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安娜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角。


    在此之前，她考虑到了年纪小的任务目标更容易攻略好感度，但没想到的是——他们在这个年纪会不由自主地粘人，并且互不服输。


    “我并不需要被你督促。”小巴蒂躲在薇安娜厚重又层叠的礼服长裙后，探头反驳道。


    “父亲自然会同意我来帮格林德沃小姐的忙——这是一种荣幸。而你这种大条的家伙自然想不到这点。”


    “你的担心不仅自我，还太过片面！在此之前也从未问过我父亲的真实想法，又怎么能揣测到他的态度？”


    雷古勒斯站定在原地，表面强装镇定的同时，脖颈处也不住漫开层鲜红的绯色。


    “不巧，正是因为我考虑周到……”他下意识想回头求助沃尔布加，却又硬生生止住动作。


    “说不定你根本不想帮助姐姐，不过就是耍耍嘴皮子。”小巴蒂的话一句接一句。“好听的话谁不会说？重点是要付诸行动。”


    “嗯～”西格纳斯再次点头，俊逸的眉饶有兴致地挑起，慢悠悠道。“也在理。”


    原本聚在一起的贵族巫师大多早已三三两两地散开——他们各自都有事，自然不可能长时间聚在一起看孩子们的热闹。


    薇安娜转头看向唯二停留在原地的布莱克长辈——西格纳斯和沃尔布加。兄妹俩肩并肩站在道旁，如出一辙的看好戏模样。


    “见笑了。”沃尔布加轻笑两声，瞥了眼貌似无事可做的西格纳斯，又轻轻将视线投向耳根略红的雷古勒斯。


    “我们雷尔总会替格林德沃小姐考虑。”


    她笑弯了眼，语气亲切地招呼薇安娜过来。“这几天没见甜心，我觉都睡不好。”


    西格纳斯狐疑地瞅了她一眼，也抬手招呼雷古勒斯过来——私心而言，比起小天狼星，他更偏爱这个乖巧又听话的侄子。


    薇安娜低头摸了摸小巴蒂的脑袋，在移步前一秒时，牵上那只委屈抓着她裙摆的小手。


    【小巴蒂·克劳奇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65】


    男孩眼睛一亮，圆而下垂的褐眸瞬间漫开星点般细密晶亮的闪光。


    他毫不在意地略过另一侧传来的不善视线，喜滋滋粘上薇安娜的胳膊，几乎要把自己贴上去那般密不可分。


    ——姐姐果然会更喜欢他这种孩子！


    斯内普眸光沉沉地盯了小巴蒂许久，和正与沃尔布加交流的金发姑娘略做示意，得到肯定后，抬脚走向另一侧的社交群体。


    他想，克劳奇一定不知道自己儿子在那几位不好惹的布莱克面前有多么狐假虎威。


    既然再三警告后还不离开，那只能把为数不多、管的了那家伙的监护人带过来了。


    斯内普的设想无疑是正确的，但就在他走后不久，另一位骄纵至极的布莱克少爷就在堂姐的示意下奔向了现场。


    ——小天狼星不顾后果、明目张胆地拽开了毫无眼色的小巴蒂·克劳奇。


    他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反感和厌恶、咬牙切齿的薅过黄发男孩的衣领，在他耳边逼音成线道。


    “把、你·的·脏·手——松开！”


    随即不由分说地将其推倒在旁，略过身旁惊呼出声的沃尔布加，一把将薇安娜拉至身后，防贼般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巴蒂。


    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多喜欢格林德沃。小天狼星想。


    只不过对她这副没脑子的、被这种装模作样的家伙再三欺骗的傻样看不过眼，才乐意插手这事。


    太蠢了。好像只要委屈的朝她掉几滴无足轻重的眼泪，格林德沃就能心疼的把任何人搂入怀中——哪怕对方压根不值得怜惜。


    花环漂亮吗？


    ——很漂亮。


    小天狼星能摸着良心，承认这个事实。


    但是值得吗？


    为了区区一个花环，毁坏大片的花园和灌木，将这些景观折腾得支离破碎，废墟一般丑陋又不堪。


    格林德沃为什么会觉得这件事可原谅？


    ——明明是层披着糖衣的恶果。


    能干出这种事的孩子自然也不是善茬。


    小巴蒂看清来人，眼眶瞬间红起，又在看到金发女孩后硬生生止住扑上前的动作。


    “姐姐……”他可怜兮兮地喊道。


    “少沾亲带故的！”小天狼星朝詹姆斯的方向丢了个眼神，后者立马不明所以又无比坚定地拽住了小巴蒂的后衣领。


    雷古勒斯安静地站在沃尔布加旁，一眨不眨地看向小天狼星身后的薇安娜。


    女孩很漂亮。蔚蓝的眼眸宁静柔软，眸光浅淡，一如苍茫无际的海。光是站在那儿，就像是一副画般美好且不染世俗尘埃。


    他却突然感觉世界有些玄幻——


    好像在哪里梦见过这副对峙场景。还是这么一波人，但争夺的却是某种更重要、甚至能用以换取生命、痛苦且撕心裂肺的抉择。


    错觉吧。雷古勒斯想。


    ……哪会发生这样的事？


    “布莱克先生。”


    雷古勒斯乍然回神，迟疑几秒后，才堪堪反应过来对方喊的不是自己。


    “即使你们私下有矛盾，但也没必要在格林德沃庄园内寻衅滋事吧。”薇安娜神色不虞地皱起眉，单手抱臂后退道。


    “喂！你都不带脑子想想的吗？”


    小天狼星气急得伸手就要捏她脸。


    女孩不躲不避，抬眼淡淡的看着他。


    宴会厅内人来人往，也不乏宾客在谈笑间把注意力转移到今日主人公的身上，但大多处于旁观着看好戏的状态。


    一个格林德沃，一个布莱克少爷。


    既然没人乐意得罪其中任意一方，倒不如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啪！”


    ——可总有人不怕事。


    “布莱克先生要把主意打到格林德沃的身上吗？”斯内普冷声道。“公然对大家小姐不敬，许是布莱克家族……”


    “西弗。”


    薇安娜示意他噤声。


    ——无论私心如何，着实没必要将问题上升到家族的程度。


    小天狼星偏着垂下脑袋，甩了甩发疼的手背。看着乖乖止住话的斯内普，轻声嗤笑道。


    “我想做的，又关布莱克什么事？”


    “你既然吃族中饭长大，那说出口的每一句话自然就干系家族。”斯内普眉头紧缩。


    “那你天天跟在格林德沃身后，也没见你成她的人啊。”小天狼星意有所指地辩驳。


    斯内普一时哑然，耳根莫名泛红。


    詹姆斯：“……”


    他将手头揪紧扑腾的黄发男孩递给姗姗来迟的巴蒂·克劳奇，善心大发地解释道。


    “他的意思是，也没见你姓格林德沃，这么任劳任怨的护着干嘛？”他朝明显想多的斯内普摆了摆手。“别想些有的没的。”


    薇安娜事不关己地看着剑拔弩张的几人，侧身上前朝赶来的克劳奇先生打了个招呼。


    “这小子也是给诸位添麻烦了。”


    男人礼貌地和薇安娜的手交握两秒。


    他样貌周正、身材高挑。乍一眼过去，便让人联想到恪守律己、且值得信任的好官。


    “尤其是格林德沃小姐……您的花园，之后我会出资翻修的。”克劳奇先生歉意道。


    他将犯错的小巴蒂拉在身后，致歉的言语间却并未多提起因经过、更没压着男孩让他放低姿态，只是率先给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案。


    巴蒂·克劳奇先生真的不爱自己儿子吗？


    薇安娜饶有兴致地弯起眼睛，收回先前交握的手。


    倒不如说，他对亲人的爱实在难以让当事人察觉。情绪传递过于委婉，以至于让本就对正向情绪敏感的小巴蒂只能看到恶劣的那面。


    批评式教育和挫折教育在偶尔的情况下的确引人深省，但频繁的次数并不适合每一个人，尤其是缺爱者。


    “还是克劳奇先生考虑周到。”


    薇安娜瞥过男人身后眸光骤然暗下的黄发男孩，语气温和道。


    “但花环很漂亮，我很喜欢。”


    小巴蒂的眼睛再次聚起亮光，眼巴巴探过巴蒂·克劳奇，专注地看向夸赞他的女孩。


    “……您看到那个了啊。”男人有些尴尬将手插入口袋。


    “小巴蒂的手很巧，也一定是克劳奇先生教导的好，才能让后代在学业之余还能拥有如此不俗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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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安娜嘴甜道。“我和小巴蒂很投缘，如果可以的话，也想在未来多约着一起……”


    “睁眼说瞎话。”小天狼星轻啐一声。


    他理直气壮地站在薇安娜身边，女孩裙身一挪，神色悠悠地踩着小皮鞋轻压少年鞋面。


    小天狼星：“……”


    ——软绵绵的，一点都不疼。


    【西里斯·布莱克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37】


    “……未来多约着一起学习。”薇安娜浅笑着将话补全。“克劳奇先生态度如何？”


    “我自然没什么意见。”巴蒂·克劳奇对不按套路出牌的小格林德沃略感稀奇，倒也没多问，只是主动将身后的男孩推出。


    ——他也看得出自家儿子的意思。


    但作为当事人的格林德沃不开口的话，他也不方便主动提……尤其是除了格林德沃外，其他几个并没有欢迎小巴蒂的意思。


    “你怎么不约我……和雷尔学习？”


    小天狼星有些不满地道。


    “雷尔可以啊。”薇安娜爽快点头。


    “那我？”小天狼星穷追不舍。


    “……”薇安娜低头勾了勾尾端金发。


    “我呢？！”小天狼星暴跳如雷。


    “啊，布莱克小姐下台了。”


    薇安娜笑吟吟地回道。“想来辛苦你表姐了，我去接应一下她，顺便聊会儿女孩子间的话题——我想，布莱克先生对此不感兴趣。”


    斯内普像是终于忍不住了般，右手握拳抵于唇边，压着声线发出道闷笑。


    “我陪你去。”


    他轻托起女孩的手，眉目舒展道。


    开场舞的尾声同时落下，有眼见的宾客纷纷讴歌称颂。在意识到格林德沃的下一位关注对象后，亦是提前往舞池下台的方向走去。


    本就坐山观虎斗的几个家族更是早早远离了这处纷争地，将注意力专心放在另一支布莱克和马尔福家后裔的身上。


    小天狼星见薇安娜借口脱身要走，语气顿时忿忿不满起来，伸手就要拍开斯内普牵着对方的那只胳膊。


    “喂、你这家伙……”


    “别。”雷古勒斯猛地拽住小天狼星。


    几道视线齐刷刷投来，其中不乏若有所思的目光。黑发男孩又顿时手足无措地松开。


    但小天狼星依旧停下了脚步，转头瞥了眼略做示意后便抽身离开的薇安娜，对自家弟弟没好气道。


    “你最好真的有事。”


    他抬手揉了揉雷古勒斯的发顶。


    男孩眨了眨灰色晶亮的眸子——眼眶底部莫名浮现了层水渍，像是悲伤痛哭过后又无力改变那般脆弱又无奈。


    “……别去。”他呢喃着道。


    “哈？”小天狼星满脸不知所谓。


    “能别过去吗？”


    雷古勒斯鼓起勇气，再次对哥哥道。


    “为什么啊？”


    ——问话的是詹姆斯。


    他看热闹地蹲在一旁，又嫌累般盘腿坐下，好奇看向支支吾吾的小雷尔。


    “就不怕你哥哥老婆跑了？”


    詹姆斯笑嘻嘻地开玩笑道，又欠揍地对小天狼星吐着舌头做了个并不恐怖的鬼脸。


    小天狼星：“……有病。”


    他骂了句，食指轻叩、反手弹了下压根说不清缘由的雷古勒斯脑门，撒腿就往格林德沃的方向跑去。


    “怎么还骂人啊！”詹姆斯鼓了鼓脸，转头继续乐津津地逗不住搅动手指的黑发男孩。


    “瞧瞧你哥，以后可不能学他那副调调，不然布莱克家迟早变样……”


    波特少爷察觉不对地顿住话。他下意识环视了圈谈笑往来的宾客，又伸手蹭过突然失控却依旧屏息的男孩沾泪的小脸。


    “你哭什么？”


    雷古勒斯咬了咬下唇，嫩红的唇部硬生生被挤压出一道白痕。


    但眼泪突然像被开了闸口、奔流不断的水源般，成串的、一颗接一颗的滚落，又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碎成炸开的晶莹水花。


    ——在哭什么？


    雷古勒斯愣愣看着脚边平铺细致到丝毫不见缝隙、浅色冰裂纹漫开的大理石瓷砖。


    ——他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