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挤过来又挤过去，就一不小心误闯了那里。”


    薇安娜坐在马尔福家的长餐桌上，一本正经的解释和德拉科走散的前因后果。


    纳西莎心疼的看着自己差点误入险境的女儿，擦了擦眼角的泪。


    “好在你爸爸也在……”


    不然她简直无法想象——她可爱乖巧柔弱至极的小女儿会在那群杀人不眨眼的残暴家伙手下经历些什么。


    卢修斯低下头，默不作声的喝了口红茶。


    “下次别把手松开了。”德拉科红了眼眶，死死抓着薇安娜的小手。


    他的身体侧了过来，不住往女孩的方向靠拢，恨不得直接和她并肩坐一道——就像在学校里那样。


    “小龙吓坏了。”纳西莎无视儿子的目光，抿唇和薇安娜聊起来。


    “他哭着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真出了什么大事。”虽然那时她的确被吓了个够呛。


    “妈妈！”德拉科提声喊道。


    “我没有哭——只是很急！”


    “好，你只是很急。”纳西莎习以为常的改口。“但那时候卢克不在，我只能先把德拉科带回来。”


    “妈妈做的是对的。”薇安娜赞同道。“哥哥不能出事。”


    “你也不能。”


    “你也不能！”


    纳西莎和德拉科同时开口强调。


    卢修斯：“……”


    现任马尔福家主再次埋头喝了口茶。


    虽然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隐瞒集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


    但卢修斯很确定，薇安娜不会出事——甚至在他看来，自家姑娘安全过了头。


    被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会在某些场合上毫不收敛的大出风头。


    这让当时旁观的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毕竟他也不确定西奥多·诺特会任由女孩做到哪一步，生怕宝贝闺女触及到那位的底线。


    然后像突然被杀死的奥费里恩那样，痛苦又失态的死去。


    卢修斯自问，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如此冷心冷情。


    西奥多接手后的诺特家族，能有实力吞并绝大部分黑暗面势力，果然不可能毫无根据。


    可卢修斯思前想后、反复掂量、辗转反侧，总觉得西奥多·诺特不适合自家姑娘。


    没人否认，这位年轻的家主十分优秀，但在他看来，诺特性格上的缺陷实在太过明显——比如喜怒无常。


    厚黑学里的喜怒无常，说好听点，就是不可琢磨，让人揣摩不透；但要是说难听点……那就是翻脸不认人。


    万一薇安娜哪句话惹恼了诺特……


    他是想给自家姑娘找靠山，但在此的前提下，必须要保证那座大山不会藏有一个可能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


    看现在自家姑娘有点被宠坏的苗头，卢修斯觉得他是时候出手干预一下了。


    “薇安娜。”


    威严的家主放下茶杯，精美昂贵的白瓷杯与台桌叩出一记轻响。


    纳西莎和德拉科瞬间配合的止住了话头，安静等待卢修斯发言。


    薇安娜也随之抬头，眨巴着眼，无辜可爱的看向突然严肃起来的男人。


    女孩的小手才被德拉科松开，此时正摆在桌面上，轻轻交握着细嫩如葱白的手指，大拇指相互抵着，时不时互戳一下。


    那双蔚蓝的大眼睛扑闪着，脸蛋白皙剔透，金发软乎乎的垂落身后。哪怕只是稍稍歪头，都是对老父亲良心的一次谴责。


    卢修斯：“……”


    天杀的，诺特怎么可能对自家闺女变脸？！


    男人的指尖略过白瓷茶杯的口沿，面不改色继续道。


    “有句话，我想你要知道——你和诺特家主还未订婚，身为马尔福家的小姐，去玫瑰庄园的次数过于频繁，免不了落人口实。”


    德拉科不禁坐直了身体，眼底满是赞同。


    卢修斯话语一顿，掩饰般抚过耳侧散落的碎发。


    “当然，没有要你现在就订婚的意思。”


    他觑了眼薇安娜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对意见，心下松了口气。


    他就怕诺特没认真，自家傻闺女却对人家情根深种。


    “要不试试多认识一些……不一定非得同龄人。”


    他总不能让女儿在诺特一棵树上吊死。


    “塞尔温家在你们开学前还有一场宴会要举办，他很希望你能捧场……”


    “不行！绝对不可以！”不等卢修斯说完，德拉科立马跳脚阻止。


    “塞尔温看着不老，但年纪比父亲你还大！”


    “薇薇绝对不能嫁给他！！”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父亲，铂金色的细软发丝被气到四处乱翘。


    “……”


    卢修斯沉默的看了会儿德拉科，像是在反思自己给他安排的精英教育到底补在了那里。


    纳西莎忍俊不禁的用手背挡了挡嘴。


    “卢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小龙。”她安抚道。“先静下来听你父亲说完。”


    她和卢修斯相守这么多年，大概也猜到了点丈夫的想法。


    ——无非就是换棵大树乘凉。


    其实在更早之前，纳西莎就猜到卢修斯最后会改变一开始的想法。


    尤其诺特对权势的欲望过于偏激，他越往黑暗势力扎根，卢修斯面上不显，心底只会越发忌惮。


    ——怎么敢相信呢？


    一个目前明面上对薇安娜极尽宠爱、背地里却阴狠毒辣坏事做尽的诺特，谁都无法判定未来是否会变心。


    偏偏这个节点，深不可测的塞尔温家族在给他们寄的信件里，又隐隐透露出自己没有子嗣的遗憾和对薇安娜这个后辈的喜爱。


    就差没白纸黑字的写出明话了。


    本就对诺特心生退避的卢修斯怎么可能不对此心动？


    但无论是哪种，卢修斯都希望让薇安娜有自主选择的权力。


    要是女孩一个都不想选……自己这两年也没闲着。


    前前后后做了多少生意、攒了多少人脉。


    ＊


    ——他保的起。


    “嗨～小姐，你们应该上去跳一场！”


    西瑞尔大大咧咧的弯腰勾住薇安娜，正在喝茶的女孩手一抖，差点把凑过来的娃娃脸男孩泼个满脸。


    薇安娜：“……”


    她有些尴尬的抬眼，看向坐在对面同样拘谨的塞德里克。


    塞尔温举办的宴会并不针对纯血或者圣族——但也只有收到邀请函的家族才有资格参加。


    薇安娜鲜少在大家族的宴会上遇到塞德里克。


    除了阿莫斯·迪戈里日夜忙于魔法部的工作，还有塞德里克自身的原因——他并不愿意掺和进这种鱼龙混杂的社交场合。


    而魔法部这几日为了魁地奇世界杯出现黑魔标记那事忙疯了，薇安娜原以为今日也不会见到迪戈里家的人。


    ——事实上，阿莫斯·迪戈里的确没来。


    但他的儿子塞德里克却出现在了宴会上。


    薇安娜敢用金加隆打赌——这件事从头到尾和西瑞尔脱不了关系。


    “多不给泽菲尔叔叔面子啊。”金发娃娃脸少年蹦哒到塞德里克身侧，好哥俩般搭上他的肩。


    “我可是求了他好久，他才举办的这次宴会。”西瑞尔撇了撇嘴。“那帮规矩多的贵族除了小马尔福——一个都没邀请。”


    “……”塞德里克无奈的看了他眼。


    泽菲尔·塞尔温出了名的疼爱小辈——尤其对于好友沙菲克的独子，更是有求必应。


    怎么可能真让他“求好久”。


    “结果三小时过去了，你们连舞池都没上！”西瑞尔提声道。


    他还以为好兄弟终于出息了——居然有勇气主动上前和薇安娜搭话，随后相伴着坐在角落聊天。


    于是他吩咐埃拉给两人准备了热腾腾的红茶与点心，自己则去和泽菲尔叔叔学了会儿经商管理。


    但当他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塞德里克和薇安娜还在原处一动不动的喝茶。


    ——整整三个小时。


    毫无进展！就和他的学习进度一样！


    “兄弟——尊敬的迪戈里先生，看见那边了吗？”


    西瑞尔猛地收紧手臂，用力将过于绅士的少年拉向自己。


    他凑到塞德里克耳边，示意着不远处空荡荡的舞池，低声道。


    “今天可是一个碍事的都没有，斯莱特林那帮家伙都别想进塞尔温的门。”西瑞尔瞥了眼貌似毫无察觉的薇安娜。


    她垂着眸子，专注的看着茶杯内的澄亮的茶汤，一副对两人对话不感兴趣的样子。


    于是西瑞尔明目张胆的密谋道。


    “没有扎比尼、没有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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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更没有那个薇安娜一有动静就活像要给她找后爸、敏感多疑的阿斯托利亚……”


    “待会儿你就约薇安娜去跳舞——听好了，塞德，那边是我特意为你俩空出来的！”


    “但那儿……”塞德里克欲言又止的看向西瑞尔，拍了拍他勾紧自己脖子的那只胳膊。


    舞池上的确一个人都没有。


    就如西瑞尔所说的，所有人都被安排好了。女宾们分散布局于台下，端着茶杯酒水轻声攀谈着。


    就像等待电影开场的观众般安静又刻意。


    塞德里克想象的到——薇安娜和自己同时上台，那一瞬间会遭遇多少人的目光洗礼。


    “……她会尴尬。”


    事实上，薇安娜已经被某些视线看的不太想呆下去了。


    她面上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娟秀的细眉却微微蹙起。指尖在茶杯的手柄处摩挲着，间隔很久才可能喝上一口。


    “你不该做这些事的。”塞德里克难得责怪道。“实在多余。”


    “听我说完，塞德。”西瑞尔挑了挑眉。


    “我指的不是你看到的那个。”


    塞德里克有些疑惑的再次瞥了眼舞池。转头耐着性子，等待好友接下来的话。


    西瑞尔配合的附在塞德里克耳边，神秘兮兮的用手挡着嘴，悄摸说着些什么。


    “厄尼，在看什么？”


    麦克米兰家主放下手中刚空的高脚杯，询问的看向自家魂不守舍的儿子。


    塞尔温家难得举办宴会。虽然时间定在霍格沃茨开学前，请帖递的慌急慌忙，但现场却一点都不含糊，红酒都是从自家酒庄里拿的上品。


    清秀的少年收回目光，貌似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我没事，父亲。”


    麦克米兰家主显然没信，他好奇的往那个方向瞥去。


    迪戈里家的小子和这段时间频繁活跃的沙菲克小少爷坐在一块儿——他们都是赫奇帕奇的，厄尼认识也正常。


    但麦克米兰家主直觉儿子不是看他们。


    “在看马尔福小姐？”他问道。


    厄尼一时没有作答，只是撇过脸，躲开了自己父亲看好戏的眼神。


    “……怎么可能。”少年的手指蹭过鼻尖，轻声反驳了句。


    “她都不喜欢我，我凭什么还要看她。”


    他看似嫌弃着，说出口的话里却不由自主裹挟浓浓怨念。


    麦克米兰家主一顿，随即乐呵呵的笑出声，心情极好的模样。


    他的胡子乱颤着，拍了拍厄尼的肩。


    年轻真好啊，人间情事都囿于朝朝暮暮。目光追逐的身影，就是全部的少年心事。


    “你笑什么！”厄尼有些恼羞成怒的瞪眼。“我说了——我没看她！”


    “可这又不是什么犯罪的话。”


    麦克米兰家主从侍者端着的餐盘上再次取下两杯刚醒好的干红，不由分说的塞给厄尼一杯。


    “喜欢就喜欢，我又不笑话你。”


    厄尼稍显无措的端着高脚杯。


    “我还没……我没有……！”


    “年龄只代表我们的身体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时间，在某些事上，你总要先尝尝。”麦克米兰家主享受般抿了口。


    “塞尔温准备的酒水永远不会让人失望。”他真诚的夸赞。“他说了，今天的目的只为欢聚，别去想这么多。”


    “麦克米兰终于也要成为无视法律的圣族了吗？”厄尼眼神上翻，露出双死鱼眼吐槽道。


    他抬起酒杯，学着父亲的样子抿了口，下一秒便皱起了眉。


    ……酸、苦、涩嘴。


    “我不喜欢这个。”他直白道。


    “你只是刚开始喝，还不懂品它的滋味。”麦克米兰家主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晃了晃薄而透的勃艮第高脚杯。


    “可它不甜。”厄尼丝毫不给面子。


    红酒是葡萄酿的——塞尔温酒庄的葡萄明明个大又甜，酿出的酒怎么能难喝至此。


    还是说，酒精都是这个味道？


    ——那还不如喝医疗翼的魔药。


    “要细品，感受它的口感——圆润、细腻又饱满。酸度适中、回味悠长。”


    “但不甜。”厄尼再次道。


    “哪怕只是凑近闻，这股酒香就……”


    “难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