绣着日月星辰的章纹,隐隐地璀璨夺目。


    肩挑日月,背负星辰,所谓一国之主,不过如此。


    身为帝王,他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也是世间难得的美人。


    只见他眉宇轩昂,神目如电;鼻梁高挺,薄唇紧闭;面部如刀削砍斧,棱角分明,周身散发出丝丝的风流醉意和逼人寒意。


    萧后坐在他身旁,头戴鎏金十二花树凤冠,身穿蓝底金边凰纹翟衣,眼眸温婉沉静,面容饱满丰润,气质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春日洋洋,花开似锦,杨广特将宴会设在汾阳宫海棠园内的玉宸殿中。这处海棠园是在周武帝的远郊别墅的基础上修缮而来的,园林以花草为主题,广植海棠、辅之以桃李梨杏等各色果树,春夏一到,粉白翩翩,落花连连,好不美丽。


    此时午宴才刚刚开始,各位被宴请的臣子都已落座,他们暗自思忖着、打量着,等待皇帝的发话。殿内金碧辉煌,温暖宜人,但也不禁让人产生一丝凉意。


    玉宸殿使用精细的方砖铺地,光亮硬滑,几透人影,大殿上方装有团龙纹样的平棋天花,正中央是一个八角藻井,层层渐收,向上拱起,最内层的圆井中间雕有盘龙,口含宝珠,张牙舞爪,藻井通体贴金,华贵无比。


    殿内整齐地摆放着数张紫檀木桌椅,前来参宴的嫔妃公主、亲信朝臣,还有奉旨前来的地方大员,星罗棋布地坐在每张食桌的靠背椅上,食桌上摆着刚上的蒙顶贡茶,各式点心和新鲜果盒,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每张食桌上都有的海棠酥,它是以海棠花揉入面粉,做成海棠的形状的一种点心,正契合了这海棠宴的主题。


    李渊坐在皇帝主座下左首,李世民坐在他旁边。李渊一脸慈善,看不出什么情绪,而一旁的李世民则是第一次见杨广,对这个事事都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天子不免有些好奇,他面上还保持着贵公子的做派,余光却不时地扫向正尊位置的杨广。


    时候差不多了,杨广稍稍正了下身子,开口道:“朕近日北巡至雁门,感皇天之泽厚、祖先之护佑,才有我大隋之欣欣向荣;但转念又想到北方之寒苦、群臣之辛劳,便一时兴起,邀诸爱卿来此共饮美酒佳酿,共襄盛宴,此酒淡雅香醇,此花潇洒飘逸,今日真乃良辰好景,朕此番北巡,虽舟马劳顿,但看我朝河山大好,却也甚慰,朕先饮了,诸位尽兴。”说着,便仰头喝下杯中酒,然后随意地将酒杯放在一侧的桌子上。


    皇上意思已到,宫人们便育乐起奏,展揭宴幕,侍女们也端着金银琉璃等器物盛放的热膳,鱼贯而入。


    坐席上的雁门太守刘武周起身,双手举杯道:“皇上不辞辛劳北巡,乃是万民之福,臣等虽在北寒之地,却不觉辛苦,为陛下分忧,本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分。臣身为雁门太守,深感陛下之恩德,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说完,豪气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并把杯口朝下以示一滴不剩。其他宾客也纷纷起身敬酒。


    杨广似是并没注意到刘武周的话,自顾自地品尝着美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嫌弃。


    杨广道:“西晋潘岳曾作《海棠赋》,潘岳赞‘海棠有梅花之姿,兼桃花之色,风流潇洒、不艳不俗,携风凌尘、袅袅娉婷。’海棠虽美,但孤芳难赏,倘若无人爱海棠,也不会有海棠之盛名,而爱海棠之人,也必如海棠一般花姿潇洒、不拘凡尘。此园乃北周武帝所建,可见武帝对海棠之爱慕,而潘岳亦是姿仪俊美、才华如江,可见武帝与潘岳之同。”


    此时,右骁卫将军宇文化及见机起身敬道::“今日陛下在海棠园宴请群臣,依臣看,比之武帝、潘岳更胜一筹。”


    这宇文化及乃权臣宇文述之子,宇文述虽已去世,但其子嗣的恩宠并未衰减,其中以长子宇文化及和幼子宇文士及最受杨广待见。这宇文化及不比其弟宇文士及风采卓然,完全是个曲意逢迎的纨绔子弟,既没文化又没风度,可谓令人生厌。但就是凭着他这洞察人心的本事,事事都能顺着杨广的心意,愈发地讨皇帝欢心。


    杨广微闭着眼睛,边听便微微点头,似是在默念《海棠赋》。宇文化及话毕,杨广睁开眼,一挑眉,道:“赏。”宇文化及一脸喜色,道:“谢陛下。”


    刘武周愤愤地看着宇文化及,面色冷硬,拿起前方桌子上的葡萄,囫囵吞了下去。


    杨广接着又道:“武帝仅历时五年就灭掉北齐、统一北方,你对武帝,有何见解?”


    宇文化及眼珠一转,心下想到,武帝灭北齐,欲南下灭陈,一统天下,但无奈英年早逝,新皇年幼,被先帝杨坚架空,杨坚得以把持朝政、建功立业,若是赞扬武帝,岂不是打大隋的脸?于是连忙道:“北周一小国也,不足与大隋相提并列;武帝虽英,但时也命也,大志有余而时间不足,不如我朝奉天时之命,一统南北。”说着,不仅开始有洋洋得意之色。


    杨广却并不领情,有些不悦地开口道:“大志有余?”


    此时,江都丞王世充起身敬道:“武帝灭齐,以五年之力建百世之功,华夏一统,实以武帝为始。今虽海内归一,但根基未稳,陛下继位以来,所做作为皆以百年为计,实乃泽被后世之举,陛下与武帝,皆是华夏之英雄人物,吾等能跟随陛下建功立业,见证如此胜事,乃平生之幸。”他说地不疾不徐,眼睛望着杨广,一派恭敬从容。


    杨广赞许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知我者,行满(王世充字)也!此次北巡之后,你随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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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都,江都监事一职,你且担任。”


    王世充连忙又斟满一杯酒,双手敬道:“皇上信任臣至此,臣无以为报,必将穷尽毕生之力服侍陛下左右!”说完,痛饮而下,并行大礼。


    杨广从台上悠悠地走下来,虚抬了他一下,说道:“起身吧。”王世充感恩地看着杨广,退到座位上。


    处于右上尊位的萧瑀正襟危坐,没有半点说话的意思,杨广也不看他。两人都心知,既然谈不到一起去,何必闹得不愉快。


    他从李渊处走过,余光扫了李渊一眼,继续往下走,与李世民的视线相交,内心不禁产生了一丝震颤。这少年极为俊逸,只见他眉锋如剑,凤眼生威,毫无惧色的看着自己,让他想起了周武帝、父亲、乃至年轻时候的自己。震颤之余,他眯起了眼睛,问道:“你是?”


    李世民起身道:“臣唐国公李渊之嫡次子,李世民。随父同来雁门述职。”


    杨广却并未让他起身,他就一直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李渊见状,道:“犬子世民,是我与拙荆的第二个儿子,长子建成年岁稍长、尚未娶妻,在老家照顾家人,几个幼子太小,还不能独立家业,因此就带了他来一同述职。犬子年方十七,未有功业、也无官职,礼数不周、还望陛下见谅。”


    杨广却并不看他,而是一直盯着李世民,满嘴嫌弃:“你这些破烂家事不必与我说,朕又不是说媒的,还能给你们家包办婚事不成。”说完又调笑道:“你这儿子,倒是不像你。”


    一听此言,众人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对比着李世民和李渊到底像不像。看得李渊有点不自在,但他这张老脸早已修炼地皮糙肉厚,这种小场面下倒也不觉得尴尬。李世民微微垂下眼睫,挡回了众人的视线,道:“感念陛下还记得家母的音容,臣自小也听身边人说,臣更似家母。”


    没想到李世民寥寥几语就挽回了颜面,杨广眼神微动,说道:“你这小儿倒是不得让人占半点便宜,得跟你老爹学学隐忍之道。”


    李世民回道:“家父宽厚豁达,确实是臣之榜样。”


    杨广心里一肚子火气,但在群臣勋贵面前也不好发作,便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向下巡视去了。


    听完一圈溢美之词,杨广回到首尊之位上,道:“奏乐,起舞。”


    丝竹之声渐起,一位舞女身着水红色齐腰襦裙,点着盈盈碎步姗姗而来,只见那襦裙轻薄如纱、柔软似水,裙身自胸及地、一袭水红,镂空的金黄软腰带将腰身一揽,上裙便紧裹住女子柔软丰满的胸部,上腰处绣着一只凤凰彩尾,下裙在腰身处卡着条条裙褶,自上而下,愈发顺滑松弛,最后一垂即地。外衫是半透明的水蓝色、与水红的襦裙相映,显示出配色的协调与大气,一条长长的披帛搭在白皙的胳膊上,更显灵动轻盈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