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自认为在这几年里，除了魔药，运用的最熟练的当属各种魔咒。


    虽然相较于起薇安娜，自己施咒时分配的魔力还不够均匀，但在拿到专属于自己的魔杖后，低年级的基础魔咒完全称得上得心应手。


    要不是理智不断提醒着自己——魔咒课教授弗利维还在一旁看着，刚刚丢过去的咒语必不可能只是个毫无伤害力的禁锢咒。


    昏昏倒地、门牙赛大棒，再精准一点，对他用一下不完全版的粉身碎骨，也不是不行。


    反正在斯内普看来，这名不知礼数的莽撞布莱克活该在医疗翼躺上十天半个月——以解心头让人牙根发痒的恨意。


    “在阻止我之前，教授。”斯内普强压着情绪，眼神死死的盯向同样不服气的小天狼星。“请对各人做的事情明辨是非。”


    薇安娜低下头，两只小手捧在被男孩用力捏过的面颊一侧，沉默地朝后缩去。


    她模样极可怜地抬了抬眸子，泪汪汪的看向急得直抓胡子的弗利维。


    ——几十年的教龄让他懂得应付因口角引起的争吵，但着实从未遇到这种情况。


    魔咒强大的前·决斗冠军·弗利维面露难色地思考了下，左右看了看一触即发的两人，最终选择从一切矛盾的根源入手。


    他掂了掂脚，发现够不上面前的课桌后，又搬来大堆课堂角落处堆叠的古籍，用力撑着自己站上去。


    “可怜的姑娘，让我看看。”


    弗利维小心翼翼地掰开薇安娜捂着面颊的手，模样心疼的观察了下细嫩皮肤下红肿起来的软肉。


    “梅林的胡子啊。”他低吟一声。


    “的确糟糕——格兰芬多不得不扣上五分。”小个子教授难得肃起脸。“因为布莱克先生粗鲁对待淑女的行为。”


    “还不够，教授。”斯内普怒意未减。


    “他粗暴、鲁莽、且毫无缘由的攻击了我们学院的学生——这是对所有斯莱特林的不尊重，并且试图挑起学院间的矛盾……”


    后方穿着墨绿色内衬校袍的学生亦是同时发出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但或许是看在有教授在场——终是没人愿意抢先出头。


    “哪有这么严重？！”詹姆斯忍不住吐槽出声。“薇安娜本来就细皮嫩肉的。”


    “这不是理由！波特。”


    斯内普的魔杖顺势右移，直指向詹姆斯。


    “还是说、你也想掺和进来……”他的话顿了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般、冷笑道。


    “差点忘了，你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好、都停一停！”弗利维深吸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场事件的唯一受害者——格林德沃小姐决定……”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啪！”


    斯内普的魔杖毫无戒备地被打至脱手，在一记唰唰的破空声后，重重摔向一旁。


    小天狼星面无表情的举着魔杖，灰眸淡淡的看向被外力震至虎口开裂的斯内普。


    男孩掌心处本就留有积年累月磨出的薄茧，再加以紧握杖身，在对方猝不及防的袭击下，接口处瞬间破开。


    鲜红的血液如被撕开口的袋装饮品般涌出——很快就顺着指尖、如被扯断线的玛瑙珠串般颗颗滚落上地面。


    “不准随意对同学施咒！”弗利维惊叫。“格兰芬多会因此扣十分！布莱克先生——”


    “我知道该怎么做。”小天狼星提了提音调。“但在此之前，我得强调——只有这种程度及以上、才算挑起学院矛盾。”


    “至于先前的……”


    他掀开眼皮，懒洋洋的扫过缩着身子、一言不发的薇安娜。


    “——属于私事。”


    *


    “事实上，我看到他捏你脸的时候就很生气了。”下课后，莉莉·伊万斯赶着步子跑到薇安娜身侧，鼓着小脸抱怨。


    斯内普下意识往外挪了挪，将互相贴近的两名姑娘护在里侧，沉默地沿着道走。


    “但玛丽死命拽着我、笑得神秘兮兮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红发女孩撇了撇嘴。


    “你本就不该掺和进来，莉莉。”


    薇安娜的脸颊表皮还有些红肿，乍一眼过去，就像是被蹩脚的技术强行打上了层腮红般、难免显得突兀。


    “布莱克和我作对惯了。”她状似无奈地垂了垂眸子，伸手拽上斯内普的袖子。


    闷头走的男孩从善如流地慢下脚步。


    每当他心里想着其他事的时候，脚步总会不由自主地加快——以至于先前经历某些口角时，常把步调缓慢的女孩无意落下。


    久而久之，倒也养出了种默契。


    “可我们是朋友啊！薇安娜。”莉莉对此毫无察觉地跺了下脚，语气忿忿地评价道。


    “教授定下的处罚还是太轻！”


    “半学期的禁闭已经有得他受了。”薇安娜深知小天狼星的个性。


    “更何况还扣了格兰芬多二十分。”


    “我的上帝——哦不、梅林啊！”莉莉抬手轻捂住嘴，飞速改口道。“他们才不会因为这二十分心疼——我以为你知道。”


    格兰芬多的男孩们此时大多在聚堆为他们那能在教授面前伤到斯莱特林的英雄庆贺，以至于走廊上的人总是一波接一波。


    “原本想着，一整个学院里总能余下几个带脑子的。”斯内普皱眉看了眼粗暴撞过自己肩膀，又拐过楼梯、朝上跑去的格兰芬多。


    “高看他们了。”


    莉莉对此很不客气。


    “我也要好好练习魔咒，然后别被我逮到下次。不然就像布莱克今天做的——击飞别人的魔杖那样，给他狠狠吃个教训。”


    红发女孩精神气满满的挥了挥拳头。“让他知道我莉莉·伊万斯的朋友不是好惹的。”


    “当然、会的。”薇安娜顺从点了点头，好脾气地给足莉莉面子。


    “到时一定托你去教训。”


    【莉莉·伊万斯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60】


    她嘿嘿一笑，志得意满的搂上薇安娜的胳膊，活像打了副胜仗的模样。


    “你拿魔杖的姿势不标准。”斯内普心底有些不舒服，受伤开裂的手插在一侧口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两人交缠着的胳膊。


    “空口说大话的前提是——自身得有相互匹配的实力，而不是顺着心意张口就来。”


    莉莉眨了眨眼睛，却超乎预料的、在应对斯内普那股直冲面门的质疑时分外冷静。


    “可我是不会说谎的，西弗勒斯。”


    她一字一顿、语气莫名肯定地道。


    “没必要去否定莉莉的，西弗。”


    无人的休息室内，薇安娜捏着棉签，沾了沾错落摆放、高矮不一的魔药瓶内的液体道。


    治疗创口的魔药在打开瓶盖后，总会散出股并不好闻的草木味。此时成堆摆放在身侧桌面上，怪异的味道更是直冲鼻腔。


    薇安娜无法忍受地别开脸，沾取适当魔药后朝身边人怀中躲去，柔软的发顶直接窝入男孩的下颌及锁骨处。


    她低头拉过斯内普开裂后、露出里头嫩肉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棉签沾取的魔药蹭上。


    “你可以随便她说……没必要特意碍上几句。事实证明，这只会让两个人都隔应。”


    斯内普顺势仰起下巴，底下翘出的碎发如荑般颤动着划过皮肤。过长的黑发自面颊侧垂落，微曲的尾端勾动着，与金发交互相嵌。


    他喉头发痒的咽了咽，答复却极为简洁。


    “……看不惯。”


    薇安娜垂落的眸光不住无奈起来。


    “但这会让我有些难办。”她抓着斯内普的手指逐渐内移，自指缝沿入掌心，直至抵住虎口边缘。


    “你知道我向着你，可莉莉也单纯只是好心……疼吗？”她察觉到男孩微僵的身子。


    “不、没有。”斯内普答道。


    别提这些小裂口了，哪怕是被打到皮开肉绽的疼痛，他自问也能咬着牙咽下去。


    只是第一次……听到她说会向着自己这种话——哪怕常年累月的行动早已表明了这点。


    说出口的东西、给人的感觉终归不同。


    ——斯内普半知半解地想道。


    “可以的话，请将想说的话倾诉给我听，西弗。”薇安娜包裹纱布的动作温柔又细致。


    “你很清楚，我会理解你。”


    虽然那只是设想中的、最完美的假设。


    斯内普几乎可以想象出——薇安娜知道他夜以继日的所思所想后、蹙起眉为难的样子。


    事实上，他一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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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让女孩认识新的朋友——无论是那个面上永远好脾气的卢平、还是所谓好心的伊万斯。


    不知从何处溢出、不安而复杂的独占欲让他贫瘠的心脏底部盘旋出一圈圈、环环层叠又于循环中反复重现、难以言表的不舒服。


    可以的话，他倒也情愿和薇安娜两个人永远呆在偏僻荒芜的格林德沃庄园，守着花园内日复一日盛开又凋谢的扶桑花度过余生。


    相比之下，他人着重强调、不可或缺且追求一生的高位权势好像也并没怎么重要。


    未来的日子里许是会有不少好天气，阳光洒下的金光投过花瓣的缝隙，偶然间碰上几片慵懒的枝叶，叮叮咚咚碎了一地。


    许是月朗风清、积雨新霁，璃光琉影漫屋，花香随风而动。月光攀附上松针的锋芒，留下细细密密交织舞动的银白色光辉。


    伴随无数个顺其自然的可能，半道落脚的神女捡起残破的心灵缝补，淡云阁雨、阳和启蛰，恍惚间雾尽风暖、摇曳的柳枝遣散雾霭。


    拾尽落花抬首，亦是满园的春天。


    ——真好。


    斯内普难得感慨着想道。


    他伸出被包扎细致的那只手，轻轻搭在薇安娜仰起的发顶上，动作温和缓慢到生怕弄疼她似的，指尖曲起摩挲了下柔密的发根。


    说不出口的话，摸摸头就好了。


    认知初长的少年短暂拢了下怀中女孩，随即垂眸松开，装若无事地抬手、将其脸侧粘上的金色发丝别入耳后。


    藏于心底的美好景象终究只是幻想，理念生来攀附于高位的斯莱特林的人从不会做出真正停留在原地坐以待毙的事情来。


    他要让她停留在自己身边——用无可比拟的实力、地位与权势成就人生的至高理想。


    他要让薇安娜看到自己——无关于对蜘蛛尾巷那个落魄混血的同情、可怜、与施舍。


    静谧得足以听闻窗外水波流动声的斯莱特林休息室内，黑发男孩俯下额头，拢过女孩纤薄的肩部，轻贴上她灿金色熠光的发顶。


    ——他要赢。


    *


    “笨不笨？小爷我是那颗！”


    小天狼星在薇安娜耳边不停聒噪。


    “我知道。”金发女孩专注盯着目镜。“但我不太想看天狼星，观察旁边的小蜂巢星团细微的挪动更有意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直到两个月后，你的禁闭时间才算结束，布莱克先生。”斯内普将自己的天文镜搬近到女孩周侧，淡声道。


    “什么风把你吹上的塔楼……”


    “西里斯！把你的东西搬过去！”詹姆斯着急忙慌地扶住再次被绊得摇摇晃晃——被小天狼星留在格兰芬多地界的天文镜。


    “弗利维总不能因为禁闭而强制我逃掉半学期的天文课。”他微眯了眯双眼，凑近薇安娜的同时，转头朝格兰芬多的方向提声嚷道：


    “——我过会儿就回去！”


    “你好吵。”


    女孩难掩嫌弃地别开脸，干脆换了只眼睛对准目镜，直直将后脑勺丢给身后的男孩。


    小天狼星轻啧一声。


    “那种星团又不够亮，有什么好看的？”他抬头瞅了眼天空。“除非等到宵禁——天空完全暗下来后还有点看头。”


    “你很有经验？”


    薇安娜盯了会儿星团挪动的轨迹，下意识低头找寻不知被放在何处的天文课本。


    完全暗下、仅剩隐约星光的塔楼内部着实不好找东西，但当女孩低头的刹那，施展着荧光闪烁的杖尖便顺势伸到了面前的空地上。


    薇安娜瞄了眼状似无事发生的小天狼星。


    “本来眼神就不好，回头造作瞎了。”


    “……”


    “到时更看不到我这张帅脸。”


    “……滚。”


    她忍无可忍地将小高跟碾上男孩鞋面。


    小天狼星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松开松开！”他压着音调，语速极快地道。“你这什么离谱的脚力！重死了！”


    施展着咒语的杖尖挥臂时被无意晃动，引人注目的璀璨光点如低空闪动的星辰般环绕着恒星旋转。


    “——谁在用照明咒？”


    辛尼斯塔教授的声音自楼下传来。


    薇安娜和小天狼星的动作齐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