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7章
作品:《你男朋友不会生气吧》 林雪拂坐在方桌前等小笼汤包,长发柔顺,被晨光照成温暖的栗色。身上的衣服沾了点灰,但面容仍是白净的。店主端来豆浆,她笑眼弯弯地道谢。
苏沉檀坐在她对面,觉得她这样子看上去很像一个好人。
一个穿碎花布褂的小孩在兜售杂粮豆糕。汤包还没上来,林雪拂看了那些灰扑扑的豆糕片刻,说:“你吃过吗?”
苏沉檀摇头。
林雪拂又问:“尝试一下吗?”
苏沉檀也看着小孩捧的竹箕里的豆糕:“不像好吃的样子。”
林雪拂赞同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说完抬手招呼那小孩道:“要两块。”
小孩高兴地过来,用油纸包了两块豆糕放在桌角。
林雪拂付了钱,把豆糕推到中间。
“你刚才说,”苏沉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也是这么想的。”
“是啊。”林雪拂说,“我也觉得它不像好吃的样子。所以我想,”她夹起一块到自己的碟子里,“它外表长成这样,其他方面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说不定它的卖点是难看但美味呢。”
苏沉檀狐疑地重复了一遍:“说不定?”但还是举著夹了半块。
吃了一口,两人都沉默了。不约而同地端起晾在桌边的麦茶喝了大半杯。
半晌,林雪拂思虑地说:“卖点,究竟在哪里呢。”
苏沉檀说:“可能是,有利健康。”
林雪拂望着碟子里剩下的糕点:“这东西,真的有利健康吗?”
苏沉檀说:“成分有芸豆,糙米,高粱。”
“健康先放一边。”林雪拂闷闷不乐道,“便宜是看出来了。”
“嗯。”苏沉檀有点想笑,“待会喂马吃。”
枣红马吃了豆糕。他们还了马车,走路回南花梨巷。
照例要经过灯烧月银楼。周边的店早已卸板开门做生意了,它的大门仍是紧闭的,上面贴着晒得褪了色的“招财进宝”。
孙丰策还没回来?抑或是,他已不在乎这点表面功夫了?
林雪拂远远地望着那间双层砖屋,感到一股森冷之意像潮水漫上来。
从周围的地形建筑来看,藏身在一处观察银楼的来客是很容易的。
她两次进出,不是不可能被有心人收入眼中。
她拉住苏沉檀的袖子:“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后门看看。”
她想知道院子里面有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特制钥匙倒是还在她身上,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打算从门缝往里看一看就好。
走到了门边,里面静悄悄的。
莫名的,林雪拂比夜里来的那次还紧张,慢慢贴近了门板。
门的另一边,与她对视的,是一双浑浊、带着血丝的眼睛。
她的心脏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转身往回狂奔。
苏沉檀就见她一溜烟跑进了南花梨巷,根本忘了刚才让他等在这里。
“恐怕里面的孙丰策也被你吓了一跳吧。”来找她的茱萸听完从昨晚开始的一系列情况,评论道。
“吓一跳倒还在其次。”林雪拂说。
他有可能感觉受到威胁,进而采取危害她的行动。
茱萸叹了声气:“太冒失了。就算你想引蛇出洞,也该做得更稳妥些。”
“我不能总是选更稳妥的做法。”林雪拂说。
也不能总是做易于预测的事。既然已经知道有人试图让她成为自己布局中的棋子。
她给茱萸讲自己的猜想,还打了一个比方:“假如有一个珍稀的果实,所有人都想得到。平衡的局面下,他们都在树旁守着。这时,有一个人上前摘下了它,其他人会有什么反应?”
“群起而攻之?”
林雪拂点点头:“看孙丰策多么胆战心惊就知道了,成为众矢之的是非常危险的。”
“可是……”茱萸迟疑地说,“现在果实在你手里。”
“不错。”林雪拂说,“所以我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茱萸睁大了眼睛。
“但是,”林雪拂低声说,“果实在我手里这件事,是被一个手段高明的人精心设计的。”
茱萸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你自己吧?”
“不是。”
茱萸的表情变得严肃了:“是谁?”
“问题就在这里。”林雪拂说,“我不知道。”
“……”茱萸说,“那你怎么知道有人设计?”
“想象这样一种情况。”林雪拂说:“守在树旁的几人中,有一个人很聪明,既想得到果实,又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茱萸“啊”了一声。
“于是,这个人想办法,促成一种混乱的局面,使几个人同时上前去摘夺果实,互相抢来抢去,虚虚实实。那一刻,所有人都很难知道,果实到底被谁摘走了。”
太阳升得更高了,院落被照得很亮。林雪拂向后靠回椅背,重新退进影子里,“唯独这个人,由于事先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如说,这种情况就是它努力制造的——得以抢占一线先机。”
茱萸的眼睛不安地眨动了一下:“你说的先机,是指……?”
“这个人知道由谁摘走了果实。接下来,它只要尾随摘走了果实的人,并在合适的时机窃走果实就可以了。比起和所有人争抢,这样做的风险要低得多。”林雪拂说,“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它布下种种安排,影响了争夺的结果。可以说,它选择了由谁摘来走果实。”
“好一招黄雀在后。”茱萸说,“那它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是?”
林雪拂说:“我思考出了以下两点。”
“第一点,可能这个人觉得,比起其他人来,盒子在我这里,更方便它黄雀在后。
第二点,盒子里的东西是有密码的。它可能认为,我有其他人所不具有的、解开密码的条件,或者才能。”
茱萸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仔细一想,这两个原因,都有点吓人。”
“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这个人觉得,对它来说,我拿到盒子是最方便的。要知道,”林雪拂停顿了一下,还是说了,“有时候,为了获悉猎物的动向,捕食者会伪装成守护者的姿态,出现在猎物身旁。”
茱萸听懂了她的意思,万分担忧地看着她。
彻夜未眠,兼受了伤,林雪拂实在太困,又和茱萸讨论了几句就去睡觉了。
茱萸来的时候拎了一兜杏子,昨天在猎场边的树上摘的。
她本来也要回去了,但突然想到辛辛苦苦摘了杏,之后一派兵荒马乱,到现在自己还没来得及吃,就顺手掏出柄小刀,削开了一个。
苏沉檀路过,看见她拿刀的姿势,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也会武。”
“我不是会武。”茱萸说,寒光在她指尖的刀刃上闪了一下,“我是武艺高强。”
苏沉檀像是突然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林雪拂为什么不会?”
“这么说吧。”茱萸微微笑着,“小时候,我刚入门的阶段,功夫非常粗浅,但学点什么都要去找她显摆。有一天又捡了一根树枝,跑到她面前挑衅。她非常生气,冲我打了一套拳。那套拳法有十八式。前十七式,她连我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那第十八式呢?”苏沉檀问。
“打到树上打疼了自己的手。”茱萸回答道。
她自顾自笑了一会,突然正色道:“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苏沉檀却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这个嘛,郑初乾也在场啊。”茱萸说,“不过你这份对我和雪拂情谊的肯定,我很欣赏。”
苏沉檀没有说话。
“等你想起来,也告诉我几件她小时候的傻事吧。”茱萸兴致勃勃地说,“我可以跟你交换。”
又一个人这么说。为什么她们都认为他失去的那段记忆与林雪拂有关?
“你们想让我恢复记忆。”苏沉檀缓声道,“因为这对你们会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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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萸的神情沉静下来:“我猜你想用在这里的词是,帮助。你恢复记忆对她会有帮助。”
这就是林雪拂留他在南花梨巷的原因?为了让他恢复记忆?
她又怎么能肯定他的记忆对她有帮助、并且会愿意帮她?
他记得有一天睡醒,看到床前陌生的女人,虽然理智上知道是自己的母亲,情感上却感到强烈的违和。
住处也是,仿佛有人告诉他这是他的房间,他的桌子,他的书。他却没有丝毫亲近和熟悉。
面对镜子,他知道那是自己,但感觉不是自己。
母亲说他被仇人绑架,救回来时瘦骨嶙峋,发着高热。
他却完全不记得了。问起年号,才发现失去了一年的记忆。
母亲对他隐瞒了什么吗?
谁说了谎?
“为何林雪拂自己从未对我说过?”
“她可能是,”茱萸站起身,擦了擦手上杏子的甜汁,“不想让你骄傲吧。”
林雪拂一觉睡到黄昏时分,潦草地吃了点东西,决定在城里到处走走。出门前想了想,叫上了苏沉檀。
华灯错落,纵横的长街店铺林立,贩售各类绣品、皮货、药材、木器。
再向南走,便是到深夜仍热闹着的茶会、书场、浴堂、歌楼的集聚地。
林雪拂没看到想找的东西,走累了就回去了。
接下来两天,苏沉檀都陪她在城里乱转。但毫无进展。在一家道观,她可能是觉得没有线索也别白来一趟,还捐了点香火钱许愿。
许了愿出来,林雪拂无精打采地说:“回家吃饭。”
但回去的路上又顺带进了一家店。
她走进这里,完全是出于几日间努力逛街的惯性,连门口的招牌都没看清。
回过神才发现,身边的货架上堆满了牛马车轿、童男童女。
都是纸扎的,烧给死人的。
她定定地望着一处:“老板,你这里贴的什么?”
老板正埋头在一大本账簿上写字,抬头看了一眼:“符啊。”
这张符的质地和她捡到的那张几乎一致,这是几天来从未有过的。
林雪拂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什么符?”
“招财的嘛。”
“……”林雪拂心情跌落,但还是说,“哪里来的?”
来到冥器铺老板指示的小摊,果然见到摆了满地的符纸。仔细一看,符纸只是其中一部分,更多还是画轴、黄历、春联一类的东西。
有一些画轴单独放在一个带盖的竹筐里,林雪拂捡起一个打开。
上面绘的是春宫图。
“哎哎,”摊主还叫她,“买了才能看啊。”
她无语地把卷轴放了回去:“老板,打听一下,这些符是谁画的?”
“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师。”摊主庄重地说,“包管你财运亨通。”
“都是招财的吗?”林雪拂想起一些传说,大发横财而遭到反噬什么的,“会不会有副作用?”
“放心吧,副作用没有。”身边传来一个声音,“不过正作用也没有。”
林雪拂抬头,看见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贺兰殊笑意盈然地望着她:”林姑娘要用符别在这儿买,画的没一个对的。”
摊主表情悻悻的,倒没有反驳。
见贺兰殊对符纸熟稔于胸的样子,林雪拂心念一动,将他拉到了一边。
“这张你认不认识?”
贺兰殊的目光从自己被她的手牵过的那一片衣袖上挪开,落到纸面上:“认识。”
说完粲然一笑:“我们去前面的茶馆慢慢讲吧。”
林雪拂实在饿了:“不如去饭馆。”
贺兰殊从善如流道:“悉听尊便。”
林雪拂回身叫苏沉檀一起。
“原来苏少侠也在。”贺兰殊像是才留意到苏沉檀的存在一样,“遇到林姑娘太高兴了,没看见你,实在抱歉,不介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