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系还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况下，把握好距离感、以及对方心理尺度的时机尤为重要。


    不能毫无联系，但也不能过多独处。


    在绝大部分场合下，还无法完全信任对方的两人在独处时，更容易无意识地在自己的周边围上层栏，从而反馈出让人不妙的压迫感。


    詹姆斯些许失落地跟在金发女孩身后，实在不懂任由薇安娜决定的小天狼星到底在想些什么。


    三人步入装修豪横的地中海风格餐厅。


    身着希腊服饰的服务生极具态度地迎上三人，面带微笑地将其带领到被专门划出的四方桌。


    看着果不其然地插着蜡烛、有被特意布置过的桌面，小天狼星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压根没做好再次独处的准备。


    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方才在内室里、两人间产生的那丁点儿尴尬。


    薇安娜弯起唇，朝替她拉开椅子的服务生轻声道谢。又飞快地暼了眼不知该做些什么，直到完全落座后、才放松下来的小天狼星。


    简而言之，双方感受、个人需求以及合适彼此的互动速度，在情感的促进中缺一不可。


    而对把玩情感的老手而言，维持有暖意的距离、懂得“留白”的感情最为持久。


    在上头的时候保持一定的冷淡，让迟钝的攻略对象感受到显著的情绪落差，反倒能让彼此之间的感情走得更稳、且不为外人左右。


    詹姆斯伸了伸脑袋，分别打量了眼左右两侧、保持沉默的小天狼星和薇安娜。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两人之间隔了层真空玻璃似的，越发显得陌生起来。


    ——夹在真空内的詹姆斯格外窒息。


    “想、想吃些什么？”他尬笑两声。“西里斯……还是我先点？和之前差不多……？”


    “都行。”小天狼星扫了两眼菜单。


    他抿了抿唇，又飞快地瞥了眼不做回复的薇安娜。“再给她加份黑松露奶油浓汤。”


    詹姆斯眼睛一亮，赶忙附和。“是的、奶油浓汤——瞧他多细心！是吧，薇安娜？”


    低头看菜单的女孩闻声抬起眸子，好像并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只是懵懵地点了点头。


    【西里斯·布莱克好感度+2，当前好感度：77】


    “本就如此。”小天狼星忍不住得瑟地勾起唇。“开胃菜随你点吧，詹姆斯，她从来不吃那些。主菜给她点香草芝士焗龙虾。”


    “不是牛排？”


    波特少爷点单的动作顿了下。


    “她总挑软绵绵的东西吃——我觉得是牙口不太好。”小天狼星试探地暼了两眼不做反应的金发女孩，见她没生气，心下更是轻松。


    “那甜品呢？”詹姆斯示意一旁的服务生记下——事实上，他完全没预料到，整日和自己混一起的西里斯能这么了解薇安娜。


    “本店的提拉米苏是招牌。”


    服务生恰时给出了推荐选项。


    薇安娜此时也早已将菜单合上，双手交叉地抵在下颌处，唇角微弯、眸光认真地看向成功猜出自己部分喜好的小天狼星。


    男孩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却又强装不在意地蹭了蹭鼻尖，以一种不自然的音调、扬声道。


    “——那是有酒精的！先生。”


    服务生愣了下——或许他也没料到，这几位敢下重金预订位置的少爷小姐，居然还会在意这些明文上规定、但少有人查的东西。


    “是的。”但他还是应声承认。“为了合格的风味，蛋糕体有用咖啡和朗姆酒浸透。”


    “你可以点别的，布莱克先生。”


    薇安娜笑吟吟地看着他。“菜品很多。”


    “——烤焦糖布丁。”小天狼星不自在地别过脸，灰眸直盯清秀俊气的服务生，即刻报出答案。


    “噢、我记得薇安娜吃过这个。”


    詹姆斯翻着菜单，突然想起某次宴会场上、女孩的确有拿过一份布丁。


    “亏你还记得，西里斯。”


    女孩垂了垂眸子，浅笑着不做评判。


    ——倒不如说，小天狼星报出口的几款菜品，都是她平日里常吃的。


    “天天就盯着几样吃……她没吃腻，我都要看腻了。”小天狼星啪地将菜单递还到服务员怀里。“我要和你一样的，詹姆。”


    “也没让你看。”女孩状似无奈道。


    “别管他，薇安娜。”詹姆斯随口报了几样，转过头熟练地打圆场。“西里斯只是说得不好听，但实际上——他对你在乎着呢。”


    小天狼星：？？？！


    “詹姆——”


    “瞧，这就是害羞的表现。”


    詹姆斯莽起种鱼死网破的精神，凑近了薇安娜，指着一句话呛在喉头的小天狼星道。


    “很熟悉，对吗？他只对你这样。”


    他的音调急促起来，强行略过好兄弟谴责的视线，好像铁了心地要帮两人解开误会。


    “你可以闭……唔。”小天狼星的声音莫名止住，他和没反应过来的詹姆斯对视了眼，默契十足地、同时看向正色的薇安娜。


    “——我并不知道，詹姆。”


    女孩定定看了小天狼星两秒，诚实地摇了摇头，随即自嘲似的抚上眉骨，避开了两人直白的视线。


    “因为我印象里的布莱克先生，永远都很讨厌我。”她黯下眸子，嘴角勾出抹涩意。


    “第一次见面时就该知道了，詹姆斯。没人能比西里斯·布莱克更讨厌——这个在长辈面前装乖巧、还会撬开他房门锁的姑娘。”


    女孩语气平静地陈述着，好似话中那人无关于她。


    “确实，任谁都不会喜欢这种初见时就没有保持合适距离感的人，而我也道歉了。”


    薇安娜捏了捏手边装着清水的高脚杯，抬头朝两人轻举了下，温和却不失礼仪地笑道。


    “——很抱歉，布莱克先生。”


    她解开了小天狼星身上的噤声咒。


    “在这点上，是我逾矩了。”


    男孩睁大灰眸，却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平静道歉的薇安娜。


    他下意识张了张口，想着说上几句什么辩解。喉头如被韧劲极强的绑带钳制住般、就连腹中徘徊许久的话都连带着打了结。


    所以……明明……


    ＊


    小天狼星闷哼了声，又猛地拿起面前的高脚杯，将其中漂浮着冰块的清水一饮而尽。


    随即盘起双臂，暗自较劲似的，感受着胃部骤然抽紧的寒意，低头将脸埋了进去。


    ——他知道为什么薇安娜讨厌他了。


    “你很久没来看过我了，格林德沃小姐。”


    小巴蒂·克劳奇轻拽着女孩的袖子，略过另一边布莱克夫人捉摸不透的视线，委屈道。


    “不能上学了就忘记小巴蒂。”


    薇安娜面露些许无奈地朝沃尔布加点了点头，抬手试图想摸男孩的黄发脑袋，却又在碰到那满头发胶的前一秒、改成轻捏面颊。


    “没忘过你。只是开学后、的确少有机会见面，别总想太多，乖孩子。”


    薇安娜的语气跟哄孩子似的。“瞧，今天不就见到了吗？我在这儿呢。又没见着你就跑。”


    小巴蒂褐眸骤然闪光，几乎在女孩松手后的刹那，就非常主动地贴了上去，依着她微凉的指尖蹭了两下。


    那么轻的、温柔的、治愈人心的指尖。


    伴随着恬淡好闻的花香，甚至感觉可以凭借着面颊暖呼呼的温度、直接融化在脸上。


    ——果然，格林德沃小姐会永远喜欢他。


    只有那些得不到宠爱的——比如那个永远阴沉着脸、张口闭口都说不出好话的家伙，才会嫉妒到想方设法嘲讽自己。


    “斯内普说，格林德沃小姐没空管——像我这种没用的东西，哪怕小巴蒂给小姐精心准备了一份别出心裁、前所未有的圣诞大礼。”


    他趁着女孩身边没有除了布莱克夫人以外的人，恰时紧黏着她、告状般道。


    “先不提别的。”薇安娜皱了皱眉。


    “西弗没道理这么说你——太失礼了、必须要道歉。”她语气认真得过头，像是马上要冲到宴会的另一侧、质问斯内普了一样。


    “我这两天一定会朝他问问清楚，比如他到底还背着我说了些什么不好的……”


    黄发男孩的褐眸如星点般闪闪，却是明显慌乱了一瞬。“可以猜猜礼物，小姐。”


    “翻旧账也没意思，我想斯内普也不过是随口说的——早忘了、不是吗？”


    沃尔布加突然闷笑了两声，指间把玩的刺绣手帕被掖出一个小角，虚虚抵着下唇道。


    “也不是没可能。”她看出了小巴蒂明显的夸大其词，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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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外地帮衬了句。


    “我倒是好奇——是什么圣诞大礼，克劳奇先生。不够精彩的话，格林德沃小姐可忘不了去找那位讨说法。”


    “精彩？”小巴蒂愣了愣。


    “我不确定，夫人。当然，如果小姐开口表明想要克劳奇家族的地产，我也可以……”


    薇安娜弹了下男孩的脑门，以示禁止。


    “不、不可以，小巴蒂。”


    ——否则明天就是克劳奇先生拉上被迫参与劣迹的自己，对其儿子举办的声讨大会。


    小巴蒂顿时抬手捂住被女孩触碰到的黄发部位，露出抹晏晏的笑，乖巧道。


    “当然随格林德沃小姐乐意。”


    他歪头和沃尔布加对视了眼，格外纯净的褐眸在布莱克家族特意布置的高档宴会场灯光下、如覆了层金珀般眨了又眨。


    “布莱克夫人肯定见过更好的——当然这是小巴蒂目前拥有的、最好的东西。”


    女人顺了顺身前特意留出的一缕黑发，越发对这孩子口中的东西好奇起来。


    严于律己的魔法部官员，巴蒂·克劳奇先生可不会慈父到给儿子大把挥霍的金钱。


    “——还是我亲手做的。”


    小巴蒂笑着环住薇安娜的手臂。


    “噢、手工制品。”沃尔布加理解似的点点头，语气却骤然失去了期待。“那确实费心。”


    “我做了很久，在昨天瞒着父亲、寄去了格林德沃庄园的信箱。那会是世界上——至少是本年度、最令人惊艳的作品。”


    小巴蒂压根不在乎沃尔布加的反应，褐眸定定地、如被潋滟的灯光凝住般、一瞬不瞬地看向笑容不变的女孩。


    “我想让姐姐在圣诞节第一时间收到。不出所料的话、您会喜欢的，没有比那些品种更漂亮的蝴蝶——虽然黑市上的人总这么说。”


    蝴蝶？沃尔布加一时没反应过来。


    “您今早没打开信箱，对吗？”


    小巴蒂的声音不由得焦急起来，环住女孩的胳膊也逐渐收紧，用力到指缝间都挤出布料。


    “想来也是，那里肯定塞满了礼物。满满当当的、带着堪比被日落时被橙光笼罩的英吉利海峡，那副浓厚的、窒息般的讨好意味。”


    薇安娜眸光微晃，想起了早餐时、斯内普随口提及的——整整一画册的蝴蝶标本。


    “我应该带过来的……”小巴蒂拖长了音调。“当着面打开，而不是任由它们在您不知情的状况下、淹没在——”


    “您最好松开手！布莱克先生。”


    沃尔布加皱了皱眉，看着男孩越发用力的手指和不太对劲的精神状态，些许严厉道。


    “这是想要硬生生弄伤她吗？！”


    “不——！！”


    小巴蒂骤然尖声。“我没有！！”


    他被薇安娜宠爱惯了，在男孩前几年的人生里，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几乎从未失望过。


    这次也该是这样的——


    “蝴蝶标本吗？”女孩轻柔道。


    “那本足有半米高、翻开后，每一页上都贴满形形色色、珍奇蝶类的标本书，对吗？”


    她像是没感觉到手臂处传出的真正疼痛似的、莹莹看向被躁动情绪拉扯着的小巴蒂。


    而男孩止不住拔高的音调，也自薇安娜开口吐出第一个字符后，便消声般戛然而止。


    他重获新生般瞪大眼，枯草般、失色毛燥的黄色发丝都像是被春水浸润了般——


    “——毫无例外！”


    【小巴蒂·克劳奇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75】


    他就像个得了糖的孩子般，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如有实质的冰锥顿时被温度同样稀薄的话语捂化，反倒喜滋滋地弯起眼睛。


    “姐姐，喜欢它们吗？”


    沃尔布加面色奇怪地看了眼不断寻求夸赞的男孩，不等她说些什么，女孩平静的声线简直如机器播放般、习惯性地报出常用的句子。


    “没人比你更用心了。”薇安娜弯了弯唇角，勾出的弧度清晰又自然。“我很喜欢。”


    她抬手揉了揉小巴蒂的发顶，手臂处被掐出的红印晃眼且瞩目。


    薇安娜垂了垂眸子，意味不明地轻讷了声，却又毫不在意、好似偶然谈及般问道。


    “所以、是你杀了它们吗？”


    “——我亲爱的小巴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