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他的话戛然而止。


    小天狼星下意识用指背蹭了蹭鼻尖，视线挪移道。“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给我看了点东西……莫名其妙的。”


    “说了什么话？”詹姆斯追问。


    “看了什么东西？”卢平眯了眯眼。


    “我好奇，西里斯。”彼得扯着袖子道。


    小天狼星：“……”


    “反正是无关的——你们不觉得自己的好奇心太重了吗？兄弟。”他推开彼得凑过来的黄毛脑袋，略显烦躁地吐槽了句。


    “嘟——！！”


    “各自拿好扫帚就位！”霍琦夫人手持方才作响的哨子，紧盯几人的方向，厉声道。


    詹姆斯耸了耸肩，勾着小天狼星的肩走到原先所在的半边，暂且略过先前的话题。


    “保持安静，然后伸出你们的右手，把手放到扫帚把上面，对它喊‘up’！”


    “暮噗！”小天狼星抿着唇哼哼。


    “up！”


    詹姆斯的扫帚几乎一下子跳到了他的手里，转头笑嘻嘻地看向阴阳怪气的小天狼星。


    “不是这种保持安静，西里斯。”


    作怪的男孩被好友调侃后，顿时好心情的大笑出声。眯成一条缝的灰眸若有似无地越过詹姆斯的肩，看向迟迟唤不起扫帚的薇安娜。


    “up！”他故意扬声道。


    右手边打转的扫帚瞬间和詹姆斯不相上下地跳到手中，稳当到恨不得粘在手心里似的。


    “但我哪怕瞎喊喊都能让它打两个转，詹姆。”他弯起手肘，开玩笑般怼了下身边的男孩。“让这种笨家伙起来——再简单不过。”


    “你又来了。”詹姆斯翻了个白眼。


    薇安娜如小天狼星所愿地瞥了这个方向一眼，甩了甩有些发酸的胳膊，微不可察地哼了声。


    “我也不太擅长这个。”


    斯内普安慰道——他的扫帚喊了两次才起来。


    “我确定对此毫无天赋。”


    女孩看向周边已经成功大半的小巫师，放弃般将手插回校袍口袋。


    英格兰的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了。


    “它一动不动——就像被什么东西捆在了地上似的。但至少说明我不用像某个没头脑的坏家伙一样，骑着扫帚在周边人面前得瑟。”


    薇安娜有一下没一下地瞥向另侧。


    斯内普看了眼正尝试不高于五英尺的低空飞行、并且挥舞双臂吸引身边格兰芬多看他的小天狼星，忍不住对女孩的描述勾起唇。


    “没多少人未来真能成为魁地奇球员。”


    他收回视线，转而耷下眼皮，看向在女孩脚边一动不动的飞天扫帚道。


    “况且它危险到让人瞠目——当然大部分物理伤害都能依靠魔咒和魔药修复。”


    薇安娜对此深感赞同地点了点头。


    斯内普嘴角抿起的弧度越发放大，口中针对某些格兰芬多男孩的话也止不住恶毒起来。


    “但我预计，当他未来以每小时八十英里的速度撞在没有减震咒防护的门柱上，能挽回那副糟糕场面的只有旋风扫尽、清理一新和抹布。”


    薇安娜：“……？”


    他往眉头轻蹙的女孩身边挪了两步，示意她看匆忙赶向格兰芬多方向的霍琦夫人。


    “而我们可怜又忙碌的飞行课教授身上所肩负的、光荣而艰巨的使命——就是及时给霍格沃茨所能找到的一切抹布减轻负担。”


    “噢……”薇安娜对于斯内普的设想感叹出声。“可以不用想这么残暴的，西弗。”


    “我以为这是实话。”


    他悄摸勾起女孩身后的一缕金发，缠绕在两指间摩挲着。“毕竟没人比他更鲁莽。”


    斯内普的指尖不住地捻散那缕发丝，又揉搓着、感受着细软且根根分明的触感划过皮肤表面后的颤动，将其聚拢。


    “薇安娜，或许你可以尝试用充斥希望的声音喊‘up’！”


    徘徊于女孩身后的手被人毫不留情面地扒开，指尖金发滑落。趁着霍琦夫人一时不备溜过来的莉莉面露奇怪的看了眼斯内普。


    但她也没有过于在意这个行为。快速收回视线后，娇俏依人地挽住薇安娜的胳膊。


    “没人能拒绝我可爱的奶油甜心，哪怕是学校的扫帚也一样——它们指定没脑子。”


    “……废话。”斯内普扯了扯嘴角。


    “不过就是几把没有灵魂的扫帚，这些不知道几百年前的老古董说不定比如今市面上能见到的魔法道具更加愚蠢。”


    “我认为它们最多只有几十岁。”


    莉莉看着薇安娜脚边那把不过微有磕碰痕迹的飞天扫帚，斟酌道。


    “当然，也可能是我不熟悉这些魔法道具的原因。毕竟我总觉得所有人都还年轻。”


    “格兰芬多那个蠢货波特估计不会希望你这么想他——这有损他费尽心机在人群堆里树立起的形象。”


    斯内普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个女孩交互挽着的双臂——红绿两色的校袍内衬正晃眼且不顾他人打量地紧挨着。薄唇轻掀道。


    “光辉伟岸、天赋异禀的格兰芬多新星之类的，不是吗？更何况家世不错。”


    “但这再幼稚不过。”莉莉无情评价。


    “到底是谁会逊到会因为家世才去欣赏一个独立的人？”


    斯内普哑然地张了张口。


    “……这不重要吗？”


    他的视线滑过面不改色的薇安娜，又扫向周边那些显然是看在格林德沃面上，才不对这个混入人群的麻种恶语相向的斯莱特林。


    “当然不重要！”


    莉莉全然不理解斯内普的疑问。


    “加隆、本事、后台、门路。”


    斯内普暗自掰着指节，垂眸轻声道。“这些都不是什么能轻松到手的东西，伊万斯。”


    “那就非要这些不可吗？”


    红发女孩不甚自在地皱起眉。“我觉得能开心过日子——比那些东西重要多了。”


    周围不免有斯莱特林喷笑出声。


    “——好吧。”


    莉莉顿了下，随后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我无法认同这个，但很清楚没有资格对此评头论足——总有人在向下兼容。”


    “什么？”


    斯内普一时没反应过来。


    莉莉摸了摸下巴，偏头抵上薇安娜绵软飘逸的金发，休憩般闭上眸子，语气理所当然。


    “毕竟要是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只有足够有价值的人才值得结交的话，那绝大多数人都是不可能交到朋友的。”


    她满心信赖地牵住女孩的手晃了晃。


    “在那些充满名利的社交场合里，总得有几个人放下身段，不在意对方糟糕的过往和家世，真心换真心地和人相处。”


    “那不可能。”斯内普即刻否认。


    ——除非那个人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是吗？”莉莉反问。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薇安娜要和你做朋友？西弗勒斯。”她貌似无心地指出。


    ＊


    斯内普比谁都清楚，薇安娜本身不需要朝任何人低头、又或者依附于谁才能生存下去。


    只因为她是名格林德沃，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哪怕是布莱克和马尔福这些贵族都想交好的、拥有一整座庄园且只凭那奇异的上古魔法阵便能完全照顾到生活所需的格林德沃。


    所以，为什么要和自己这种人做朋友？


    事实上，哪怕莉莉·伊万斯不特意提出，这个问题也会隔三差五地盘旋在斯内普的脑子里，并且留下找不到答案的迷惑。


    薇安娜是个斯莱特林。


    分院帽毫不犹豫的将她分到了最为高傲、精明、刻薄、渴望权利、优雅而神秘的学院。


    ——哪怕用斯内普的话说，会傻乎乎到把自己这个陌生人带回家的薇安娜顶天只占到了最后一点，但她也实打实是个斯莱特林。


    本该在初见时就将他远远踹走，用嫌恶眼光挑剔打量他的、出身高贵的姑娘。


    斯内普愣神看向满脸无奈、却依旧好脾气地牵着莉莉小手的薇安娜，一如每次、在自己阴差阳错想到这个后总会不由自主出神那样。


    她没必要，自己也不值得。


    就像登上高山的人从不停留于水洼。


    她无法从那时的他身上得到任何利益，甚至现在的他也无法带来足以匹配她的价值。


    自己所能做的——扪心自问，不如格林德沃自身本就拥有的千万分之一。


    “因为薇安娜本身就足够好，并且一直在闷声不吭地向下包容着身边的朋友——无论是对刚接触魔法的我，还是对你、西弗勒斯。”


    莉莉的声音清脆而明朗。


    “……我知道。”


    他执拗地偏了偏头。


    发顶处洒下的阳光随着动作滑落到本被阴影掩盖的草坪上，就像她对自己所有的好。


    哪怕总想着法子去躲藏、逃避着视线不去看她，阳光总能分毫不差地笼罩住他。


    “不是这样的，莉莉。”


    薇安娜晃了下两人交握的手，笑意吟吟道。“能和你们相遇，才是我最幸运的事。”


    她没第一时间安抚思绪复杂的斯内普，只是盯着莉莉熟悉的绿眼睛，眸光沉静安宁。


    “唔……”


    红发女孩鼓了鼓脸，猛然抬手环住薇安娜的颈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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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脑袋埋在她的肩颈处嚷嚷。


    “所以我说你很好嘛！！”


    “好好、我知道。”


    薇安娜顿时笑眯了眼睛，弯成条晶亮缝隙的蓝眸丝毫看不清眼底真实的神色与感情。


    “没人能比你们更好——我是说，抛开那些浅薄的、标榜身份的东西，单指人的话。”


    她很清楚，对于斯内普这种自卑又自傲的人而言，适当的提点有助于推动好感值，但无意间过量的逼迫只会取得适得其反的结果。


    “我简直无法想象离开西弗的日子。”


    薇安娜状似苦恼地抓了抓侧边的鬓发，指尖连带着勾出几缕顺滑亮眼的金发道。


    “要知道，我经常生病，又最不擅长熬制魔药，更别提西弗特意研发的口味改良版。”


    从女孩指间拨过发丝，利索整理入其余金发、后又编织成宽松发辫的斯内普闻之一愣。


    莉莉松开胳膊，惊奇地看了两眼男孩。


    “我记得我们只学到了最简单的……”


    薇安娜捂唇笑道。“是的，疥疮药水。但我保证你没听说过黄油奶酪味的安眠剂。”


    “闻所未闻。”莉莉转了转绿眸。“完全可以去申请个专利——巫师界有专利这个说法吗？”


    “想得真多。”


    斯内普轻声吐槽了句。


    “比你想象中重要多了，西弗勒斯。我妈妈说过的，这个相当于……知识产权？”


    莉莉探头看了眼气势汹汹将小天狼星从扫帚上扯下来的霍琦夫人，语速飞快道。“那能让所有人知道发明这个的天才是谁！”


    “……哈？”


    等不及开口回答，红发姑娘便朝两人胡乱摆了下手，随后快速溜回了格兰芬多的地界。


    斯内普只好把疑问的眼神投向薇安娜。


    “是有这个说法。”女孩拽了拽他的袖口边缘，将斯内普拉至身边的位置，斟酌道。


    “虽然相比于麻瓜，巫师好像并没有划定出所谓专利的说法——但大多数人也不会蠢到外传自己费尽心思发明出来的东西。”


    她站直身子，在霍琦夫人走近时放低了音量。“就像波特家族祖传的洗发水配方。”


    斯内普扯了扯嘴角。“我听说过这个，配方一脉单传从而垄断洗发市场的波特。不过可惜了，他也不能靠这个追到感兴趣的姑娘。”


    “嘟——！！”


    霍琦夫人的口哨声再次阻断两人的对话。


    “听好了，孩子们。你们必须要照着我的指导的步骤来，飞行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她如鹰般的眸子锐利地扫过一刻都闲不下来的小天狼星和詹姆斯。“飞行课虽然不常给人扣分，但也不介意搓搓个别几人的锐气。”


    “我想你们都知道正确骑扫帚的动作，当然，这只是规范，而不是为了让你们像个密室里的无头苍蝇般对准唯一的光点冲出去。”


    “注意！听好我的口哨声——”


    霍琦夫人往前大步迈出几步，身上厚实的披风随着跨步的动作同时掠出黑浪般的弧度。


    “指令发出后，你们就两腿一蹬，离开地面，要用力蹬！”她同时睁大亮黄的眼睛。


    “双手在身前握好，抓稳扫帚柄！”


    薇安娜闭了闭眼，硬着头皮拖起搭在地上的飞天扫帚柄，低头跨过长长的竹竿。


    “嘟——！！”


    ——哨声惊起。


    一道暗红色的身影不及在场众人反应，顿时如被硬弓射出、弹性十足的利箭般，擦着薇安娜的身子，飞速掠过堪堪离地的斯莱特林。


    “瞧瞧好吧，没人能飞过我——”


    小天狼星大笑的声音从半空处传来。


    “没吃饭吗？被拔了毛的走地鸡们！”


    还略带气性的一年级斯莱特林压根受不了挑衅。有几个家世看的过眼的贵族后裔们控制着扫帚腾空，抬头朝小天狼星的方向喊道。


    “教授说不能远离地面！”


    “还是说你想让布莱克夫人知道？”


    “沃尔布加会罚死你的，布莱克！”


    “没规矩的叛徒！”有人骂道。


    没及时控场的霍琦头疼地深吸口气。


    当场面陷入混乱后，一旦有人主动开口攻击，情况就陷入了无可挽回的糟糕境地。


    斯莱特林的鄙夷声接连地冲向半空。


    而各学院一致对外的强大凝聚力在此刻宛如具现化般、化成几名没成功飞起来、停留在原地的格兰芬多扯着嗓子的对骂。


    “有本事就尽管寄信！”


    小天狼星的声音越来越远，语调却是高扬着、像是要让所有人听见般——


    “小爷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