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42】

作品:《娇养太子妃

    第42章【42】


    【42】/晋江文学城首发


    那熟悉又陌生的徐徐吞入感,明婳便是再迷糊,也觉出一些不对劲。


    “子玉哥哥……她红着脸唤,声音细若蚊呐:“好像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就…就那里。


    “感觉到了?


    “.!


    明婳惊愕,他竟没否认。


    所以那奇怪的触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我第二条约定。


    裴琏单臂撑在她的身侧,头颅微低,嗓音也透着一丝沉哑:“你若不想在十七岁前怀嗣,便得用些手段……


    说话间,劲瘦的口口动作不疾不徐,气息却明显粗重了:“孤翻过医书,虽有性温的避子汤,然是药三分毒,用多了仍会损伤身体。最好的法子还是……


    他喉头微滚,薄唇贴在她耳侧,道:“男子用羊肠衣,不弄进去便不会怀。


    明婳本来就羞得不行,听他边弄边解释,更是羞得脚指都蜷起,忙偏过脸道:“你…你别说了。


    帷帐内昏暗,裴琏看不清她酡红的脸,却能清晰感受到她此刻的羞赧与紧张。


    大抵男人在床笫之间总是恶劣的,见她缩成这般,蓦得也生出几分逗弄心思。


    “为何别说了?


    他亲着她的耳垂,嗓音放低:“方才不还追着要问?


    “我现下不想知道了。


    明婳想躲开他炽热的鼻息,身子却被牢牢扣在他的怀里,她知道不该去想,可脑子就是忍不住去想,羊肠和男人的那个是如何联系到一起的。


    她七八岁时曾随肃王妃去乌孙拜访太外祖母与舅公,草原上的厨娘们杀羊都是在帐篷外现杀,她也曾见过羊肠,细细窄窄的,可他那个却……


    “在想什么?裴琏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握着那把细腰,重重碾了下。


    明婳霎时惊呼出声,待反应过来刚才那妩媚动静竟是自己发出来的,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边去扯被子遮脸,边握拳去锤他:“你怎么这样!


    “是你先分心。


    她太羞赧,他也不大好受,亲了亲她的脖子让她放松,又道:“还没回答孤,方才在想什么。


    明婳哪好意思说她在琢磨烧火棍和羊肠的事,只含糊哼唧道:“就是觉得……很奇怪。


    十六七岁正是对这些好奇的年纪,再加之每次做夫妻事,他都是睁眼的


    那个,在紫霄殿汤池那回,他早就把她看了个遍。


    而她至今都还没好好看过他。


    想看,又不敢,且他也不让。


    在这事上,她一向全由他主宰。


    可今日,她实在很好奇……


    只是不等她提出,脸颊就被男人捏了捏,他道:“别瞎想,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说罢,也不给她半点瞎想的机会,握着纤细的双蹆压于身前,窄腰沉下。


    一阵疾风骤雨,青丝缠玉团,露滴牡丹开。


    夜越发深了,当月亮缓缓从云层露出头,昏暗的帷帐里也散开一阵幽幽兰麝香。


    明婳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般,双颊通红,鼻尖也沁出一层薄薄细汗,柔若无骨地倒在衾被里,如一条搁浅缺水的鱼儿。


    裴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便掀帘下床。


    明婳虽累得不行,但好在是第一回,还有些气力,见他起身,忍不住睁眼往下瞟去。


    刚扫个余光,坐在榻边的男人冷不丁侧过脸。


    “在看什么?”男人微哑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明婳心下咯噔一下,仿若被抓了现行的小贼,连忙避开目光,“没、没什么。”


    说着便裹着被子,恨不得整个人都埋进去。


    见她娇怯怯的慌乱模样,躲避间反倒露出一截白晃晃的肩膀和藕臂,裴琏只觉才将平息的气血再次翻涌。


    是她自找的。


    他眸色幽深,取下那物,掷入水盆。


    帐子里,明婳还躲在被子里兀自懊恼,她不过才瞟一眼,怎么就那么快被发现了呢?难道他脑袋后面长了眼睛?


    不过就方才那匆匆一瞥,她隐约看到个轮廓,耳根不由得滚烫起来。


    他外表瞧着温润斯文,如何却是那般骇人,更不可思议的是那骇人之物她竟然能容下,难怪初次时那般疼……


    脑子里正绮念纷飞,忽的听到帐外脚步声,似离去,又折返。


    明婳满心困惑,撑起身子爬到床边,刚要掀帘去看,男人也正好掀帘。


    一时间,一站一趴,一上一下,四目相对,明婳看到那双黑眸之下灼灼涌动的慾念。


    危险。她下意识就要往床里钻。


    才转过身,脚踝就被一只修长大掌叩住。


    她愕然回头,嗓子也轻颤:“殿、殿下?”


    “喊错了。”


    那手掌陡然发了力,一把将她拉向床边,还未等她反应,便被抵在雕龙刻凤的床柱旁。


    “得罚。”


    夜色漫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明婳已记不清这一夜她喊了多少声子玉哥哥,喊到后来嗓子都哑了,还是裴琏将她抱去沐浴。


    于是又被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她心里羞恼,但累得连争辩的气力也没有,只得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早被看过了,看十遍和看二十遍没区别。


    她累得不轻,这一觉睡得也沉。


    熹光朦胧时,迷糊间好似又被拥入那坚实的怀抱中,细微摩擦后,膝盖再次被抬起。


    她半梦半醒地都快哭了,嘴里委屈得直哼唧,只觉这人实在太混账,昨晚罚得那么狠,怎么还来。


    似是也知过分,他细细亲着她的后颈,低声哄道:“快了。


    一句快了,却好似一辈子那么漫长。


    待到终于结束,男人亲了下她的眼角:“睡罢。


    明婳知道他要上朝去了,撇撇嘴在心里骂了句坏东西,也懒得理他,卷起被子继续睡了。


    这一觉睡醒,已是晌午。


    用过饭食,采月欲言又止地看了明婳好一阵。


    明婳鲜少见采月这般期期艾艾的模样,干脆直接问她:“出了何事吗?


    采月红着脸摇摇头,又环顾左右,点点头。


    明婳一下懂了,单独带她进了内殿。


    哪怕没了外人,采月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窘迫地问起水盆里的羊肠衣来:“如何就用上这个了?


    今早听到收拾寝殿的小太监提及此事,采月第一反应便是太子殿下见世子爷和大娘子走了,就开始轻视主子了,不然怎会用上此物!


    这些东西一向是给妾侍通房之流用的,就没听说过哪家刚成婚的小夫妻要用这个。


    采月心里为自家傻娘子委屈,明婳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道:“是我提的呢。


    采月怔住:“啊?


    明婳便将肃王妃的叮嘱说了,只避子丸的事她并未提及。


    弄清原委,采月恍然大悟,口风也变了,眉眼含笑道:“这般看来,殿下心里是爱重主子的,不但答应您晚些怀嗣,还顾及您的身子,不叫您喝那些凉药,当真是体贴极了。


    采月不提,明婳还不觉得有什么,这般一提,她忍不住疑惑:“既有这种不伤身的东西,我自然就不用喝凉药了,这也算体贴吗?


    “怎么不算呢。采月叹道:“时人避子,皆是叫女子喝药,少有男子愿用那个……咳,肠衣。


    “为何?肠衣很贵么?


    “


    贵应当不算贵,但……


    采月虽未经人事,这些事却是听得多,凑到自家主子耳畔低低道:“奴婢猜,应当勒着不舒服?


    明婳眼睫颤了颤,雪脖忽的透绯色,大白天说这种事总是羞人的。


    脑子却克制不住地回想昨夜,一开始的确很古怪,后来适应了倒还好,至于勒不勒得慌,这得问那人。


    但她估摸着,应当是勒的?毕竟差距那么大呢。


    有些事不提还好,一提起就如怨鬼索命般,在脑中纠缠不休。


    又一日夜里,沐浴过后,躺在床上。


    当裴琏揽过她的腰时,她脑子一热,没忍住问了:“子玉哥哥,那个羊肠衣,你会不会不舒服?


    搂在腰间的大掌顿了下,而后男人略显喑哑的声音随着热息钻入耳廓:“你不舒服?


    那热意让明婳身子发軟,小声道:“没、没有。


    裴琏:“那为何这样问?


    明婳咬唇:“就是想知道嘛。


    身侧男人沉默两息,少倾,咬了下她的耳垂:“若是将这些好奇放在正事上,高低也能做出一番成就。


    明婳被他咬得身子变得奇怪起来,等意识到他在拐着弯说她不学无术,衣带也早就被他解开,连着兜衣都被拨到了一旁。


    “裴子玉,你骂我!


    她羞恼地去推他,一只手掩着身前,尽管什么也没遮住。


    “孤何时骂你了?


    “就刚刚,你阴阳怪气我!


    “……


    小傻子竟这会儿才回过味。


    裴琏失笑,再看她雪肤染粉,那红滟滟的唇因愠怒而紧咬着,玉柔花娇,体内燥意顿时愈盛。


    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那孤给你个机会,骂回来。


    长臂一把捞过那把纤纤细腰,他将她抱坐在怀中。


    察觉到他什么打算,明婳才不配合:“你无耻,松开。


    男人嗓音磁沉,昏暗中又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性感,似是蛊惑人心的男狐狸精般,低声哄道:“不是想知道勒不勒?


    话落,明婳的手腕被他握住,带向他身前。


    “你自己感受。


    手指触到那炽热的刹那,明婳的眼瞳陡然睁大,呼吸都屏住。


    幔帐里光线晦暗不明,却也不知是俩人离得太近,还是旁的什么缘故,明婳只觉这一刻男人望向她的目光亮得惊人。


    那强劲的热意,烫得她心里发慌。


    “我…我不


    好奇了!


    明婳后悔了,忙要撤回手。


    却被他捉住:“半途而废,可不是好习惯。


    什么叫骑虎难下,明婳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她闭着眼睛,脑袋都是麻的,只觉她这只手怕是不能要了。


    然而更恶劣的是,他贴在她的耳边道:“婳婳,坐上来。


    明婳脑子嗡得一下,挣扎着要逃,被摁着不得动弹,她快哭了:“你又欺负我……


    欺负她?


    这样说也没错,但裴琏并不觉得这样的欺负有何不对。


    但见她实在羞得厉害,他也并未强求,松开她的手,重新将主动权握在了手上。


    “傻子。


    他覆身,带着怀中羞怯无比的小娘子躺下,也不再忍耐,深深堵住了那抹红唇。


    ……


    因着两人的第一条约定,裴琏每日便是再忙,夜里也会来瑶光殿一趟。


    有时他忙到深夜,明婳都已经睡着了,他便躺进被窝搂着她睡,也算是“陪了。


    明婳觉着他这是在投机取巧,裴琏却不以为然:“你只说陪一个时辰,并未言明你必须醒着。况且你醒着那几晚,孤也不止陪你一个时辰。


    她醒着的时候,他都与她做些什么,他心里没点数么,亏他也好意思说出口!


    明婳想反驳又无从反驳。


    最后只没好气瞪他一眼:“无赖。


    裴琏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他们是夫妻,夫妻做夫妻事,天经地义。


    转眼步入九月,天气转凉,秋色愈浓,瑶光殿前的花木也逐显凋零之态。


    要说九月里长安城里最热闹的两件事,一件莫过于长乐公主裴瑶正式入学国子监女学。


    第二件亦与国子监有关,却是国子监秋试时,永熙帝携太子前往监考,回宫途中竟有位疯妇冲出来告御状。


    “奴婢听说,那妇人从人群里冲出来时,侍卫只当是刺客,拔刀阻拦。那妇人却当真是个疯的,看到刀刃非但不躲,反而继续往前冲,身上被刀划了好多下,也不知疼痛般,待走到御前,已伤得浑身是血,竟连话也说不出,只从怀中掏出一封血书,便瘫倒在地。


    采雁性情活泼,从前在肃王府就是个包打听,这会儿到东宫混熟了,也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得到任何新消息,当即第一时间与自家主子嘚啵嘚:“好在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及时喊来随行御医以银针封住几处大穴,那妇人才保住了一条命。


    明婳听到眼睛眨都不眨


    :“那现下那位妇人在何处?她到底有何冤情?”


    “奴婢只知她被送去了刑部大牢,至于是何冤,那就不知道了。”


    采雁摇摇头,忽而双眼放光看向明婳:“这半月以来,殿下几乎夜夜都来咱们瑶光殿,主子您是殿下枕边人,不然您问问他?”


    明婳怔了下,面露难色:“我问他?”


    采雁:“对呀,事发时殿下就在现场,定然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浓密羽睫低了低,明婳有些迟疑:“可这是公事,他肯与我说吗?”


    虽说这些时日,他的确天天来她宫里,在外人看来,他俩如胶似漆,甜蜜恩爱,但明婳心里清楚,他不过是在遵守约定罢了。


    夜里他可以与她缠绵悱恻,许她喊他子玉哥哥,白日里他仍是那个清清冷冷,不苟言笑的太子殿下。


    采雁不知内情,是以也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会有此等顾虑,“太子殿下这般宠爱主子,这也算不得什么政要机密,没必要瞒您吧?”


    明婳也没多解释,只抿了抿唇:“那我问问?”


    反正问问也不会掉块肉?


    这日夜里,裴琏忙到深夜才来瑶光殿。


    见内室烛火寥落,只当她已安置,哪知刚躺上床,一个绵軟馨香的身子便滚入怀中。


    “殿下。”她贴着他的手轻唤。


    裴琏眉心微动,没说话,只抬手将她往身前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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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拢,静了片刻才道:“身子干净了?”


    明婳一怔,待回过神,羞红一张娇靥:“还没!你想什么呢。”


    裴琏:“这都第四日了。”


    他知道女子每月会来癸水,但具体来多久,是如何个来法,并不清楚。


    明婳道:“我一般都得七日。”


    裴琏眉心微拧:“竟要这么久?”


    听说癸水期间女子体虚气弱,多有不适,那她岂非要难受七日?


    明婳不知他想法,只当他嫌癸水时间太长,不能行房,心口一阵郁卒。


    “你当我想这么久么,来这个可麻烦了。”她咕哝着,手也不禁推开他的胸膛。


    裴琏感知出她情绪不佳,想来是为癸水而恼,思忖片刻,重新将她揽住,缓了语气:“好在还剩三日,忍忍便是。”


    明婳一听,嘴角撇得更厉害了。


    好嘛,不过七日而已,竟连“忍”这个字都用上了,他就那么馋那事么?


    正兀自生着闷气,忽听他问:“既非求欢,为何这么晚还没睡?”


    明婳:“……”


    又来了,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话。


    而且她何时向他求欢过,明明先前都是他主动来抱她!


    明婳满心不服,本想再次推他,却又实在好奇白日街上发生的事,只好忍下不服,道:“我有事想问殿下。


    裴琏:“何事?


    明婳道:“听说白日你与父皇从国子监回来的路上,有人拦驾告御状?


    黑暗中,裴琏眼皮轻动,低低嗯了声。


    明婳:“到底是什么冤情?竟将人逼到拦驾告状。


    须知按照《大渊律》:「御前失仪,或惊驾者,轻者杖五十,重者黔面,徒流刑,放八百里。」


    便是轻刑的五十杖,也能要掉寻常人的半条命。


    是以历朝历代,鲜少有人敢御前喊冤,据说上一次有人告御状还是二十年前,一个小娘子全家六口皆被恶霸害死,于是不惜惊扰圣驾,求个公道。


    最终恶霸被绳之以法,只那小娘子瘦骨嶙峋,五十杖打下去,没两日也一命呜呼,据说她死之前还高喊皇恩浩荡,今朝大仇得报,死也瞑目。


    再之后便是二十年后的今日。


    那妇人敢以身冲撞刀刃,定是有大冤。


    裴琏知道他这妻子一向喜欢看话本、听故事,且这事也算不得什么机密,略作斟酌,便与她说了。


    “寡妇罗氏,河北道幽州人士,其子罗元晋原为幽都县的县衙主簿。永熙二十年三月,罗氏的外甥成婚,罗氏回乡下娘家吃喜酒。不料翌日县里来人寻她,说是她家昨夜走水,儿子罗元晋与儿媳柳氏,包括两个孙子、一个不足周岁的小孙女,连同婢女奶娘一干家仆,共计十三口,皆惨死火中。


    “若非娘家兄嫂多留罗氏多住了一夜,罗氏怕也葬生于火海。她年少守寡,含辛茹苦养大独子,本是苦尽甘来,含饴弄孙,谁知一遭家破人亡,徒留她孑然一人存世。


    “唉,世事无常,然后呢?


    “然后……


    裴琏想到罗氏递上的那封血书,以及太医替罗氏处理伤口时,竟在她背上发现刺着“冒赈侵贪,官官相护八字。


    这些便涉及机密了。


    他并未提及,只道,“罗氏怀疑那场大火是有人蓄意谋害,并非县衙论断的意外走水,便开始写状纸,一次次去县衙请求重审。幽都县衙驳回,她便告去范阳郡,郡府衙门驳回,她便去别的县、别的郡继续喊冤……


    “五年间,河北道十三个州府的衙门几乎被她走了个遍,无人受理她的案子。大抵是心灰意冷,她便孤注一掷,


    前来长安告御状。”


    明婳闻言惊呼:“从幽州来长安,她一个人?”


    话落,帐子里一片阒静。


    明婳也从这静谧里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讪讪道:“我…我一下忘了,忘了她家里没人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太惊讶,幽州到长安的距离,丝毫不逊于北庭到长安。


    那么远啊,一个人走来,那得多艰难。


    “她五月到的长安,父皇去骊山行宫那回,她便想拦驾,只那回随行兵将森严,她没寻到机会。此次去国子监,随行禁军较少,她便不管不顾冲了上来。”


    明婳听罢,心下唏嘘:“当真是不容易。”


    有勇有谋,又有坚韧不拔的毅力……


    虽未曾见到那位罗氏,明婳心下对这位妇人既敬佩又同情:“殿下,她都这么惨了,那五十杖能不能和父皇打个商量,免了呢?”


    裴琏:“律法如此,岂可包庇个人。”


    明婳:“可我听说她全身都是伤,而且都做祖母了,应当已有些年岁……五十杖下去,怕是性命堪忧……”


    “孤知你年幼心善,只法理如此,若今日见这罗氏可怜,开了个口子,那他日岂非人人效仿她这行径,只要有冤情了,谁都可以来拦御驾、告御状,那将各州各郡各府台县衙置于何地?朝廷设百官,州郡设衙门,各在其位,各司其职,底下出点纰漏,出一两桩冤假错案、三四个无良贪官,于全局并无大碍。但倘若上头出了纰漏,哪怕只是赦免一个妇人五十杖,看似小事,扩散到天下,却是大乱……”


    稍顿,裴琏头颅低了低,问怀中人,“你可明白?”


    明婳只觉他的话好像流水从脑子里滑过去了。


    听起来有道理,但……她还是觉着罗氏可怜。


    裴琏也知与她个闺阁女子说这些,未免太深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此事父皇已交于刑部处理,是非对错,自会有个论断,不必你操心,睡吧。”


    明婳自然也明白这些事轮不到她个太子妃来操心,只是这个“八卦”听得她心里怪难受的。


    罗氏,做错什么了么?没有,她只是个想为家人讨个公道的绝望妇人。


    裴琏,说错什么了么?没有,他只是按照律法办事。


    而她,好像除了叹气,什么都做不了。


    唉。


    昏暗罗帐里,裴琏听到她那一声轻叹,并未言语。


    待她沉睡,方才掀开幔帐一角,借着透进来的微光,长指抚平她微微蹙起的黛眉。


    她或许不是个多规矩的太子妃。


    却是个能体会民生疾苦的好娘子。


    裴琏,心甚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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