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8年，人类已全面殖民阿尔奇星系，开发到第34个可居住行星。


    有经济学家认为，星际时代的发展已达到某种永恒稳定状态，联邦制度议会、职业分配测试、精神力神经元控制技术，空间站的机械化生产区块链…这一切构建了人类终极的理想社会。


    但更多人认为，这只是属于少数阶级的天国。


    这个所谓的完美乌托邦，好像并未提供给全人类更好的生活，至少对于火九星的居民们来说，生存是残酷的。


    *


    火九星主城，亚尼市的灰暗夜色下，有人钻铁丝网破洞爬进了垃圾场，他捂着胸口踉跄着走了一段路，摔倒在垃圾堆里后就再也不见动弹。


    离这不远处正蹲着一名拾荒者，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看到那人倒下没有危险后，他才继续在垃圾堆里翻找起来。


    这个拾荒者算是有胆量的，其他人一般都会避开这些，怕沾惹到尸体带来的危险。


    天色逐渐明亮后，捡垃圾的人们也开始慢慢散去。


    离这两三公里外的一处砖头平房里，早起的小姑娘正在刷牙，她刚看到垃圾场小弟发来的消息：


    [老大，又有人来垃圾场抛尸。]


    黎昱不耐烦地走出卫生间，拿起钥匙串就准备出门。


    “欸欸，你不吃早饭啦？”正在电炉上煎饼的中年男人扭头喊住她。


    “我先去趟垃圾场，拜~”黎昱挥着手飞快跑了。


    黎昱骑着电单车一路开进垃圾场，停在办事处平房的门口，锁好车她先去了趟控制室，把垃圾场仅有的四台无人机都启动上，又换上了雨靴和冲锋外套，拿了防毒面具挂在拖车上，准备齐全后出发。


    三台老旧的基础款无人机，在垃圾场上空散开快速搜索目标，很快就发现了尸体，无人机悬停在空中发出‘呜…呜…’的噪音。


    无人机的视角，通过黎昱腕表终端的3D光悬浮，出现在她面前。


    她用精神力控制着另一台武装无人机，跟随在身后一路保持防备，从垃圾场外围土路，快速往那边走去。


    路过一排拾荒者搭起的铁皮箱屋子时，等在那的平头男孩跟了上来，积极汇报情况：


    “老大，我让小皮一直在附近守着，绝对没人碰过。”


    李齐表现得这么上路，黎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无奈表示：


    “小皮能顶什么用？他才13岁。”


    “13岁我已经能打赢拳赛了。”李齐脸上表情还挺骄傲。


    这话听得黎昱皱起鼻子，李齐说的‘拳赛’是黑市地下的那种，毫无技术的人体暴力斗殴。


    黎昱尽量用最严肃的语气警告他：“不准带垃圾场这群小孩去那。”


    李齐没有说话，黎昱停下脚步瞪眼凶他：“听见没有？答应我。”


    李齐一直很听黎昱的指挥，但这次他忍不住反驳：


    “快到冬天了，来捡垃圾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要攒钱。”


    黎昱叹了口气没说话，继续往尸体那处走。


    黎昱是垃圾场办事员收养的孤儿，没立场去管这群本不应该存在的人，来这捡垃圾的都是些流浪的老弱妇孺，捡两三天才能凑够钱买支营养液，每个月都会有人饿死、病死。


    她只能用无人机维持着垃圾场治安，至少不让这群人，被外来抢物资的打死。


    两人戴着面罩在走进垃圾堆，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是一具男性尸体，令黎昱在意的是这具尸体异常高瘦，躺着看不出具体多高，但四肢和躯干都突兀的长，她观察了会然后蹲在尸体旁。


    黎昱脱下一只手的手套，伸手想确认下对方脉搏，尸体突然一下抓住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盯住她，喉咙里发出嘶哑声音：“救…”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黎昱一跳，她厉声呵斥：“放手。”


    李齐冲上来帮忙，合他们两人的力都没扯开这只手，对方爆发的求生欲死死地扣住黎昱手腕。


    李齐起身气愤地踢向男子，一边喊：“给我放开！”


    “李齐住手！”黎昱赶紧制止他。


    不知道是本就最后一口气，还是李齐踢的，反正抓住黎昱的手很快就松开了。


    黎昱再次摸向对方脉搏时，已经是一具货真价实的尸体了。


    “死了。”她很快收回手，翻开对方衣袖想找他的终端机没找着，不过她也清楚会出现在垃圾场的尸体，基本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李齐蹲下在这人身上口袋里翻找，在尸体胸口摸到一块硬物，原来这人把包背在胸前再用外套挡住。


    李齐和黎昱，一个15、一个17岁，两人合力才能翻动这具成年男性的尸体。


    解下男人胸前的背包挂在手上，黎昱打算回办公室再检查。


    她揉着手腕说：“这人看着会给我们惹麻烦。”黎昱是根据这人穿着的优质制服，和他奇怪身型判断的。


    黎昱提醒李齐，不要让居民来捡尸体的衣服穿：


    “他身上的制服虽然没有标识，但还是太明显了，居民不能穿。”


    李齐答应了，但他脸色表情有些不舍，他觉得这衣服面料看着就很耐穿。


    这人穿的鞋子也大得异常，她跟李齐讲理由：


    “算了，他身上穿的码数都太大了，根本没人能穿。”


    总是有人往垃圾场扔尸体，但有些人还会在暗中监视一阵，确保毁尸灭迹不被人带走线索。


    更凶残的歹徒，会偷偷解决掉那些捡了尸体身上东西的拾荒者。黎昱操控无人机射击过几次抓拾荒者的恶徒，然后李齐就认她当了老大。


    后来垃圾场的居民都默认，可疑尸体归黎昱来处理。


    两人合力把尸体拉上拖车，拖到垃圾堆中心边缘地带才抛下，越靠近中心就越容易陷进去，扔在这才能避开拾荒者过来捡漏。


    抛下尸体两人马上往回走，这又热又臭的地方没人愿意多待，黎昱收到消息就马上赶来，也是为了赶在垃圾场升温前处理好。


    终于走回办事处，他俩用院子里的水管冲洗干净鞋子，倒不是爱干净，主要是味太冲辣眼睛。


    黎昱把身上冲锋衣也冲洗了遍，连着面罩、拖车一起收回工具间。


    李齐已经把捡来的包翻了遍，只有一根电子烟、一个不记名账户的终端腕表，和一块十来厘米厚的方形晶块板，这块泛着蓝光的晶块一看就很值钱。


    黎昱眼皮跳了下，赶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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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板子收进包里：


    “其他的你都拿走，这块板子归我。”


    李齐开心地按着手上终端，惊讶道：“里面有一千多星币。”


    想到这人明明有钱还跑来垃圾场等死，黎昱更愁了，她叮嘱李齐：


    “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也别乱花钱让人看见。”


    她对李齐还算放心，垃圾场长大的孤儿，都知道该怎么避人耳目以求自保。


    李齐立马向黎昱保证不乱花钱，他今年刚从基础班毕业，靠着B级精神力压线考上了预科班，打算攒一年学费再去上学。


    现在离攒钱目标又近了一步，见老大没其他吩咐，他吹着口哨开心地走出了院子铁门。


    黎昱进到简陋的办公室里，背对着门口坐下后，她鼻梁上凭空出现一副黑框眼镜，眼镜正显示出对蓝色晶块的价值鉴定。


    [伽马能源池：新型燃料，提供巨大能源，基准价值5万。]


    什么东西？夺少？


    要知道，黎昱她爸在垃圾场的工作已经算很好的了，一个月工资也才1700。


    5万星币，够维持他们四年的生活开支。


    黎昱重新对鉴定结果进行逐字理解，不认识的燃料，很贵。


    不是，她不能理解，那个人带着这么贵的东西，身上还有钱，怎么就这么死掉了？翻尸体时也没发现血渍或者伤口啊。


    黎昱顿时觉得自己捡了个大麻烦，幸亏今天周二，下午开炉焚烧垃圾时会把尸体一起烧掉。


    办事处的铁门突然从外面打开，黎昱手上的晶块瞬间消失，回头一看，原来是她爸来上班了。


    “给你带了煎饼。”傅博文举着手里的铁饭盒说。


    心情大起大落的黎昱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被吓着的她忍不住埋怨起来，煎饼、煎饼，天天就知道煎饼。


    傅博文很懂女儿表情，但不能理解她的偏食：“明明很好吃啊。”


    再好吃也不能天天吃啊，黎昱接过饭盒提出小建议：


    “下次做鹰嘴豆泥吧，换个吃法。”


    星际时代的人好像进化掉了味蕾，她们对食物没有概念。营养液成了主要营养来源，很多穷人一辈子都只能喝这个，中产阶级的菜单才会有合成食物，所以傅博文会觉得鹰嘴豆煎饼怎么也吃不腻。


    像煤矿星这样的附属资源星，是没有中产阶层这个概念的，这里只有矿工和矿主、黑市的买办，和各大集团派遣来的员工。


    傅博文就是被垃圾处理公司，流放到这个星球的无人机操作员。


    噢，忘了，这还有很多没工作的流浪者，他们没有消费力，没有阶级，失去工作后很快就会生病从而失去人生。


    黎昱是胎穿到这个星际世界的，不过可能因为小孩脑子不记事吧，她对七八岁前的记忆都很模糊。


    傅博文说是在垃圾场捡到的她，当时她身上挂了块小铭牌，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和出生日期，所以就叫她这个名字。


    慢吞吞吃完煎饼，黎昱挥手跟傅博文拜拜：“我上学去了。”


    但她没直接去学校，而是转道去了市区的图书馆，这儿的电脑能连上联邦星际网，她打算查下这能源到底是什么来头，有没有门路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