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运动会这种大型活动，对不少人来说，实际上，就是自由活动。


    太阳暖烘烘地烤在身上，就已让人昏昏欲睡。而当夜幕降临时，许遇鱼趴在桌子上，眼中的世界仿佛被切成了相同的两半。


    司缘君好像有着用不完的精力，白天能奔忙着搀扶运动员、在看台和主席台间来回，晚自修时，还不忘来折腾许遇鱼。


    许遇鱼烦躁地摆了摆手：“让我睡会儿。”


    现在不是下课时间吗？


    两只手托住了她的脑袋，轻柔地按摩着她的太阳穴。


    “小鱼，已经睡很久了。该回家了。”


    嗯？


    许遇鱼抬头，空荡的教室，只有角落亮着灯，让人心慌。


    她轻轻握住方知之的手，心底的慌乱缓缓平静。


    “什么时候放学了？”


    方知之无奈地伸手，捏了捏许遇鱼的鼻子：“运动会期间只上两节晚自习，别人早走了。”


    许遇鱼挺起腰，浑身一阵发冷，猛地抖了一下：“怎么不叫我……”


    话还没说完，就没忍住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想让你多睡会儿。”方知之剐蹭了下许遇鱼的鼻子，笑着起身，拎起许遇鱼的包，背在了身后。


    “疲劳驾驶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


    许遇鱼的脑袋，贴着方知之的后背。


    寒风钻进衣袖，微凉地刺痛着肌肤，反而有着莫名的舒爽的快感。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上学了。”


    许遇鱼突然开口感叹到。


    “嗯。”方知之的声音，随风摇曳，飘摇到耳中，“明天我来接你。”


    “我早上起不来。”


    也许是还没睡醒吧，许遇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般的眷懒。


    “那我就只能把你裹在被子里，一起送到学校了。”


    “咳，哈哈哈……”许遇鱼痴痴地轻笑，仿佛被戳中笑穴般，许久许久。


    “方亭周日叫我去吃饭，你要跟我一起来吗？”


    “哎，她们新租的房子吗？”


    “嗯。”


    “好。”


    “……”


    “要是我们也能出去租个房子住就好了。”


    轻轻的声音，在被晚风冲淡。


    许久，许遇鱼呻吟：“好啊，那我就可以多睡会儿了。”


    她的手慢慢收紧，浅浅地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也难得的是个好天气啊。


    许遇鱼看着天上的云，一大团一大团的，慢慢的飘了过来，好远又好近。伸手去拽，又拽不到头顶。


    不知是因为晚自习睡了太久，还是想把白天丢掉的时间补回来，又或许，只是因为睡梦有时太过痛苦。


    许遇鱼又熬到了野猫哀嚎的深夜。


    猫咪□□的嘶嚎，未免也太过痛苦了。


    痛苦得就像临刑的犯人。


    但抛弃自己孩子的犯人，他们会痛苦吗？


    原来自己是这么犟的一个人，嘴上谈不到，心里逃不掉。


    像她这样的人，真的真的，也能够得到爱吗？


    心绪难断，越想越乱。想着想着，猜着猜着，便轻轻闭上了眼眸。


    再次醒来，是因为耳边响起的嘈杂。


    许遇鱼眯眯眼，太阳还是那么大，云还是挂在仿佛触手可及的天边。


    她依偎在方知之的身旁，看着班上的同学，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前方。


    “发生，怎么事了？”


    刚刚苏醒的大脑，尴尬地还未激活语言模块。


    但方知之没有注意到，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我们班主任，老陈，挺个大肚子来看我们了，还给我们带了炸鸡。”


    “你不去看她吗？你不喜欢她？”许遇鱼有些好奇地问。


    “怎么会呢。她是个挺好的老师。”方知之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就是有时候脾气不太好。”


    许遇鱼了然地冲她点了点头，伸手抚摸上她的面颊：“你初中和高中的班主任，好像都姓陈？”


    “嗯，是这样来着。”方知之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脸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光。


    许遇鱼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压着人家的胳膊。


    她故作无事地坐正了身子，笑着：“到时候，那个，班主任要是想来见见我怎么办？”


    “那我们逃跑吧。”


    许遇鱼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方知之摆了摆手，看向许遇鱼：“在这儿坐半天也挺无聊得，我们回教室休息吧。”


    “我已经睡饱了……”


    看着方知之期待的眼神，许遇鱼默默改口：“躲躲太阳也挺好的。”


    ……


    “小时候我的字写得很烂，被我妈送去学过一个暑假的书法。”


    “教书法的老先生，住在一个大院里。就是那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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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一个水池子，边上种棵柳树，四周还摆着几个大水缸那种。”


    “老屋子的木头书架上，有好多书。我当时特喜欢看围棋的棋谱。虽然到现在也不怎么会下。”


    “我现在就记得，有一回老师来得晚了，我们几个把粉笔扔得到处都是，最后被罚了几十张大字帖。”


    方知之在讲台上讲着自己的故事，她挺喜欢说话。许遇鱼则在台下专心地扮演学生，亦或者是听众。


    讲着讲着，一根白色粉笔，直直飞向了许遇鱼的胸口。


    许遇鱼拿起粉笔，不肯吃亏地扔了回去。


    方知之一个转身，粉笔砸到了黑板上，种下朵小小的白花。


    方知之笑着追逐着许遇鱼，绕着教室兜圈子。最后精疲力尽的两个人，放肆地坐到了桌子上。


    “小时候，我好像学了很多东西，但现在，怎么一样拿得出手的都没有呢？”


    “小鱼，你真的好厉害啊。成绩又那么好，跑得还那么快。”


    方知之做作地摆着指头算计，然后突然笑着看向许遇鱼：“我有时感觉自己好没用。跟我在一起，你会觉得很无聊吗？”


    “不会啊。”许遇鱼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


    因为人的感觉，是很主观的。


    而人与人的相处，更不是可以计量的进度条。


    每个人的闪光点，也只有在关上聚光灯后，才看得真切。


    但脑袋里想的，许许多多，嘴巴往往说不出。


    而嘴巴里吐出的话，有时，脑袋也想不明白。


    所以许遇鱼直接回答：“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是吗。”方知之轻轻地，把许遇鱼的手按在桌子上，温柔地笑着。


    阳光洒下一片光明，两人却享受着阴影。


    靠在一起，摆动着双腿，就像摇晃着小狗的尾。


    “哎，那天的福袋，我还装在包里，没拆呢。”


    不知过了多久，方知之出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许遇鱼有些小脾气地推了推她，没有说话。


    方知之跳下桌子，拿回了福袋。


    “那我开喽，真的要开喽……”


    “开吧开吧。”许遇鱼无奈地笑到。


    “锵锵，下面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方知之解开松紧带，抽出张薄薄的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手写的黑色大字。


    “许亭悦，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