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嘉楠停在原地，道：“我一直都自己收。”


    怎么回事？尤朗更加烦躁，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一会觉得孩子懂事，一会又想他们这家庭的小孩，哪个会自己收餐具，一会又怀疑他不把小孩放心上，这屋里连阿姨都可劲欺负小孩，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道：“放桌上，以后都不要收，那是阿姨的工作，过来。”


    邱嘉楠乖乖地把餐具放回桌上，跑去洗了手才到尤朗身边去。


    啧，尤朗低头一看，眉头皱得更深了，为什么这小孩身上这么多毛病啊？“为什么光脚？你的拖鞋呢？”


    拖鞋很久以前就不合脚了，一开始邱嘉楠被迫光脚，后来就慢慢喜欢上了光脚踩在冰凉木地板上的感觉，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被尤朗一说，他的两只小脚丫就无处安放，左脚搭右脚，右脚搭左脚，好像要把脚收起来不给人看一样。


    尤朗盯着他好一会儿，又打了个电话：“章信，你过来一下，带楠楠去买东西。”


    其实尤朗知道，他应该亲自带小孩去买东西的，这些都是亲子间的行为，不能总是让章信来做，但是他最近实在太忙了，等不忙的时候再说吧。


    看着闭嘴不语的小孩，尤朗不悦开口：“叫人。”


    邱嘉楠看着男人，眼睛亮亮的，跟清晨草叶上圆滚滚的露珠一般，带着秋天的清爽：“爸爸。”


    尤朗心情这才好一点，但面上还是十分不高兴，命令似的说：“以后每天都要叫爸爸，听到没有？”


    邱嘉楠先是点头，又补充道：“有时候见不到你。”


    以尤朗的繁忙程度，见不到是常事，天天见反而奇怪了。尤朗心想，真是个笨小孩，这还不好解决？“你不会打电话吗？”


    “可是，我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啧。”尤朗不满，也不知道是对谁不满。邱嘉楠敏感惯了，生怕惹了尤朗不高兴，立马低头道：“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又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


    尤朗一怔，这小孩到底蠢还是聪明啊？为什么觉得小孩在给他下套？但是霸道如尤朗，是绝不会承认自己错的，只是“唰唰唰”写下自己的私人手机号，递给小孩：“呐。”


    邱嘉楠看了一眼：“我知道了。”


    “拿着呀！”尤朗在工作中习惯了身居高位，下达命令，往往一个东西还没递出去，别人的手就伸过来了，哪有让他这么拿着东西的道理？


    可是邱嘉楠毕竟不是他的下属，并不懂他的意思和习惯，只是诚实道：“我记住了。”


    怎么个意思？蠢人才要写电话号码是吧？聪明人都过目不忘？尤朗瞥了他一眼，把纸张拍在了桌面上。


    没过多久，章信便来了，邱嘉楠去给他开了门：“章信哥哥。”


    尤朗听见那称呼，轻笑一声，空气中微微有点酸。


    不过章信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还是有认知的，先走进来跟尤朗打了招呼：“尤董。”


    尤朗故作繁忙，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完了好长一份文件，晾了章信小半个小时，才抬头：“你来了。楠楠！”


    邱嘉楠赤脚跑来，站在尤朗面前。尤朗把小孩拉到身边，道：“你跟章信出去，缺什么就买什么。不，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中午就在外面吃吧，想吃什么？”


    邱嘉楠一听这个，嘴角微微上扬，清脆回答：“肯德基！”


    尤朗无奈捂脸：“那让章信带你去吃肯德基。”


    “你呢？”邱嘉楠嘴角一拉，又不那么高兴了。


    “我不吃肯德基。”


    邱嘉楠误以为尤朗是不想吃肯德基所以不跟自己一起吃饭，忙忙改口：“那我不吃肯德基了。”语气眼神无一不十分急切。


    章信在一旁看着尤董逗小孩，忍不住笑出了声。尤朗也笑，温和道：“没事，你就和章信去吧，我中午得出去一趟。”尤朗抬头冲章信说了个西装定制的品牌，“你带他去量一下尺寸，剩下的我来处理，还有，给他约一个全面的体检。”


    “好的，尤董，我明白。”


    尤朗最近可谓十分忙碌，前一个项目到了销售后期，准备收尾总结，别墅区的项目准备动工，他还看上了另一块地，预计明年秋冬竞标。此外，他还得定期去和劳医生沟通他的当爹体验，和关再秋上钢琴课。


    至于钢琴课上什么，别问，问就是生日快乐。


    这个生日快乐歌少说也学了半个月，最后一次课是十一月中旬，关再秋勉强同意这个学生毕业了，并叮嘱：“楠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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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如果楠楠问你怎么学的，你最好还是说自学吧。”


    省得丢我的脸。


    尤朗和关再秋接触了一段时间，对彼此比较熟悉了，说话很随性，尤朗听了只笑：“不不不，我还是会把老师的大名告诉他的。”


    “帮我祝楠楠生日快乐，如果还有机会见到他，我给他带礼物。”


    “好，谢谢老师。”


    今年邱嘉楠的生日是周五，有了去年的经验，他对生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最近尤朗对他很好，也许会给他过生日呢！


    不对啊，尤朗又不知道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怎么给他过生日呢？要不提醒一下他？


    不不不，爸爸太忙了，还是不要拿这种小事去烦他。


    下午一放学，小朋友们就争先恐后往校门口涌去，明天是周末，好些小朋友谈论着这两天的安排，有的说和爸爸去山上泡温泉，有的说和妈妈去吃大餐。邱嘉楠抓着书包背带，垂头走着。


    “邱嘉楠！”颜丹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又“吭哧吭哧”地跑上来，递给他一个皱皱的小礼物袋，“这是给你的，我今天一直塞在书包里，弄成这样了。算了，不要袋子了，呐，给你。”


    邱嘉楠看着颜丹琳递到他跟前的长方形盒子，不敢接，只是摇摇头。


    “拿着嘛，你的生日礼物，我叫我爸爸帮我挑的。”


    邱嘉楠在深秋的寒风中皱着眉，嘴唇干得有点起皮了：“可是之前你生日我都没有礼物送给你。”


    “那你以后有机会再送给我嘛！”颜丹琳怕他不要，直接拉开他书包的拉链，把礼物塞了进去。


    其实邱嘉楠也是高兴收到礼物的，没有小孩不喜欢别人把直接放心上，特别是邱嘉楠这种从小没受过什么宠爱的人，心中欢欣雀跃的，看颜丹琳态度坚决，便顺势道谢：“谢谢你，我以后有了钱，会给你买最好的礼物。”


    “好啊！”颜丹琳笑着，拉着邱嘉楠的手往校门口去了。


    邱嘉楠是期待着尤朗来接他的，这样就能证明尤朗记得他的生日，可是还没到校门口，他的幻想就破灭了，司机的车已经到了，正等在校门口。


    “车来了，我要走了，再见。”邱嘉楠难掩失落。


    颜丹琳挥挥手：“生日快乐，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