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无忌，但尤朗还是感觉到了小孩的不安全和不踏实。也许在楠楠心里，爸爸总还是有可能抛弃他的。


    晚宴结束，尤朗开着车带小孩去了一趟商场，停车一看，小孩都快要睡着了：“楠楠，累了？”


    “嗯，到家了吗？”


    “还没，我们要去买戒指。”


    什么？！真、真的吗？邱嘉楠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了，揉揉眼睛，问：“是我和爸爸戴吗？”


    尤朗笑着点点头。小孩立刻来了劲，生龙活虎地下了车。


    商场一楼有很多珠宝首饰品牌，尤朗带着小孩挑了一家店走进去，立刻有销售人员迎上来，笑问：“先生需要什么？”


    “对戒。”


    这个年纪的男人，带着个孩子说要看对戒，销售自然而然地认为是丈夫要瞒着妻子买生日或是结婚纪念日的礼物，笑着将他们引到一个柜台前，介绍道：“这是我们店里的对戒，是先生和您太太戴吗？”


    “不是，”邱嘉楠脆生生道，“是买给我。”


    销售脸上现出些错愕，这么小的孩子买对戒，这真没见过啊！


    尤朗拉开椅子坐下，也不让小孩坐另一张椅子，直接把人抱上腿，道：“对，买给你，你喜欢哪个？”


    邱嘉楠趴在玻璃柜台上，细细地看起来。一会指着这个，一会指着那个，最后销售拿了一堆出来给尤朗试。尤朗话都不说一句，由着邱嘉楠左看右看，大半个小时过去，才挑出一个合心意的。


    尤朗又让销售找了一条素链子，穿过戒指，戴在小孩脖子上。


    “这样？”


    “嗯！”邱嘉楠重重点头，这样他就把爸爸套牢了，一辈子也不会分开了。


    邱嘉楠开学就上五年级了。尤朗依旧忙忙碌碌的，也顾不上小孩，反正这孩子在学习上不用人操心，他就省心管公司的事了。


    有天晚上，尤朗正在家里书房看下面人交上来的展示ppt，邱嘉楠敲敲门进来，手里拿着几张纸，道：“爸爸，作业，要用电脑。”


    其实这个作业是周末的，不用急在今晚做完。可是这段时间尤朗早出晚归的，邱嘉楠少说也有一个星期没见到爸爸了，好不容易爸爸在家里办公，他想和爸爸一起呆一会儿。


    尤朗眉心紧锁，本来ppt上问题就多，现在小孩居然要用电脑，早知道他该在公司加班的。不过尤朗还是关掉了ppt，把电脑让给了小孩。


    这电脑以前是方便在家工作购置的，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邱嘉楠的作业是使用文档插入图片、表格等，目的就是让学生熟练操作电脑文档。尤朗看着小孩慢吞吞的模样，问：“是不是经常有用到电脑的作业？”


    邱嘉楠点点头。他不知道别的学校是怎么样，但是环岛奇森就是这样，乱七八糟的东西少讲，直接上手，多弄弄就会了。反正能去环岛奇森上学的小孩，家里也不缺电脑。


    尤朗想想，自己似乎太忽视小孩的学习了，虽然小孩不用他操心，但是连小孩需要什么都不清楚，就有些失职了。


    “之后让章信给你买台电脑放房间里，你做作业方便些。”


    邱嘉楠眼睛亮亮的，高兴地点了点头。


    十月底投标，十一月上旬出结果。公司如愿以偿地拿到那块地，上上下下都高兴得不得了。尤朗正说着给大家团建，章信却接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


    尤朗敏锐地听见章信说老师，心里一动，等章信回来便问他是什么事，章信如实回答：“说是周末家长会。”


    以往家长会都是章信这个假家长去参加，今年尤朗是很想亲自去的，但刚拿到标，后续工作一点也不能放松，也只好继续如此：“还是你去，顺便跟老师说一下，以后学校的电话打到我这里就好，不能老是让你处理楠楠的事，不然我得发你两份工资。”


    章信笑道：“楠楠也没有很多事要处理，尤董不必放在心上。家长会上如果老师有交代，我回来告诉您。”


    “好，去吧。”


    其实以前家长会都没啥事的，也就三年级的时候说过孩子太孤僻，可这回还真的有事了，老师说，务必让家长亲自来一趟。


    尤朗周一上午听各部门汇报工作，主要还是新标的问题，内部么，要继续细化设计方案，对外么，既要跑政府部门办理各种文书证件，又要跑银行谈合作，还要找建材、施工方等，总之就是光听就头疼了，更别说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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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都是大工程，本来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只是，当尤朗道脑子被塞得满满当当还被章信提醒下午要去学校见老师时，就没办法保持好心情了：“是什么事啊？”


    章信老实回答：“是楠楠的成绩。他以前都是年级第一的，这次退得太厉害了。”


    真是，每回被叫去学校都没有好事，尤朗火气一下就烧起来了，道：“你去给我买点什么能打人的东西，放我车上。”


    “尤董，”章信有点担心，“您要冷静啊！”


    “让你去你就去。”


    到底是疏不间亲，章信作为一个助理，没什么插手人家父子关系的立场，只得应了声是，离开了办公室。


    环岛奇森培养的是留学生，这学校里头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初中就要出国的，就算中学还留在国内，肯定也是有将来出国的打算的，因而并不像公立学校那样非常在意成绩。但是，邱嘉楠最近的情况实在是太奇怪了。


    “如果是十名以内的波动，我们认为都是正常的，但是您看，邱嘉楠同学的成绩，”老师把成绩单转到尤朗面前，“断崖式下跌。”


    尤朗头痛，虽然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数字图表一到他面前，还是烦得不行。


    “而且，邱嘉楠同学最近似乎有些厌学情绪，不仅是语言或数学课上，还有音乐体育科学等等课程，他对校园生活的兴致非常低，我们认为，这应当引起学校和家长的重视。”


    话是这么说，但尤朗听得出弦外之音。家长是人学校请来的，说明学校够重视了，这意思明摆着，说你家长不关心小孩。


    尤朗难受，这还不够关心啊，这都要什么给什么了，还要怎么关心？他又不是保姆，天天陪着上学写作业不成？


    但这些话不能在老师面前说，尤朗道：“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我会和孩子沟通的。”


    尤朗的沟通向来不大善意。看孩子上了车，便将一个长条盒子递过去：“看看，都是给你准备的。”


    邱嘉楠感受着车内的低气压，预料到不是什么好事，冷静地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章信中午去一个书院文创店买的东西，一柄坠着流苏的戒尺，一根藤条，还有一根伸缩教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