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你呀

作品:《月夏南山海

    我无法翻译我爱你。——月亮贩卖机。


    —


    “笑什么,不会淋坏脑子了吧?”


    屈南山拿手试了试林悠然的额温,“没发烧啊?”


    不知怎的,林悠然朝屈南山走了一步,在意识到的下一秒里,她抱住了他。


    嗡的,屈南山的大脑宕机了。


    雨还在下,细碎的,柔软的,心安的,一颗颗像玉珠洒在小黄伞上。


    淅淅沥沥的雨声,亦如屈南山此刻的心跳。


    雨水顺着伞骨滴下来,掉在林悠然本就湿漉漉的发梢。


    雨声是最好的白噪音,哄人好眠,林悠然浅浅合上眼,咽喉翻滚之后,悄悄地,“南山哥,谢谢你。”


    话,一字一句的,紧贴着屈南山的胸膛。


    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背,他温柔的话融进这雨里。


    只听他说:“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好了,不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屈南山松开她的拥抱,理了理她湿漉漉的长发,“都不要用淋雨来惩罚自己。”


    “走吧,我们一起回家。”


    屈南山侧过去,站到林悠然身边,伞还是偏向她。


    林悠然抓住挎包的肩带,继续埋下头,安静地跟上他的步伐。


    路灯照得脚下的水洼波光粼粼,泛着光的,她不顾一切地踩上去,溅起小水花。


    倏然,林悠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身边这个人不应该在医院里躺着吗,怎么来江阳大学了。


    她抬了抬眼,轻轻地,“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


    他好似没听清,林悠然半张着口想重复一遍,却哑住。


    屈南山轻嗤一声,嘴角使劲向下压了压。


    他将手伸进裤兜,里面的五角星折纸实在硌手。


    这枚折纸其实在两小时前不是这样的。


    当时屈南山还在医院输液,董嘉吟不经意间瞥见地上掉了个东西。


    她捡起来拍了拍灰尘,是一张用江阳大学宣传单折的月亮。


    屈南山好奇靠过来,“这是什么?”


    “不知道,”董嘉吟递给他,“好像是你们学校的宣传单,应该是小悠掉的吧。”


    宣传单,还折了起来。


    怎么看,怎么奇怪。


    屈南山拿在掌心翻了几面,瞥见折纸的背面竟写着:2015年江阳大学宣传单。


    2015年的东西,林悠然都考上江阳大学了,怎么还留着,难不成是纪念品,屈南山着实摸不着头。


    “你液体快完了,”董嘉吟起身关掉输液阀,“我去找护士。”


    屈南山随口应了声,又捣鼓起这枚月亮折纸。


    要不,拆开看看?


    思想斗争了几秒,好奇心占了上风。


    屈南山瞄了眼门口,微微侧过身,轻轻拆开了这枚折纸。


    年代隔得有点久,上面的笔墨都很浅,字迹工整而清秀。


    “南山哥不喜欢我也没关系,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他能顺遂悠然。”


    林悠然尘封了四年的秘密,就这样被她的秘密,以这样的方式打开。


    屈南山莫名心头一酸,苦笑出声。


    阿双说的那个不能喜欢的人,竟是他。


    原来小姑娘小时候的那个暗恋,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对对,护士说咱可以回去了。”董嘉吟走进来,“要不你先回去,我去看看你俞嫂。”


    慌乱中,屈南山随手一折将这张宣传单揣进了裤兜,他尴尬笑笑,“行,那我先走。”


    医院外的街道,屈南山闷头,他碰了碰兜里的宣传单,将它拿出来,铺平褶皱。


    短短的一段话,刺痛着屈南山的眼,他着急地将纸对折。


    月亮折纸的步骤很多,屈南山根本不会,他只能折一个五角星出来,盖住林悠然的秘密。


    路灯下,他摸了摸星星角,忽然间想去见林悠然一面,然后亲手将折纸还给她。


    屈南山抬头,朝蚕桑村的方向跑去。


    老房子、南山海都没见到她,难道回学校了?


    屈南山渐渐踱步到月亮湾,将近深夜这里很僻静。


    他晃眼一瞥,瞧见了那棵椰子树。


    叶琪还给他的硬币还在身上,乌云遮住了今夜的月亮,反正怎么样都实现不了,何不如向它讨个愿望。


    屈南山站在椰子树下,将那枚硬币抛得很高,就是期望月亮能够看见。


    当林悠然紧紧抱住他的那一刻,他想他已无比接近。


    于是他大着胆子,到家的那刻,他将兜里的五角星递给了她。


    林悠然的眼眸在见到宣传单变了样子的那刻,动了动。


    她迅速将折纸藏进了挎包,换鞋走了进去,如往常一般,“我去洗漱了。”


    “小悠,”屈南山将手背在身后,紧紧扣住自己的手腕,“我们等会儿能聊聊吗?”


    话扯住了林悠然的衣角。


    她慌乱地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让自己看起来很忙。


    “或者,明天也行。”他又说。


    林悠然将大拇指嵌进掌心,委屈的泪堵住咽喉,她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开口。


    “南山哥,你应该知道我有喜欢的人吧,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你不是说那是小朋友幼稚的喜欢,做不得数的。”


    “那天的话,我确实说错了,”屈南山似乎走了过来,声音比刚才近了,“你还是在怪我,对吗?”


    “我确实喜欢他,”林悠然微昂起头,看向天花板的吊灯,“可我跟他之间的关系,远不止哥哥和妹妹。”


    宾语用的是他,可屈南山怎么会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呢。


    他又怎会不知,他们的关系有多复杂。


    她的父母是他的干爸干妈,他跟她姐还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如果屈南山向前迈哪怕多一步,他都是对亲情和友谊的双重背叛。


    但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可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如果选择和他一起,她所承受的只会比自己更多。


    他不能这么自私。


    屈南山回过神,撤回拽住林悠然的手。


    安静的出租屋,陷入死寂。


    过了好久,林悠然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说:“南山哥,我和他就像是,他可以拽住我的手,我可以抱住他,但仅此而已,”说这些话时,她始终没回头,“所以,谢谢你。”


    谢谢你,曾出现在我的青春。


    就足够了。


    *


    冬日的寒意将散未散,连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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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一阵一阵下个没完,却总是一会儿就没了影踪。


    蚕桑村附近太阳又重新上班。


    “俞嫂,你这没两个月,就把新书屋开起了,”屈南山站在店门口的屋檐下,往上撇了撇白云,“遭了这一劫,也不知道多歇歇。”


    俞嫂低头轻轻一笑,自嘲地,“歇什么?我啊就是劳碌命,闲下来才真闹得慌。”


    她推门准备回去,意识到少了个人,便问:“小悠怎么没来?”


    “对欸,老大你不会没通知到位吧!”


    新的缘旧书屋开在了蚕桑村进村的门口,装潢还是跟从前一样,只是书架上的旧书少了大半。


    推门还是能听见清脆的叮铃。


    自从那晚后,屈南山再没见过她,两个人都很默契地逃离彼此。


    他站在收银台旁,掏出手机。


    林悠然还是没通过自己的微信验证,他在验证处的话,她仍没回。


    【眼前花:明天俞嫂书屋开幕式剪彩,希望你能来。】


    眉心微微一颤,屈南山决定为她圆谎,


    “她跟我说了,她最近学习比较忙,让我给俞嫂你问个好。”


    “真的是学习?”陈天靠过来,八卦。


    “不然还有假?”


    “你跟小悠妹妹,吵架了?”


    “没有,”屈南山推开他的手,换了神情,“陈天,我郑重地告诉你,以后别调侃我跟她。”


    “你跟她怎么了?”


    “想通了,我不可能只考虑我自己,我不想让她承受这么多。”


    “那你说的这些她知道吗?”


    “她不需要知道。”


    “搞不懂你,”陈天轻叹声,跟紧屈南山的步伐,他拍拍他的肩,指着角落里的吉他,“那边有吉他,老大弹一首呗。”


    屈南山盯着书屋角落里的那把吉他,嘴角微微一勾,“好久没摸了,算了。”


    “这儿还有话筒,你唱首呗,”陈天站在高脚凳旁,将屈南山拽过来,“书屋今天新开张,你就当为俞嫂揽客。”


    屈南山耐不过陈天,只好抱起吉他坐下。


    店内客人不太多,轻轻一扫就能看完,他是期望她来的。


    但她没有。


    屈南山握住木吉他的琴弦,薄荷气的嗓音一沉,“这首歌,我想唱给一个没有到场的朋友,”他顿了顿,又扫了一圈,“希望她一生顺遂悠然。”


    屈南山很少将吉他弹奏得如此低沉,愁绪像填满了他的胸膛。


    前奏戛然而止,他顿了三拍。


    “有些人用一辈子去学习,化解沟通的难题。”


    “……”


    “我们就像隔着一层玻璃,看得见却触不及,虽然我离你几毫米。”


    “我无法传达我自己,从何说起,要如何翻译我爱你……”


    门内屈南山捧着吉他,而门外的角落,林悠然靠在玻璃窗旁的白墙上。


    旋律从敞开的大门处传来。


    海风吹起林悠然鸭舌帽下的碎发,她肩膀微微抽动着,没办法她再将帽檐向下压了压。


    林悠然埋头盯着脚尖,心像是被吉他的音符拽住,她喘不上气。


    泪擦不干净似的。


    她好没有用,听首歌都能哭成这幅鬼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