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时，周京年提到苏燕回的过敏：“我想请韩医生过来一趟，或者是我们去他的诊所。”


    “也不是那么严重……”苏燕回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早上起来就黏黏糊糊的。“那还是去诊所吧，刚好去大宅。”


    老太太昨天就已经打过电话，确认今天他们会过去。


    咩咩埋脸在拔拔怀里，听见自己的名字时，动了动。


    今天是一只忧伤小咩哦～


    等到出门，咩咩被放进婴儿车，才转移了些许注意力。


    一路上，周京年就发现咩咩一直在“自言自语”，叽咕叽咕地动嘴巴。“咩咩，是不是牙齿不舒服？长新牙齿了？”


    苏燕回早晨就让小崽崽张嘴检查过，“好像不是，可能是要说话了。对吧咩咩？”


    安全座椅里的小崽崽晃了晃小脚，冲着拔拔努力微笑，嗯哼嗯哼～


    但大车子停止后，咩咩就笑不出来。


    因为拔拔好像要单独下车。


    苏燕回怕小幼崽没事去诊所，容易感染什么流行病。


    “拔拔去看一下身体，咩咩就跟耶耶留在车里玩，跟上次那样。乖哦。”


    他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结果被小手指紧紧地捏住衣服。


    “一起去吧，今天上午诊所没别的病人。”


    周京年解开安全带的卡扣。


    苏燕回见小家伙还是不放心，依旧拽得很紧，便抱起来拍拍哄哄：“那咩咩陪拔拔一起去哦。咩咩真好～”


    然而，等咩咩进诊所，看到白大褂，小表情凝固，茫然地仰起小脸，寻找拔拔的视线。


    苏燕回指了指自己：“咩咩，不怕不怕，是给拔拔看病。”


    咩咩看懂了拔拔的动作，吃惊地眼睛都立刻变得圆溜溜，担心地嘴巴长了张。


    拔拔生病病了吗？


    正好护士来领他们进去。


    咩咩慌张地寻找耶耶，怎么回事？


    耶耶没有照顾好拔拔吗？


    周京年抱过柔软的小家伙，低声解释一番，手掌在他后背搭着拍拍：“咩咩不担心，你拔拔不打针。”


    韩医生看到他抱着孩子进来，惊讶地道：“这是……”


    视线在两个大人与小崽崽脸上走了个来回，他笑着道，“恭喜。”


    他是知道苏燕回是双性人的，大概猜到缘由。


    咩咩第一次看到这位伯伯，小手拽紧耶耶的外套衣襟，悄悄拉起来挡住自己的小脸，只露出一只大眼睛认真观察观察


    。


    周京年一低眸就是他见奶萌的小模样。


    苏燕回同韩医生简单说了下症状也看过皮肤情况。


    “问题不大家里两个药膏用着就可以。最近的贴身衣物穿柔软一点别二次摩擦损伤皮肤另外饮食注意辛辣刺激的东西少吃。”


    韩医生一边写诊疗单一边看他一眼“苏先生我记得你之前胃就不大好？这一年怎么样？”


    “好多了没怎么犯过。”苏燕回如实道。


    周京年在安城也观察过应该是没有犯过胃病的情况。


    韩医生点点头让助理去拿药膏叮嘱几句。


    咩咩见拔拔转身便立刻伸出小手扑过去被抱住的时候小手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确认拔拔没有痛痛。


    苏燕回亲亲他的小奶膘轻声说：“拔拔很好哦咩咩不担心。”


    周京年道：“我有点别的事和韩医生说两句你和咩咩先回车里？”


    苏燕回也没多问抱着咩咩离开。


    一个保镖跟着出去另一个去跟护士拿药。


    办公室。


    韩医生皱眉问道：“周先生你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周京年拉开椅子落座“我想问我先生胃病的事情。”


    刚结婚时他见苏燕回犯过几次胃病也带来检查过。


    韩医生给他的诊断是过重的情绪引起的胃部不适。


    当时苏燕回总是撒娇糊弄过去周京年没有深入了解。


    韩医生听他说了这段时间的情况推了推眼镜笑着说：“那证明苏先生的胃部情况已经好转可能那些令他情绪不安、焦虑的事情已经被淡化。”


    他想起奶萌乖巧的小崽崽“尤其是有了小朋友之后情绪好转。再加上三餐正常不故意暴饮暴食胃病是可以完全治愈。”


    这一点周京年也觉察到了。


    在某种层面上咩咩之于苏燕回就像是一个寄托。


    尽管对于苏燕回年少时代发生的事情他依旧一无所知但在他尽力拼凑出的过往里那是一个孤独而无依无靠的少年。


    周京年出生于一个物质条件雄厚、没有纷争的和睦家庭。


    他是父母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在两代人的精心抚养下长大。


    在整个少年时代


    尽管如此但开明温和的父母依旧没有


    给他太大的压力。


    整个家里，只有过世的老太爷会耳提面命地提醒他，他肩膀上扛着的是整个周家。


    对内，他要给二叔家里的弟弟做表率；对外，他要在老一辈逐渐老去、无力支撑时，成为顶梁柱，将来也要将周家完完整整地传承给下一代。


    周京年活到这个年纪，唯一出格的事情是，出柜和闪婚。


    但长辈们仍旧没有太多反对声音。


    这段时间午夜梦回的时候，周京年也想，是他被尊重、被爱习惯了。


    完美的家庭，让他充满了安全感。


    然而，这一切，刚好是苏燕回缺乏的。


    周京年有时会觉得自己以前很可笑，怎么会那么理所当然地认为结了婚，他对苏燕回好，不停地送东西，两个人就会自然地相爱。


    当苏燕回提出离婚的时候，周京年像是被人当头棒喝。


    他想，原来他以为的婚姻关系和事实上，并非一回事；


    甚至他以为的苏燕回喜欢他，都是假象。


    苏燕回的温驯、乖巧、予取予求，都不是真实的。


    真实的苏燕回不安、焦虑，甚至可能畏惧。


    周京年不免心疼。


    如果当时他能够更细致入微地关心苏燕回，苏燕回就不会提出离婚，更不会一个人远走他乡。


    -


    车上。


    咩咩坐在拔拔的膝头，水润润的眼眸里含着关切，都没有用力扭动，怕拔拔不舒服。


    苏燕回轻笑，指尖点点他小鼻尖、小嘴巴、小下巴：“咩咩开心起来哦，不要太担心啦～


    他瞥见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车窗外，对着小崽崽指了指：“你看你看，耶耶来了～


    周京年隔着半落的车窗玻璃，看到他孩子气的笑容，单纯干净的像是个十几岁少年。


    咩咩扭头，开心地露出两个糯米白的小牙齿：“耶～


    上车后，周京年想抱抱咩咩，却见往拔拔怀里趴去。“刚才不是看到爸爸很高兴？怎么不让抱了？


    咩咩呼噜呼噜地埋头，撅起小屁屁。


    周京年便抬手揽了下苏燕回：“那爸爸抱你拔拔了。


    “唔？咩咩仰起小脸，看了看被揽住的拔拔。


    他突然想到在耶耶这段时间的照顾下，居然生病还要来医院看白大褂医生，气得抬起小拳头，挥挥。


    周京年：？


    苏燕回温柔地握住咩咩的小拳头，问道：“你怎么了？也不舒服吗


    ？”


    他以为周京年刚才是同韩医生问诊。


    周京年惊喜，见咩咩小脑袋都埋在他怀中，压低嗓音问道：“老婆，你关心我？”


    苏燕回看一眼这车子的隔板，低头看着小崽崽，语气如同哄孩子一般：“对啊，我看看几时可以继承你的遗产。”


    周京年：“。”


    现在的老婆虽然人美嘴毒，但没关系，因为只毒他！


    -


    周家老宅。


    老太太一周没见小曾孙，精神格外好。


    最近时不时地往公寓送东西去，还会跟苏燕回视频，但毕竟不能在眼前看着说话。


    乔阿姨道：“让小苏和咩咩在家里住两天好了。大少爷也不至于不放心我们照顾？”


    老宅一大家子的保姆阿姨，常年照顾着快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别提多细致，不可能照顾不好孩子。


    周老太太责怪大孙子：“都是京年不好，没让燕回高兴。不然还能跟糖糖那样，糖糖留在家里我们照看，小夫妻自己过二人世界。”


    乔阿姨点头，格外认同这话。


    伍静从厨房出来。


    她刚从儿子处得知苏燕回皮肤不大好，特意去看了看食材。


    周老太太也知道这事儿，忧心忡忡：“他们小孩子一定是不在意。皮肤起疹子连鸡蛋都不能吃，要发的。还有什么虾鱼海鲜，都不行。”


    伍静道：“妈，别担心，我跟厨房说了。”


    周老太太想了想，拉住儿媳妇的手腕：“阿静，这样子，你一会儿要帮妈。”


    “嗯？”伍静不知道老太太突然是要唱哪一出，她疑惑地看看旁边的乔阿姨，“妈，什么事？”


    周老太太让她附耳靠近。


    她抬起手掌挡住，轻轻地说了自己的打算。


    伍静听见后，笑着道：“这样啊？好。”


    周老太太见儿媳妇也同意，感觉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喜上眉梢的点点头。


    -


    咩咩不是第一次来老宅，被拔拔抱着进去后，第一眼看到外婆，就主动伸开小手臂。


    伍静都惊讶，赶忙搂过来：“咦？咩咩今天主动要外婆抱抱啊？”


    咩咩鼓鼓脸颊，像是找到告状的人，叽叽咕咕地说起来，小手戳戳拔拔又戳戳耶耶。


    苏燕回也没想到，小家伙居然是到大宅找长辈告状来的。


    ——咩咩这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新技能？！


    周京年哼笑，抬手要碰咩咩的小奶膘：“点


    我呢？


    伍静抱着孩子往一边躲他的手，“别捏咩咩的脸，容易捏得流口水。


    周远山拉着太太坐沙发，低头问孩子：“咩咩，你爸爸怎么回事？你难过了啊？


    咩咩得到两个长辈的关注，更是了不得，小嘴一噘一噘地“诉说。


    敞亮开阔的客厅里，充满了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小奶音。


    周老太太拉着苏燕回坐在旁边：“小苏，皮肤怎么回事？奶奶看看？


    苏燕回大惊，忍不住在找了下周京年的身影。


    这家伙怎么连这么芝麻大的事情，都跟长辈说啊？！


    周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是有所察觉，忍不住摸摸这孩子的手臂：“小苏不要觉得尴尬，京年告诉我们是应该的。不然你来吃饭，端上来的菜都不能吃，那是奶奶招待不周。


    苏燕回听着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话，点点头，解释道：“后背巴掌大，就不方便给奶奶看了。我们去过医院再过来的。


    “好。周老太太见他气色比刚回来时要健康，不免放心，悄声问，“京年对你好吧？有没有对着你生脾气？


    “没有。苏燕回想，他好像……以前和现在加起来，都没见过周京年对谁发脾气。


    第一眼的确是会因为周京年冷峻的外形和冷漠淡然的气质，而产生“这个人可能脾气不好的印象。


    但实际相处中，苏燕回可以感受到，周京年算是情绪非常稳定的一个成年人。


    面对很多事情，也都是平心静气，一副“总有解决方法的姿态。


    如果让苏燕回评价，可能是“成熟


    -


    咩咩终于将所有的小情绪都“告诉了外公外婆，得到老人的关注和认同后，他才安心。


    他被换到爷爷的腿上抱着，悄悄探头观察，看到拔拔被太奶奶握住手说话。


    白头发的太奶奶一定是很喜欢拔拔吧～


    跟咩咩一样哦～


    吃饭时。


    伍静率先开口，提到老太太要过生辰，要提前准备很多东西。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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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裁缝老蔡过来，到时候给燕回和咩咩一起做新衣服吧。妈，你说呢？


    “好啊。周老太太顺势说，“这一来一回的我看也麻烦，燕回和咩咩，今晚就住在家里？京年说呢？


    周京年听他们一唱一和的，估计早商量过了。“不行，住大宅不方便。


    周远山道：“怎么不方便？家里要


    什么有什么即便没有也能立刻准备上。”


    伍静附和：“就是你问燕回和咩咩乐不乐意


    周京年乐了：“都针对我一个人？”


    苏燕回知道老人们肯定是很想咩咩的见咩咩已经很适应来大宅便道：“那我和咩咩住一晚过夜东西的话就劳烦家里朱阿姨跑一趟送过来。”


    老人们正要喜笑颜开周京年道：“那我也住一晚。”


    “好好都住家里。”周老太太满意至极立刻让家里两个管家去安排。


    苏燕回忽而想起一个重大问题


    ——老太太是不是只给他们安排一间房啊？！


    一无所知的小咩咩听着大人们你来我往心里很是闷闷不乐。


    每个人都可以说话只有咩咩不可以～呜呜～


    为什么小嘴巴只能说一次笨笨的。


    吃过晚餐咩咩的小脸又皱巴巴的。


    外公外婆想哄他高兴带着他去花园里逛逛。


    苏燕回去大宅楼上以先整理房间为理由观察下情况。


    结果乔阿姨真的只给收拾了一间大套间卧室。


    不过东西很齐全除了大人的用品之外还有小孩子的婴儿床也是紧紧挨在大床边。


    乔阿姨同两个阿姨准备着口中说道：“老太太在你们结婚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的。这间房间格局好空间也开阔。朝南朝北都有露台远处还能看到家里的小湖。”


    “是吗？”苏燕回之前被带来吃饭基本是饭后就走最多是趁着人多陪着打个麻将玩玩从来没有留宿。


    阿姨们离开后不久周京年踏进来见苏燕回在准备咩咩洗漱的东西：“别担心我睡沙发。”


    苏燕回身形顿了顿“哦。”


    周京年上前弯腰抱住他：“老婆真的？”


    “不是你自己说的？”苏燕回还没有推他他就自己松开手。


    周京年笑着去检查婴儿床：“我就是说一句谁知道你这么无情？”


    苏燕回想那不然我睡沙发？


    他看一眼沙发不他不睡。


    他要抱着软乎乎的小咩咩好么。


    -


    晚上。


    咩咩洗漱完被放上新床。


    床的周围也是安全的围栏是特别可爱的小鸡蛋黄色。


    咩咩沿着围栏爬爬口中咿呀咿呀地发出小奶音。


    苏燕回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将明天要换的


    衣服放好，正走着，忽而听见咩咩似乎轻轻地叫了一声“拔拔”。


    他立刻扭头看向大床，放下手里的东西冲过去，“宝贝？你刚才说什么？”


    他几乎是跳上床，动静太大，柔软的床垫上下抖动，咩咩也跟着颤了颤。


    咩咩呆呆地愣住，也察觉到自己刚才好像又叫了一声拔拔。


    “嗯？是拔拔幻听吗？”苏燕回见小崽崽的表情有些懵，抱过来摆在对面，低头亲亲他的小脸，“宝贝，你怎么呆住了？”


    周京年洗完澡出来，听见他的话，问道：“咩咩怎么了？”


    苏燕回欣喜道：“你快来，咩咩好像会喊拔拔了。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看到拔拔眼眸亮闪闪的，咩咩的小嘴巴张开又合上，小手指搭在嘴边。


    周京年坐在床沿，揉揉小幼崽的小头发：“真的会叫了？”


    咩咩本来还在震惊于自己的小嘴巴，被耶耶摸了一下头之后，他往面前的拔拔腿上扑，口中很自然地唤起来：“拔拔～”


    奶呼呼的语调，一下子击中苏燕回的柔软内心，忍不住紧紧抱住他。


    “我们宝贝竟然会说话了哦，太厉害了！”


    他托起小崽崽，举高高，再抱住揉揉。


    周京年看到他眼眶里蓄一点泪光，忍不住把人揽进怀里揉了揉头发。


    ——很荣幸，他见证了这一幕。


    苏燕回没有推开他，而是用力亲亲怀里的小崽崽，再次换来一声奶甜的“拔拔～”


    原来小宝宝第一次喊人，是这样的感受。


    会让他心里湿湿软软，洋溢着喜悦。


    咩咩也在笨拙柔软的呼唤中，确认了自己小嘴巴真的变得好厉害。


    呜呜～


    从今天开始，咩咩会说话了吗？太棒了吧！


    苏燕回过于激动，察觉周京年躺在床侧的时候，都没理会，而是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小宝贝微笑。


    ——会喊拔拔的小咩咩，真是可爱。


    周京年在小崽崽的另一侧，握住他的小手问道：“咩咩？什么时候叫爸爸呢？”


    苏燕回对着小家伙戳戳他，引导着道：“咩咩，喊耶耶～”


    周京年抬脚踢了他一下：“以后会很难改。”


    咩咩能感受到拔拔的意思，轻轻地发出一声“耶～”。


    他森*晚*整*理试着连起来，小嘴可爱地动了动，“耶～～耶？”


    嗯？两个听起来怎么不一样？


    咩咩低眸，眼珠往下转，试图看看小嘴巴是怎么回事。


    看不到呢，他努力嘟嘟嘴。


    周京年见状道：“咩咩不急，没事没事，耶耶可以等几天。”


    苏燕回知道他在看嘴巴，却趁机侧过脸凑上前，得到了一个甜甜的亲亲。


    咩咩吃惊地瞪大眼眸：唔？今晚拔拔比咩咩还高兴呢～


    他一边轻柔地唤着“拔拔～～”，一边乖乖地趴在拔拔怀里，小手搭在腮边，又乖巧又可爱。


    咩咩好想立刻学会说很多话。


    他想要趴在拔拔耳朵边，叽咕叽咕地一直说呢。


    他轻轻地捏一下拔拔柔软的耳垂，希望拔拔不要觉得咩咩吵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