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装里的小鱼干，细细长长、窄窄瘪瘪的，像秋末的落叶，堆叠在一起。


    “哟，皇上今儿个怎的来了兴致，带着这等稀罕物来看望妾身？”


    “这可是从南海带来的珍贵货物，寡人可是第一时间就想到爱卿啊。”


    这是什么古怪的交流方式。许遇鱼在一旁默默叹气。


    “得了，别卖乖了，这不就网购的海鲜大礼包吗？”周运在司缘君巴巴的眼光下，笑着把小鱼干收入了课桌中，


    “说吧，有什么事啊？”


    “那能一样嘛，这可是我爸带回来的……”司缘君正想反驳，突然想起来了正事。


    “对了，我们找你问下会长的事。”


    “会长？”周运一愣，“你们是问方亭吗？”


    司缘君激动地上前一步：“对对，一直叫顺口了，刚刚突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她有喜欢的人吗？”


    “这我哪知道，其实我跟她也不是很熟，只不过初中也同校。”周运声音一停，面色古怪地看向两人，


    “等一下，你问这个干嘛？你不会是喜欢会长……”


    “怎么可能！”司缘君连连摆手。


    周运的目光看向了许遇鱼。


    “我也不是……”


    “没事，我都能理解的。”周运一副“坦白从宽”的模样，“虽然但是，方亭的那样子，一直挺受女孩子喜欢的……”


    “等一下，那个，会长不会是女生吧？”


    “ε=(?ο｀*)))唉，忘记跟你说啦。”司缘君缩到了墙边，眼睛扑闪着看着许遇鱼。


    那副焉坏还要装可怜的样子，让许遇鱼想起了方知之，也不知谁是谁的一脉相承。


    “要不去问下之之吧。”


    “不巧，她上节课前刚刚借了我的英语默写，现在应该去办公室了。”周运无辜地摊了摊手。


    司缘君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看向了方知之的位置，狠狠地说道：“一整天跟个陀螺样的连轴转，不知到还以为是躲着谁呢。”


    “多向别人学习学习，，艺术线那么低，到时候别考不上……”


    “铃铃铃铃……”上课铃的声音，掐断了周运话语的尾韵。


    辛墨迈步走上了讲台，许遇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不安的悬秘，多了一重，缠绕着她的心。


    ……


    许遇鱼手臂托着脸，头靠着墙，双眼涣散地看着黑板。


    应该是为了追赶隔壁班的进度，数学老师一分为二，颇有激情地敲打着黑板。


    雨中传来异香，像炸完又烤，烤得发焦的马铃薯，光是闻着味道就满足了。


    “擦擦口水吧。”周运转过头来，把纸巾递了过来。


    许遇鱼把嘴凑上去，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教室里满是嘈杂，数学老师被围在讲台中央。


    “下课了？”


    “早下了，昨晚没睡好吗？今天还差点迟到了。”


    许遇鱼感觉自己的嘴唇被纸巾捏住了。


    她含糊不清地说着：“差不多……”


    由于下着雨，大课间的跑操取消了。


    许遇鱼起身，走出了教室，走廊上，可以看见对面教室，窗子里一片模糊的军绿。


    司缘君靠着阳台，痴痴地看着雨景。


    许遇鱼站到她身边，声音隽柔：“方、之之呢……”


    “不知道，在排队问问题吧。”司缘君一愣，“小鱼，你醒了啊。”


    “我刚刚本来打算找你，结果你在睡觉。”


    “怎么了？”


    身上干干凉凉的，眼中一片混沌的清明。


    雨天适合入眠，尤其是这种小雨，如江南美女，温婉又细腻。


    “机会难得，趁着有时间，我们直接去找她吧。”


    “谁？”


    “林哲语啊，别愣着，快走吧。”


    ……


    “方知之。”古板的老妇人的脸上，露出了带着皱纹的笑容，“最近进步很大。”


    “特别是阅读题，以前你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啥也没学的初中生，现在一下子进步了两年。”


    “嗯，谢谢老师。”方知之背着手，低头看着瓷砖的十字交点，摆弄着自己的脚尖。


    “马上要开学考了，继续保持。行了，快上课了，先回去吧。”


    “好。”


    ……


    抱着书本，方知之慢慢走下楼梯，楼梯间的角落，她看见两抹熟悉的身影。


    校园的走贩和邻家的小妹。


    “老麦，还有方宁，你们在这儿干嘛？”


    “嘘。”两人不约而同地做出了相同的动作，只不过，一个披着深灰外套，一个裹着绿色军装。


    “这是世纪的相逢。”方宁高举着可乐瓶，上面还挂着水珠。


    “这是命运的相遇。”老麦露出了藏在怀中的剩下几瓶。


    “你们真不怕被点名批评。”


    “只只姐，你人这么好，一定不会出卖我的，对吧？”方宁眨着大眼睛。


    “我可以告诉你老姐。”方知之顿了顿，调转枪头，“老麦你从哪儿搞来冰可乐的？”


    “刚刚跑回寝室拿的。”仿佛看出了方知之心中所想，老麦抢先道，“冰在宿管冰箱里，虽然花了点钱搞好关系，但买家愿意花钱，很愿意花。”


    看着贼眉鼠眼笑成团的两人，方知之叹着气，握着课本高举双手，喃喃道：“反正也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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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我来管，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发生……”


    “多谢大人开恩，要不要来包速溶咖啡，免费送的……”


    ……


    许遇鱼和司缘君面对面坐着，手里把玩着那张林哲语收到的书签。


    方知之端着餐盘，悄无声息地坐到了许遇鱼的身旁。


    “看着挺开心啊，发生什么好事了？”司缘君的话，绵里藏针，夹枪带棒。


    也许是因为，昨日的午餐、晚餐，乃至放学回家的路上，都少了某人的声音。


    方知之绷着脸，严肃的可爱样子，差点没让许遇鱼笑出来：


    “思思叫你吃饭后去找她。”


    “嗯，找我干嘛，你是不是骗我？”


    “你不相信我？”


    “我对你的信任不及对我的歌单。”


    “哈哈哈哈……”方知之笑得扑倒在桌子上，滚着自己的脸，“什么嘛。”


    司缘君起身，凑过去拎着方知之的脸揉了起来：“笑什么笑！”


    “唔，等我吃好饭陪你去还不好嘛……”


    ……


    真是，糟透了。


    许遇鱼站在便利店门口，看着恍若被塞满白绿色沙丁鱼的罐头，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的双手。


    两人早早吃完饭，直奔教学楼。


    上午雨停后，天气越来越热，闷热，燥热，难耐的酷热。


    许遇鱼本想来便利店，买瓶冷饮。


    可当排上队伍时，她就后悔了，拥挤的人群险些将她挤倒，上了年纪的她，只好主动退出了战场。


    涤纶校服吸满了汗，可她的嘴巴却更加干渴了。


    “呀。”许遇鱼感觉到自己的侧脸突然传来一阵凉意。


    “学姐，这是赔礼。”


    许遇鱼扭头看去，是个可爱的学妹，戴着帽子，一身整齐有劲的军训服，又让她显得几分英气，脸上是活泼的笑。


    是很招人喜欢的类型。


    “没事，你不是正好扶住我了吗。”


    “总归不好意思，拿着吧。”女孩笑着把果茶塞到许遇鱼手中，压了压帽子，笑着转身，迎着太阳，奔向了等在远处的同伴。


    看着他们远离，许遇鱼突然心有所感地拿出了书签，高举对着天空。


    塑料感的绿色叶脉，配上土黄色的背景，品味实在是太差了。


    许遇鱼把书签藏在了瓶子后，阳光透过震荡的饮料，映出了美丽的影子。


    她突然想起来，她以前就曾这样，看着一张张树叶。


    是多久以前呢？好像从刚有记忆时起，又好像是昨天。


    不过，她能嗅到，相同的是太阳的炽热和树叶的清香中，是稚嫩的青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