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安娜·马尔福在四年级的下半学年里，一次都没有搭理过哈利·波特。


    但这又好像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她的哥哥德拉科和哈利一向作对——单方面上。


    “没错，假期的魁地奇世界杯——我打赌那个没眼见力的破特对此一无所知。”


    德拉科在年终宴会上，大肆说着哈利的坏话，并用和语气不相上下的力道将妹妹身前的牛排切成小块。


    “多吃点，薇薇。不然在世界杯举行的时候，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一步。”


    “哪怕吃再多，你也不会让她离开。”潘西吐槽道。


    “别说达特穆尔了，就连那个体育馆，你都不会放她出去。”


    她轻哼了声。


    “宝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当然也可以是我找你，但估计我爸爸会把我当囚犯一样看牢。”


    “为什么？”薇安娜歪了歪头。


    “我不过在他面前说了我想谈恋爱！”潘西气愤且不理解的抓住自己最近越发毛燥的黑发。


    “米里森都谈过两次了——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巫可以看上她那种姑娘。不是我对她有偏见，但她的胳膊的确壮实到能把人的腿骨掰折！”


    “你敢想象吗？她在你面前羞答答的、小鸟依人的样子！”


    德拉科寒战了下，并对潘西的话表示了支持。


    “我父亲真是封建极了，他应该也让我去谈一次——更好的，然后给米里森炫耀回去。”


    “是的、就该这样。”德拉科不假思索的附和。


    薇安娜眨了眨眼。“很急吗？潘西。我也好奇……”


    “你不好奇！”


    潘西瞬间止住她的话头，往她嘴边递了大块甜点。


    “一点都不，给我乖乖吃你的水果塔。”


    “……”薇安娜小口咬了下那层被烤的酥软的面皮，果酱的香气下一秒充斥口腔。


    “可我和你一样大……”她慢吞吞咀嚼着，嘟嘟囔囔的抱怨。


    “她说的很对。”德拉科满意的弯起唇。“别想着去搭理别的贵族邀约，你待在我身边就够了。”


    “我相信今年的世界杯会很精彩。”


    *


    “爱尔兰队再次进球！他们已经远远拉开了和保加利亚队的比分——”


    随着解说员的调动，周边响起的欢呼声简直震耳欲聋。


    薇安娜试图开口说话，却发现她的声音在下一秒就被淹入情绪激昂的喧哗中。


    于是她干脆勾住德拉科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大喊——


    “哥哥！好吵！”


    德拉科也很兴奋，但他只是偶尔在进球时低呼一声，因此对于妹妹的不满回应很快。


    他弹指间施了个隔音咒，反手将女孩搂到自己怀里。


    其实相比于不远处将场地包围的水泄不通的熙攘人群，马尔福所在的包间已经称得上清净。


    “噢，的确很吵。但很有氛围——毕竟是魁地奇世界杯。”


    德拉科坐在宽敞的皮制座椅上，蹭了蹭妹妹鼓起的小脸，宠溺道。


    “你支持哪一队？”


    “我不太了解——但硬要说的话，爱尔兰队的实力真的很强，合作也够默契。”


    “可他们没有克鲁姆。”德拉科挑了挑眉。


    “抓住金色飞贼有一百五十分，而威克多尔·克鲁姆是保加利亚队最棒的找球手。”


    他怕妹妹不清楚球员，特意为她介绍了一遍他推崇的、当今最强的找球手。


    “但爱尔兰队已经拉开了一百分的差距——他们再努力一把，就算克鲁姆抓到了金色飞贼，保加利亚队也会输。”


    薇安娜分析的头头是道。


    “说的很对。”


    德拉科今天的心情极好，毕竟难得的，妹妹能完整陪自己看完一整场魁地奇。


    这可有点委屈她了。德拉科知道的，她对这种比赛本不感兴趣。


    ——纯纯就是陪着自己来。


    “结束后，这附近还有周边店。我陪你去逛逛……还是想隔天去对角巷，采购点别的？”


    他应该也去陪薇薇逛街的。德拉科紧搂着薇安娜，甜滋滋的想。


    然后把她看上的一切都提前买下来，免得某些自不量力的家伙以为用几块蛋糕就能把自己的宝贝哄走。


    “都可以。”


    薇安娜对此没什么意见，她更在乎这次世界杯最后会不会和原著里一样出事。


    小矮星·彼得越狱后选择投靠诺特，西奥多又背着她在黑暗的角落交易了什么。


    阿斯托利亚有替她在暗地里探查消息，格林格拉斯家族也从不掩饰自己食死徒的本质。


    “那就先去周边店买一圈。”德拉科立即替她做好了选择。“然后隔天再去对角巷。”


    “都听哥哥的。”


    “你完全可以再多点意见的，薇薇。”德拉科撇了撇嘴。


    薇安娜总是太过懂事，甚至都不常对他撒娇。


    他恶作剧般踮了踮脚尖，连带着坐在他腿上的女孩都被颠簸的颤了下。


    她咯咯笑了起来，无意识搂紧德拉科的脖子。


    “哥哥，你轻点。”她软软的在他耳边求道。


    “我都要掉下去啦。”


    德拉科弯了弯唇，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纳西莎的声音响起在门口。


    “孩子们……”


    漂亮的女人看着正依偎着的兄妹俩，犹豫的补敲了两下门。


    “卢克有些事……工作上的。”她复杂的瞥过将妹妹脑袋按回怀里的德拉科。


    “他建议你们看完比赛后提前回去。”


    纳西莎的双手置于身前，十指交叉着，语气有些无奈。


    “还有……小龙，别在你父亲面前这样。”


    他们私下可不止一次因为薇安娜吵过了。


    “我知道了，妈妈。”德拉科抬眼看向门口的纳西莎。“父亲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


    ——虽然他隐隐猜到了点。


    纳西莎沉默了会儿。半晌无言，只是看着德拉科摇了摇头，随后忧心的扫过他怀中被护着的金发姑娘。


    薇安娜……她的女儿。


    纳西莎相信家族会尽力保护好自己的两个孩子——并且看在卢修斯近年来与黑巫师的交易下，食死徒并不会对马尔福做些什么。


    但事实上，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女儿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纯血？混血？亦或是……麻瓜种？


    更何况，忠实追随神秘人、于黑暗面大展拳脚的格林格拉斯和诺特，明面上又都与薇安娜相熟……


    纳西莎置于身前相扣的十指越发收紧。


    会……引起那位的注意吗？


    当薇安娜跟着德拉科从世界杯比赛场地内离开时，外界已然陷入了混乱。


    黑漆漆的半空里，黑魔标记的突然出现几乎让在场所有巫师的心坠入谷底。


    提供出入的通道口人头攒动，众人熙熙攘攘的挤在一起，哪怕是从贵宾包间出来的德拉科和薇安娜也不免随大流涌入人潮。


    “是那位！那位回来了——”


    纷杂细碎的对话中，偶尔传出几声夹杂哭腔的凄厉声响。


    “薇薇，跟紧我……”


    德拉科感觉手头一松，下意识转头寻找妹妹的身影。


    刚刚还跟在他后头的金发女孩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完全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


    少年瞳孔猛然一缩，沁骨凉意顺着脚踝攀上脊背。


    *


    “薇安娜！”


    少年将落单的女孩拉入怀中，背过熙攘的人群，将她抵在暗处高大的桉树上，碧绿色的眸子满眼喜悦的看着她。


    成片的树木生长的繁盛又茂密，衔接成巨大的桉树林，包围着中间举行魁地奇世界杯的体育场。


    “……哈利？”她懵懵的、习惯性的唤出少年的名字。


    随即眸光凉了下来。


    “波特，有什么事吗？”


    黑发少年脸上的笑容一僵，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只是道。


    “……我想，我能在这儿看见你。但我没有、就猜测你会在马尔福包间……”


    他的声音透过树林外的人群传来的嘈杂，传入耳边时却已带上些许破碎。


    “我想找你，但就在半道上——那道扭曲的伤口开始痛起来……标记就在半空出现了。”


    薇安娜被他压在粗粝的树干上，余光瞥向被桉树枝叶遮掩不全的上空。


    翠绿色星星组成的黑魔标记明晃晃的闪烁在半空，透过稀疏交叉的枝条于眸底明明灭灭。


    偶尔有几名穿着黑袍的巫师在不远处闪过，他们貌似忽略了这个黑暗的树丛角落，不由分说的攻击被巫师一同带来的麻瓜朋友。


    “很危险……”


    少年就像是一只不安的小狗，担忧的、快速眨动着漂亮的碧绿眸子，紧紧盯着她。


    “波特，别忘了，我是个马尔福。”


    薇安娜皱起眉，语气凉飕飕的。


    “跟你呆在一起，我才会陷入危险。”她毫不在意少年受伤的眼神，冷声道。


    “这会让那位大人以为马尔福存有异心。”


    “如果这就是你追求人的方式——波特先生，我建议……”


    “叫我的名字！薇安娜……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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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哈利打断了女孩越发疏远的话，难受的哀求道。


    “求你，叫我哈利……就像前两年一样。”


    “不应该先考虑如何离开这里吗？”薇安娜语气夹杂讽意的抬眼看他。


    “身为受人敬仰的救世主，居然在这种时候执着于儿女情长……让一个敌对学院的姑娘称呼教名？邓布利多会哭鼻子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他的眼眶红了起来——不知是因为女孩毫不留情的讽刺，还是真自觉辜负了长者的期盼。


    “和伏地魔去决斗？现在？在这个毫无准备的、乱成一锅炖菜的世界杯球场附近——”


    “嘭！！！”


    哈利下意识用身体将女孩挡全，俯身躲过了这一击不知名——更摸不清从何而来的攻击性魔咒。


    他的手抵在薇安娜脑后，本该撞上树干的头部被他的掌心严严实实捂住。


    与树干摩擦破皮的手背——直至腕间，都传来一阵不容忽视的、火辣辣的刺疼。暴露在空气中的臂腕也于瞬息后察觉腻人的濡湿。


    “我只是想问——薇安娜，你是不是把我丢太远了？”


    哈利搂过女孩的腰，将她紧紧贴近自己。像是察觉不到手背上那股与空气相触后寒凉刺骨的痛意，垂眸淡淡的问道。


    许是太过突然，她低声发出一道闷哼。


    “并没有……”


    ——不过是寻常斯莱特林对于追求者的漠视态度。


    “是你自己说的——”


    “可这是在逼疯我！！”他猛地提起音调。


    哈利快步将薇安娜拉入林间，将身上的斗篷一把扯下，披上女孩的肩。


    他抑制不住抽泣着，整个眼睛都红红的，就连向来干净清澈的眼白都泛起了血丝。


    薇安娜以为他会做些什么——


    “我不知道德拉科在哪。”他哑声道，颤着手将固定斗篷的抽绳打了个活结。


    “遇到你的时候就没看到他……害怕的话，我带你去韦斯莱的帐篷。”


    他用沾血的手臂狠狠擦过那不争气——泛起泪花的双眼。鲜红的血液蹭上鼻梁与眉骨的位置，看起来凄惨又可怜。


    “罗恩、赫敏……还有乔治、弗雷德他们……都在。我记得在哪儿……你信谁都可以，安全就好……”


    “我要回去，找我的哥哥。”薇安娜拒绝的看着他。


    “这儿太乱了！”哈利紧咬下唇。“乱透了——你找不到他的！”


    “只要你松开手，我就能找到我哥哥。”


    薇安娜笃定的看着他，语气坚定——甚至称得上执拗。


    哈利几乎被她犟的喘不过气，他将宽大的斗篷帽檐盖上女孩过于惹眼的金色脑袋，拽着她往林间走去。


    “我去找。”他不容抗拒，颤声道。“我去找德拉科……你哥哥。”


    “你一个人怎么能乱跑？这儿乱七八糟，到处都是不长眼的恐怖魔咒。”


    “是的、没人会主动攻击马尔福……但要是误伤呢？你总不能从这么多黑衣人中正确的找到那个混蛋。”


    哈利压着哭腔，断断续续道。


    薇安娜垂下眸子，安静的看着少年拉紧自己的、布满血迹与伤痕的手。


    ——她突然有些疑惑。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穿过人海去寻找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这种无法带来长期效益、且前期投入过多的生意，是她避之不及的。


    更不理解人类把他人性命看的比自己更重要时的深层意义。


    用薇安娜的话讲，这只是荷尔蒙上头时做出的冲动举动。


    但冥冥之中，好像曾有人告诉过她——


    ——这是爱。


    什么是爱？薇安娜不屑的嗤笑。


    在心理学中，人们总试图用言语赋予爱情定义。


    在意志层面归结于四要素——关心、责任、尊重和认知。


    而在情感层面，则是激情、亲密、承诺。


    薇安娜懂第二个层面。


    ——特别懂。


    她深知如何让目标对自己产生无法自拔的、混杂欲望的爱意——生理与情感层面。


    依靠这些技巧，外加她与生俱来的、察觉身边人情感变化的敏锐天赋，足以让她在情场上混的风生水起。


    但她并不懂第一个——或者说，不完全懂。


    比如现在，她知道男孩的举动源自于对自己的“喜欢”，但却无法合理解释这种行为。


    如果她是哈利，一定不会做出这种鲁莽、且毫无意义的事情。


    ——这并不能增加自己的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