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


    薇安娜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委屈。


    “这一点儿都不简单，纳威。”


    “我压根不知道怎么使出富含情感的魔力——或者说，斯莱特林没人知道，拉文克劳也找不出任何一种文献支持这个理论。”


    纳威转头瞥了眼，发现确实如薇安娜所说，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实践场地上的玫瑰普遍比他们那一块儿贫瘠了不少。


    虽然他并不理解——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这不是伸手就能做到的事吗？


    纳威看了看薇安娜原先那株即将枯萎的玫瑰——在他刚才短暂的救治下已经重新焕发了生机。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株玫瑰——未来或许比他原先那株长的更好。


    他瞄过一旁被斯普劳特教授划分给拉文克劳的实践场地。


    “……我看那些长的还不错。”纳威指了指比较高的那几株，轻声道。


    “最好的那株是泰瑞·布特的！他有女朋友！”


    薇安娜提声道，看似气急的叉腰。不明真相的纳威无辜的缩了缩脖子。


    “布特莫名其妙就把玫瑰种出来了，然后告诉我们是爱情的力量。放言说要在羊皮纸上写出篇二十英寸长的论文。”


    她几乎压抑不住吐槽的欲望。


    “旁边那几株是他朋友的——那些拉文克劳为了研究这个，还特意去谈了场恋爱。”


    不等纳威做出反应，薇安娜的声音骤然降低，仿若不想让他人听见般喃喃自语。


    “……或许我也应该学着去找个男朋友。”她收紧身上穿着的驼色大衣，垂头抱胸思量道。


    “啊？”纳威下意识怔愣出声。


    “不、等等……”他嗖的一下从地上跳起。


    “不需要这样，薇安娜。真的、我想……我可以……解释这个、这个魔力？”


    少年的语气乍一听，貌似自己都不信任自己。


    “额……”


    纳威双臂不断比划着，却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我不是建议什么，就是……我想我可以说清楚。”


    他左右看了看，又干脆将手头有些碍事的龙皮手套一把丢在地上。


    “——那我应该怎么做？”


    薇安娜歪过头看他，眼底满满都是求知的光。


    纳威被女孩看的腿直发软，甚至头皮都传来了阵阵麻意。他强忍住一头栽倒进玫瑰花丛的冲动，解释道。


    “首先，这不需要你找个男朋友……其次——”


    “其次？”


    薇安娜弯起唇，满眼好奇的踮了踮脚，长长的、垂到脚踝处的风衣也随着动作前后晃荡。


    “其次什么？纳威。”


    被追问的少年稍显愧疚的低下头，闭上眼睛自欺欺人的逃避着问题。


    ——该怎么和薇安娜说呢？


    纳威想，或许他是知道答案的。


    但很糟糕，现在的他已经把那个可以救他于水火的答案忘了个彻底。


    “其次……我可以帮你，薇安娜。”


    “我的实践课作业，教授有提前看……我记得她说过——完全没问题。”


    纳威结巴着，眼神也有些许游移，一副忸怩作态。


    这几天清晨的雾格外大，将整个霍格沃茨都染成了银白色，几乎快要蒙蔽他的视线。


    纳威向来是不支持作弊的。反之，他会极力阻止身边的朋友做这种违反规定的、不公平的行为。


    但如果是薇安娜……


    “教授会让我替她照顾植物……所以经常来这儿，草药棚……我很熟悉。”


    说出口的话支支吾吾的，紧张到前言不搭后语。


    “至于那个……魔力，哦、哦……”


    他看着一旁被雾气浸湿的土地，粘接语调逃避冷场的声音顿了会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有感受过潮湿的土壤吗？薇安娜。”他弯起嘴角，腼腆的笑道。


    “刚下过雨的——还溢着水、散发着泥土气息的土壤。然后一脚踩下去的感觉。”


    纳威眼神闪了闪，希翼的看向薇安娜。


    “我喜欢那种自在。”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富含情感的魔力——那只是斯普劳特教授的比喻。”


    他的话渐渐利索了起来。


    “她想说的，是指你心中所期待的那些——当然，首先你得自己意识到——自己有多爱这个世界。”


    薇安娜收敛起嘴角的笑意，转而皱起眉。


    “情感——这种广泛的词，当然不止有爱情。”


    “对我而言，双脚踏在湿润的土壤上就很有意思，亲手触碰有生命的植物也别具意义。”


    纳威努力让自己直视薇安娜。


    她看起来好像很意外……是没想到自己会说这些？


    ——可相距两人初识，已经过了好久。他怎么也该在这几年里学到点什么。


    纳威眨着眼，依旧在女孩的注视下，弱弱的放低了声音。


    “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伟大的生命和美好的情感可以见证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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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验……”


    “你大可以慢慢尝试。”


    “为什么只执着于结果呢？”


    他喃喃的，垂在身侧的拳头收紧又松开，反复用行动倾诉内心的挣扎。


    “——真的很美好吗？”薇安娜不明所以的问道。


    “什么？”纳威有些没反应过来。


    “人类的情感，真有这么美好吗？”薇安娜补充着再次问了遍。


    她的神情堪称肃穆，好像在和他讨论什么具有历史里程碑性质的学术问题。


    “当然！”纳威回答的毫不犹豫。


    他没有多想。牵起薇安娜的手，拉着她快步走到那株露出一丝生机的伴生玫瑰前，径直蹲了下来。


    “你看，薇安娜。”他赤着手，轻车熟路的避开尖刺，摸上最接近泥土的根部。


    魔力缓缓于指尖流动，纳威小心的控制着魔力，仔细温养柔弱的伴生玫瑰。


    “我的魔力——它不一样了，这是在看到你之后变的。”


    “斯普劳特教授说过，伴爱意而生的玫瑰，会随着情感的浓淡而变化颜色深浅。”


    原本即将步入死亡的枯瘦玫瑰重新爆发出剧烈夺目的光彩。


    仅仅几个瞬息，花身原本暗沉的色泽便完全褪去，根茎叶片同时疯长。


    柔嫩的花瓣转眼间鲜红欲滴，其上凝聚的金边像极了薇安娜在阳光下发丝折射出的亮光。


    “这是我今年最先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我一定会把它记住。”


    纳威眼睛亮亮的，专注的看着这株越发盎然的伴生玫瑰。


    “太神奇了……人和人之间的联系，居然能让伴生玫瑰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之前我从没遇到过。”


    大雾乍然散去，阳光终于通过透明的玻璃顶照射进稍显拥挤的草药教室。


    两人面前的那株伴生玫瑰艳的发亮，其上金色的纹路与描边漂亮到晃眼。


    薇安娜似笑非笑的别过脸看他。


    少年的手仍然牵着身旁的姑娘，或许因为心情的振奋——牵的更紧了。


    大掌完全包住了她的小手，并随着动作上下轻晃着。


    “这是作弊，纳威。”


    “不。”纳威下意识反驳道。


    他转头看向薇安娜，呼吸轻促起来。


    情绪上头般，忘记了常年以来每次见到她后的羞涩，眸底的光亦如簪星曳月般闪耀。


    少年的脸上带着薇安娜从未见过的专注，睫毛快速扑闪。像是在提醒她般，一字一顿道。


    “——这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