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有孕
作品:《和亲乞儿》 刚刚还一脸兴奋的岱钦脸色突然阴沉下来,想了许久才问:“大祭司是得了上天的启示?”
油灯映照出萨满婆婆脸上纵横的沟壑,她脸上的每一道皱褶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她合上眼,有意避开岱钦的目光,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每一个孩子都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就算他真的会带来灾祸,那也不是他的错,是上天要降罪于我齐格部。”
岱钦起身离开大祭司的毡帐,萨满婆婆才睁开眼,拿起手边的锥子拨了拨灯芯。
另一边,锦兰支开阿宝姬,让锦书找来大夫为公主诊脉,不出所料,公主已经有孕月余了。
“其实,公主若是生下这个孩子,在齐格部的地位不是更加稳固吗?”
送走大夫,锦书和锦兰小声嘀咕。
厚福心里很乱,这根本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她脑中全是多年前破庙里那个疯女人的身影。
她大着肚子被人糟蹋,最后死在冰冷的水井中。
但是她也想起那女人曾把她抱在怀里,哄她时温柔的样子。
她的记忆里没有母亲的样子,只有父亲把她卖掉时的记忆,还有在奉先郡做乞丐时的痛苦回忆。
如果父母把她带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让她吃苦,那她情愿自己没有来过。
“王妃怎么样?”
屏风外边响起岱钦的声音,感觉到男人走进内室靠近自己,厚福闻到一股凛冽的寒气。
隔着锦被,岱钦的身体贴着厚福,轻轻掀起锦被一角,二人四目相对。
岱钦脸上掩不住的笑意盯着厚福,柔声道:“你就要做母亲了!”
厚福刚刚忍住的泪水再次决堤。
“哭什么?你不高兴吗?我们有孩子了?”
岱钦一时高兴得像孩子一样,又怕自己太过激动伤到王妃,努力克制着自己动作的幅度。
“我只是,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厚福眼中含泪,忧心忡忡的样子,哪里还像往日嚣张跋扈的公主,让岱钦觉着好笑。
笑问:“你要准备什么?”
厚福垂眸想了想,道:“我不知道该怎样做一个母亲,更不知道我能给他什么?”
“王妃想给他什么?整个齐格部都将是他的,我乌珠岱钦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没等厚福感动,岱钦又后悔刚刚说出口的话,皱眉道:“嗯,也不能全是他的!”
厚福一怔,嗔道:“为什么不能?”
粉拳已经准备好要捶岱钦了,却被岱钦的大手握进掌心,宠溺地道:“他还会有弟弟妹妹,我们还要生许多许多孩子!”
岱钦揉捏着厚福已经有些肉嘟嘟的面颊,笑得像个傻子。
可厚福却在他的话里想到了另外一层意思,岱钦不止她一个女人,将来可能还会有更多,孩子也不会只有一个。
她生的孩子不一定继承岱钦的一切,那她冒着生命危险生下这个孩子是否还值得?
她顶着大虞定安公主的头衔和亲到北胡,可她并不是真正的公主,她的孩子也不会被大虞认可。
她心甘情愿成为大虞的工具,可她的孩子呢?也要做被利用的工具吗?
她不愿意。
这时,锦书进来禀报:“桑朵在帐外求见!”
厚福坠马,是白音和岱钦一起将她送回圆帐的。
王妃有恙,白音不方便探视,何况上次他擅闯王妃寝帐才受了罚。
桑朵得知后便主动过来探望。
她和白音的姻缘是王妃一手促成的,王妃坠马,她怎么能不来探望。
“桑朵见过狼主,见过王妃。”
“免礼,赐座!”
锦书取了一个软垫给桑朵,桑朵坐在榻边,看出王妃眼圈有些发红,似是刚刚哭过,但狼主却是笑容满面。
“听白音说王妃坠马,桑朵担心王妃,所以过来看看能帮王妃做些什么?”
岱钦闻言笑了。
“你来得正好,你有四个孩子,快教教王妃如何做母亲吧!”
“母亲?”
厚福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桑朵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跟着笑起来。
“原来是王妃有孕了,桑朵恭喜狼主和王妃!”
“没事你多来陪她说说话,省得她多思多虑,刚刚还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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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鼻子呢!”
岱钦见到桑朵来,刚刚忧心的事全都烟消云散了。
厚福是第一次做母亲,他也是平生第一次要做父亲,所以刚刚王妃说不知该如何做母亲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这下好了,有桑朵在,他就放心多了。
他要将王妃有孕的事昭告整个齐格部,一出毡帐便叫阿巴尔沁召集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等重臣到狼主金帐议事。
众人听说王妃有孕,纷纷恭贺狼主和王妃,只有左贤王阿古达面露难色。
待众人散去,阿古达依然留在金帐没有离开。
岱钦高兴,叫阿巴尔沁去拿酒,自从做了狼主,他已经许久没有跟阿古达老爹喝酒了。
在岱钦心里,阿古达老爹才像他的父亲一样,教他骑马射箭,扶他坐上狼
主之位。
他和白音比亲兄弟还要更亲。
“老爹难道不为乌珠感到高兴吗?”
岱钦亲自为阿古达倒上一碗酒,也看出阿古达面色不对。
阿古达手扶上酒碗,并不急于饮酒,而是道:“你现在是狼主,你的第一个孩子将来可能也是要继承齐格部狼主之位的。”
岱钦是拉日图的长子,如今他也如愿地成了齐格部的狼主,所以他并没有听出阿古达这话里的意思。
岱钦喝了自己碗里的酒,自信满满地回道:“如果是个男孩,就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听到岱钦的回答,阿古达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仰头饮尽碗中的酒,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定定地看着岱钦,道:“可他身上不只流着咱们北胡人的血,他身上同样流着大虞人的血。”
岱钦终于知道阿古达老爹为什么一整晚都心事重重。
拿起酒壶又为阿古达老爹和自己各倒了一碗酒,沉声道:“我知道老爹在担心什么。”
放下酒壶端起酒碗,敬阿古达老爹。
待阿古达饮下碗中酒,岱钦才道:“我乌珠岱钦的儿子,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心也一定属于草原?”
阿古达见劝不动岱钦,自己为自己倒了一碗酒饮下,无奈地道:“希望会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