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中毒倒头就睡的洛橙：……


    中、中毒了？！


    这个游戏竟然还能开局就中毒的吗？！洛橙震惊。


    ……虽然导致中毒是因为洛橙想试试看疲惫值过大之后会导致什么后果弄出来的。


    看着一连串提示，又看着从第一人称变成第三人称视角里冒出“zzZ”气泡的小人，以及无比担心围上来的天使们，洛橙此时的心情非常之复杂。


    成就系统刷出来了，按理来说，这是个好事。


    但是吧。


    洛橙瞄了一眼成就评价，对这个简单至极的【啊？】字，总有种被嘲讽了的淡淡忧伤感。


    还有就是，洛橙纳闷起来：“受伤的明明是我诶，这颗果子干嘛想不开？”


    不过，洛橙还是没忍住戳了戳屏幕里一下子枯萎掉的果子。


    “真的会长成最好吃的果子来找我么？”洛橙还真有点期待。


    这颗果子毒性并不高，屏幕里，小人睡得很是安详。


    天使们顶着哭哭脸气泡，手足无措围在小人身边，像是一群被抛弃的大狗狗，搞得洛橙都有些心虚起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


    在黑屏的过程中，洛橙去看他多出来的成就。


    忽略成就怎么得来和评价的，这个成就让洛橙空荡荡的页面终于多出了一个新的图标。


    像是书本一样的东西，以【图鉴】的名字出现在画面的右下角。


    洛橙充满好奇地点开。


    目录此时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成就】，点开的第一页就是这个【神农尝百草】。


    收录在图鉴里的画面并不是游戏截图，更像是用可爱的画风画出的小漫画。


    棕毛粉眸的小人圈圈眼吐着白沫倒在地上，天使们焦急得团团转，表情全是悲伤的哭哭脸。


    和系统的评价不同，图鉴的评价说不清是委婉还是毒舌：【夕有神农尝百草，现有神主尝毒果。您是非吃这个奇怪的、一眼有毒的、怪异的果子不可吗？】


    洛橙：……


    被内涵的洛橙：……可恶！


    喜欢作死的玩家可听不得这个吐槽。


    好一会，洛橙的屏幕才恢复正常，视线重新变成第一视角。


    中毒的表现很奇妙。


    洛橙的游戏界面先是一瞬间漆黑掉了，然后恢复视野的屏幕里，有无数绚丽的彩色开始出现。


    明明在正常视野下还是怪诞的像素画风，中毒了反而向来近视的人蓦然带上了一副奇妙的眼镜，世界在眼里骤然变化得不一样了。


    天空的黑日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那些干枯的树木像是蛇一样缓缓爬行，又在洛橙注视的时候，温顺地伏在地面上。


    反而是周围那些原本模样怪异的天使们，在中毒的视角下，褪去了惊悚，露出极为美丽的一面。


    猩红不详的眼睛变成了石榴籽一样漂亮澄澈的红，那被腐蚀的血肉翅膀依旧很是庞大，羽毛却变得蓬松又柔软，像是新雪一样，洁白得不可思议。


    他们围绕在洛橙周围，头顶枯萎已久的树也在枝梢长出了霜晶一般的叶子，在昏暗黯淡的环境下，竟然还有点奇异的美感。


    洛橙看见自己头顶冒出了一串旋转的小星星，好半晌，视野才恢复正常。


    他叹气：“疲惫值原来是这样的，过于疲惫之下，什么抽象的操作都能整出来。”


    弹窗提醒洛橙：【请您尽快补充体力】


    “真是的，就知道弹这个，你倒是把补充体力的途径甩出来啊！”


    洛橙觉得游戏这点不行。


    有毒的果子最后被天使们收掉了。


    这些低阶天使，就像是溺爱孩子过头的家长们，在洛橙中毒晕倒的时候，就已经把那节树枝给毁尸灭迹了。


    至于收起来的果子去了哪里……这是个永恒的谜题。


    找不到补充体力的途径，再看着自己头顶猩红的体力值，洛橙安详躺下。


    算了。不管如何，休息就对了吧？


    但洛橙这番举动显然吓到天使们了。


    他们嗡嗡地发出声音，可惜洛橙听不懂，索性假装没听到。


    一副躺死在地上的耍无赖模样。


    窸窸窣窣。


    有什么靠近的声响。


    阴影覆盖。


    洛橙转头过去，看见一位天使单膝跪下，小心翼翼地接近他。


    洛橙的注意力转向这个朝自己靠近的天使。


    在一群奇形怪状的家伙里，这只天使应该算是最好看的一个。


    对方明显比其余怪物要精致矮小一点——指：像素比起其他家伙的深灰，他更像是蒙了一层灰纱的雪，代表眼睛的地方也和头发一样像冬季雾蒙蒙的天空——他的身形显然也有快两个洛橙那么高大。


    洛橙只是注视了对方一会，屏幕里就出现了异样。


    一个金色的名字在对方头顶浮现。


    【洛泽尔】


    “咦，竟然有名字？”


    洛橙倍感新奇，忍不住在沙发上直起了身体。


    这是他在这个游戏里看见第一个有名字的眷属。


    如果洛橙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拥有名字的天使，俨然就是先前那群天使里叫洛橙印象最深的。


    他的情绪相当复杂，比起其余天使恨不能时时刻刻黏在洛橙的表现，他看上去似乎有一些腼腆害羞，先前也只是藏在天使群里。


    但是现在，他竟然主动过来了诶！


    洛橙本想看看能不能查询更多的信息，但发现无论怎么摸索，只能看见这个最基础的名字。


    洛橙顿时打起精神，决定观察对方要做什么。


    名为洛泽尔的天使温顺地垂首在洛橙面前，小心翼翼地朝洛橙探出手掌。


    他发出难以明晓的呓语，声音格外的悦耳，像是晚间细雪压过松柏的簇簇声。


    说完话之后，音效声里便只剩下了分不清是谁的、极为轻缓的呼吸声。


    洛橙却不明所以，站在原地看着他不动。


    洛泽尔似乎弄错了洛橙的意思。


    天使歪了歪头，头顶冒着疑问的气泡啪叽破开，然后像是恍然大悟那般，面无表情冒出一个小灯泡，在洛橙面前舒展开了自己的翅膀。


    和旁处那些天使不同，他的翅膀很完整，颜色是更清浅的灰调。


    在他舒展开翅膀的那一刻，洛橙感觉到自己视野微微一暗。


    下一个，一个巨大无比的天使，几乎占据了洛橙整个游戏屏幕，出现在洛橙面前。


    对方很高，即便半蹲在洛橙面前，那种巨物恐惧感也扑面而来。


    在他垂眸时，那双灰色的瞳孔就像是宇宙深空中的月亮，在不折射太阳光芒时，有种偏机制的霜寒淡漠。


    洛橙先前还以为他是比较弱小的那一类，像是瘦弱的小狗。


    然而现在，这只可怜的小狗，冷不丁地掀开伪装，说自己才不是什么柔弱无力的狗狗，而是吓人恐怖的地狱三头犬。


    然而洛泽尔什么都没有做，他再一次朝洛橙递出手掌。


    洛橙不明所以，就见到这只大天使将手掌朝自己的脚尖靠。


    洛橙：？


    “这是在示意我踩上去么？”


    洛橙思索了一下，在对方安静的等待中，试探着踏上的对方的掌心。


    名为洛泽尔的天使，脑袋上的气泡重新冒出了可可爱爱的小花。


    下一刻，洛橙视线就被抬高了。


    和缓的风声、翅膀拍动的细小嗡声，组成了此时的音效声。


    沉默巨大的天使，捧着新生的小神主，飞到了一处极高的树木上。


    森林里有很多又高又壮的枯树，由于第一视角和身高限制，洛橙很难看清到树冠的位置。


    被洛泽尔带上来后，洛橙发现，原本他以为了无生机的这处地方，在最高处，竟然还有一点不起眼的生机残存。


    最尖端狭小的枝桠上，垂着一颗极小极小的红果。


    红果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变得饱满起来，艳丽得如同流动的鲜血。


    像是被藏在洞穴深处的红宝石，在神主望向它的那一刻，被忠心的仆人主动奉到洛橙面前。


    这枚红果对比起其他东西实在太小了，对于洛橙而言却刚刚好。


    毕竟果子和小人手掌的像素差不多大小嘛！


    “给我的吗？”


    洛橙看看自己伸手就能摘到的果子，再看看变得超大只载自己过来的洛泽尔。


    洛橙：ovo？


    对方这是告诉他，这才是能吃的东西么？


    感觉有点像是在被哄诶。


    【您的眷属为您供奉了一枚林果，您的反应是：】


    【这么寒酸的东西也配献到我面前？责骂他】


    【虽然只是普通的林果，但看在心意的份上，倒也不错了，点点头示意收到了】


    【终究是不功不过的小事情，无视他】


    第一个选项看上去很过分，第二个和第三个选项倒是正常多了。


    不过洛橙什么也不选。


    “搞什么呀，这么贴心的眷属宝宝当然是要狠狠地夸夸他啊！其他选项呢，赶紧出来。”


    洛橙狂点旁边的屏幕。


    【请您选择】


    无视，继续点空白屏幕。


    【请您选择】


    继续无视继续点。


    【请您选择】


    洛橙不为所动，他不信这个游戏只有这三个选项。隐藏选项嘛，都是摸索出来的！


    就这么重复了十几次后，游戏像是妥协了一般，原本的选项消失了。


    与此同时出现的是一个新的弹窗。


    “哼哼，这就对了嘛。”


    洛橙心满意足，好整以暇地看游戏会提供什么。


    在等待中，弹窗出现新的内容。


    【您的眷属为您供奉了一枚林果，您似乎不太满足，想要继续提出新的要求么？】


    【您决定：__________】


    既定的选择，被可输入的文字框替代了。


    描述上的变化开始有些微妙起来，洛橙却没有发现这点文字小游戏。


    他只是开开心心地输入自己想输入的文字。


    【没有要求，夸赞他→】


    【请输入夸赞内容：__________】


    “好乖好乖，谢谢你，我很喜欢喔！”


    ……


    洛泽尔的心情从未如此轻松过。


    就像是心脏被单独泡在了温泉之中，连昔日空洞的灵魂都被填满了，所有的感知都陷入在暖融融的满足中。


    神主没有抛弃他们，只是在以往的时日，遗憾地未能出生在这个恭候他到来的世界。


    但新生的神主太弱小了。


    看上去很小的一只，轻易就能被捧在手心里。


    即便是神国初生的天使，身形也要比神主大上不少。


    神主没有可以飞翔和用来作为武器的武器，四肢修长却柔软，就像是不设防的琉璃小人，大一点的风都能将他吹到。


    天使是体型巨大的种族，只有高阶天使才能掌握变化的能力。


    但奇怪的是，所有高阶天使在掌握自由变化的能力后，都会本能般让自己维持在一个对于天使而言非常娇小的体型。


    以往的洛泽尔从未深思过这个原因，直到此时，洛泽尔隐隐明白原因了。


    因为他们的神主是如此，跟随神主的天使，自然会下意识地偏爱和神主一样的外形。


    新生的神主好奇、活泼，好像对所有的事物都抱着很大的热情。


    但洛泽尔没有想到，新生的神主既然会因为误食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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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常见的果子而晕倒。


    这颗果子对于天使们而言，仅仅只能说是味道不好。


    遗弃之地哪有什么好东西呢，适者生存，连带所有勉强存活下来的东西，都有了污染性。


    它被黑雾能量的侵蚀，便也带上了一丝细微的黑暗能量。


    这点黑暗能量甚至还不如在遗弃之地一个来回呼吸被吸入体内的来得多，天使们清理它也只是怕它太过丑陋污染到神主的眼睛。


    可神主却给他们打了个回马枪，当他蓦然吃下这颗果子时，天使们都完全没反应过来。


    看上去完全不被遗弃之地黑暗能量影响的神主，在误食一颗含着微小黑暗能量的果子之后就闭眼倒下。


    天知道，在看见那一幕的时候，在场的天使们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神主！”


    洛泽尔第一时间为神主检查身体。


    他感到深深的失职和愧疚。


    洛泽尔想，他不应该远离神主的。


    不能因为自己此刻的残缺，而疏远神主。


    遗弃之地的天使，又有哪一位能比他更有守卫神主的资格呢？


    他不正是为了寻找神主的踪迹，为了那一点几近于无的希望而来的么？


    洛泽尔的眸色一点一点的深了起来，凝稠得像是失去了光泽的昭潭。


    他第一次在神主清醒的情况下，主动朝神主走近。


    在可以自由变化身形后，天使们一般会保持拟态。


    最类神主的身形，便是最美的。


    有了这个能力之后还无端恢复原态，在高阶天使们的认知里便会显得野蛮。


    可是现在，洛泽尔却主动恢复了自己的原态。


    他也曾是很美丽的天使。


    作为神国三大圣天使之一，洛泽尔向来沉默、安静，如同雪山上的寒松，在簇簇白雪下无端清冽。


    可在洛泽尔主动踏入遗弃之地，并在这徘徊不知几何年月之后，他的容貌、力量、灵魂，全都被黑暗侵蚀了。


    没有天使不喜欢纯净与无暇，那么，被天使们追随信奉的神主呢？


    他会讨厌自己吗？


    会厌恶自己的造物出现瑕疵么？


    这样的担忧，在看见神主倒下的那一刻全部如雪一样消融了。


    掩下所有的情绪，洛泽尔恭敬地朝神主询问：“主，我可以为您服务吗？”


    天使们并不需要如常人一样进食，他们维序生命活动的关键是能量，食物更多的只是满足口腹之欲，只要蕴含能量，连石头都能算是食谱。


    但遗弃之地并不是没有可以入口的东西。


    这枚小小的红果就是其中之一。


    它叫双生果，生长要求极为苛刻，不能有任何污染不说，还只在特定的时间里才能生长。


    长出来后正常模样应该是银白色的，香气浓郁，口齿留香。


    成熟后五分钟内要被摘下，否则就会在枝头腐烂，自我毁灭；摘下后，如果不立刻进食或者使用手段保存，过了时间，它也会一点一点化为无形的能量消散。


    但想令它生长还有另一个办法。


    能量精纯的血肉，也能使它成熟盛放。


    只是这个时候，双生果会变成红色，小小的一颗，像是天使的一滴血液，也像是人类的一颗心脏，在灰暗黯淡的环境下，鲜艳润泽得不可思议。


    银白色的果子，含着最精纯的能量，能够温养精神，香气浓郁，却食之无味；红色的果子，由血肉孕育，口感极佳，却没有任何作用，只能让使用者在进食那刻，产生一点微不足道的满足感。


    这便是双生果名字的由来。


    不同的孕育过程，会生出不同的果子。


    被洛泽尔呼唤的时候，神主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神主的眼睛纯真又懵懂，望着他的目光带着点不遮掩的好奇和打量。


    明亮的光泽在少年的瞳孔中闪烁着，这是遗弃之地从未出现的明净璀璨。


    他静静地注视了洛泽尔一会，然后接受了洛泽尔的请求。


    当神主踩上洛泽尔掌心的那一刻，洛泽尔的心脏似乎也因那细微轻巧的力度而颤动了一下。


    神主太小了，轻飘飘的，体重对于天使而言甚至还不如一根羽毛重。


    好像他稍微用力，就会让神主如同朝露泡影一般消散在他的手中。


    但神主没有消失。


    他依旧好端端的、暖融融的，像是只才初生不久的小鸟，乖巧地、完好地待在洛泽尔的手心。


    和天使们像是石头一样冰冷的体温不同，神主连体温都是温热的。


    那么一小点落在洛泽尔的掌心，捧着一颗极小极小的红果，仰着雪白的小脸，眼睛漂亮得不可思议。


    “好乖。”


    新生的小神主，捧着那颗似血似心、用血肉浇灌出来的红果，赞扬了他忠诚的眷属。


    被王、夸赞了……


    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心脏，在这一刻，从未如此清晰地跳动起来。


    洛泽尔深深地垂着头，表示自己永恒不变的忠诚。


    而神主却在下一秒，示意洛泽尔继续垂首朝自己靠近。


    洛泽尔不明所以，却乖巧照做。


    巨大的天使，俊美不似真人，眼睛如同薄雾里朦胧的晚月。


    神主伸出小小指尖，呼吸浅而淡，摸在天使脸颊的力度极为轻缓。


    “谢谢你，我很喜欢喔。”


    明明是此世从未出现过的语言，那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如同在水面跃动着的日光，轻快地跳进了洛泽尔的脑海里。


    ……什么是喜欢呢？


    感情淡漠的天使不理解这个词。


    但是，明明此时什么也不懂。


    洛泽尔的心，也和遇见了日光的雪一样，消融在神主的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