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肃犹豫了好久，但这天晚上，还是没敢表白。


    本来他都下定决心了！但冉森那个态度，确实是让人有点害怕。


    于是他悄悄更改了一下策略，决定从表白，改换成谈心。


    用朋友的方式，推心置腹地说出自己的感情......没准还能曲线迂回一下呢。


    比如，他先刺探一下，对方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毕竟有了不同的目的，这一段时间，裴予肃和冉森唠嗑的时候，就总是有意无意地把话题往这个方面引。


    不是今天说毕业以后谁和谁在一起了，就是明天说最近为了找灵感新看了个动漫，里面的男女主互动好甜。


    说得冉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有点好奇地一歪头。


    “咋，你新赛季终于打算对爱情主题下手了？”


    裴予肃还真没划过爱情相关的曲目，之前小时候划过的《歌剧魅影》一类，也都是解读角度十分清奇。


    后来长大了，教练虽然也和他唠过这方面，但一来他自己也对曲子总有想法，二来他也确实没谈过恋爱，这个问题也就搁置了。


    毕竟爱情不爱情的，哪儿有经典节目重要。


    这会儿冉森一提，裴予肃还真差点被她给带跑偏。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了一会儿，直到冉森点的小点心被端上来，裴予肃才猛地惊醒。


    不对劲啊，他不是要暗示冉森自己的心思吗？怎么反而被带跑了呢？


    “也不是吧。就是挺感慨的。”裴予肃有点尴尬地拿起了一块小点心，开始专注地给点心相面。“原本感觉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去的同学竟然能在一起，之前也没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的啊。”


    “也正常，毕竟像咱们这种学生，交际圈也基本上就是同学了。”冉森下笔飞快地记录着她感觉有用的相关信息，语气平淡。“不是有种说法么，很多人最后的结婚对象，就是自己的高中同学。”


    “哦......”裴予肃又是一阵脸红心跳，小小声嘟囔了一嘴。“那咱俩也是呢，高中同学。”


    这下冉森手里的笔停下了。


    她只是可能有点迟钝，但她又不傻，裴予肃这一段时间都有点神神秘秘的反常，今天又说的这么清楚，只差没直接莽到她脸上了，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她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探头看了看裴予肃，有点迟疑地捅破了窗户纸。


    “你不会是想说，你喜欢我吧？”


    这感觉像什么呢。


    像是风都停滞，落下的光都比以往温柔，裴予肃再听不到其他声音，只听到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砰。


    怪不得没有爱情经历的人很难把爱情表现地妙到颠毫、这感觉的确是很奇妙，和他过往生命中所体会到的任何情绪都不一样。


    多奇怪，他和冉森已经这么熟悉了，甚至原本就感情那么好了，但在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裴予肃还是觉得自己从心口到脸庞都被灼到滚烫。


    他放下了手里被揉捏到有些变形的小点心，轻轻地低声应了一下。


    “我可以说吗。”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是习惯了和你在一起，是喜欢你，所以才总是想和你在一起。


    “之前我也没有想过，高考加上训练确实太忙了，忙到我觉得，在那个时候说喜欢都不郑重。但现在可以了。


    “隔壁双人滑都有好几对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了，教练不管的，而且，我真的是认真的。”


    怎么办。


    裴予肃有点懊恼地捂住了脸。


    这些话他都已经思考好多天了，可为什么，真正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显得这么苍白无力呢。


    要是他能早点编排一个爱情相关的节目就好了，哪怕短一点，只要表达出情感就行。


    这样，他就可以把冉森约到冰场，用自己最擅长也最骄傲的领域，去向她告白。


    那一定会成为他们以后回忆里最精彩的一笔，可惜，还是太仓促了。


    他正在那兀自面手思过，却听见对面的冉森笑了一下。


    随后他的手被牵着放了下去，裴予肃有点茫然地顺着力道抬头，又被冉森的笑容瞬间吸引。


    她笑得可真好看。


    “你还挺有意思。”冉森的声音也好轻啊，轻得像是从遥远的天边飘过来的一样。“词儿想得还挺全面。不过，我还真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她摊了摊手，坦坦荡荡。“但我承认，我对你的初始好感值很高。”


    “咱俩认识很多年了，彼此知根知底，本来性格就挺合，在一起相处着也很舒服。我也很欣赏你，你那么优秀，不会有人不喜欢你的。”


    裴予肃眼睛刚亮了亮，就听到了冉森接下来的转折。


    “但是，我对情感的处理是很认真的。”她合上了手里的本子，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正因为我和你相处的很愉快，我才更要谨慎地对待这种感情的变化，我不求我们第一次谈恋爱就必须走到最后，但我也不想，再失去一个重要的朋友。”


    “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你也好好想想。”


    可是我都想很久了。


    裴予肃瘪了瘪嘴，没敢说话。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可是知道冉森对待其他人的态度有多寒风般凛冽，对他余地这么足，他其实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我还可以出来找你玩吗。”裴予肃抠了抠手指头。“先试试呗，你要是觉得不行，咱俩就还是好朋友。”


    “......先试着牵个手，可以吗。”


    冉森的手很小，是整体，尤其是手掌很小，不然其实她手指还挺长的。


    特别软，食指都能往后被掰地躺在手背上，这可能是她的天赋技能，但裴予肃觉得吓人，不太敢看。


    冉森自己不觉得吓人，她只是觉得自己的手报看。


    倒也不至于丑，却也不太好看。也可能是不符合她自己的审美，因为从小发展的兴趣爱好太多，导致手指有点粗，手指甲的尖端还是偏扇形，一点都没有长方形或者椭圆形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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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觉得裴予肃的手就很漂亮，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的，而且皮肤白皙，手指甲也是漂亮的长方形，一看就很适合做个美甲。


    裴予肃的手掌也不算大，当然肯定比她要大，但也只是堪堪大两圈而已，在男生，和他这个身高里，真的算偏小一点的。


    但这并不影响这双手的美观和力量，冉森不算手控，却也发自内心地觉得这双手好看。


    这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有这种带着目的性的肢体接触，感觉新奇也奇妙。两个人不亦乐乎地看着牵在一起的手，乐此不疲，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最后还是冉森叫停了这第一场尝试，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单纯是因为太热了。


    这可是首都的夏天啊，你在商场里还行，哪儿哪儿都有空调冷气，但出去要是还牵着手，可就是真的太热了。


    哪怕是晚上都热得让人抗不了。


    更何况，一直牵着手什么的，看起来多少有点太傻了。


    虽然......


    冉森看了看自己刚刚被牵住的左手，张合了一下。


    嗯，实事求是的说，感觉还行。


    时间一天天的过，随着大家的报考相继结束，各家的升学宴邀请也纷至沓来。


    裴予肃自己是没办的，他父母毕竟都是公职人员，不能办，就打算私下请同学们吃顿饭算了。


    反正他们小孩，也不涉及到礼金，就是纯玩。


    甚至这顿饭他请不请都行，毕竟他训练要紧，也没怎么参与其他人的升学宴。


    但冉森是要办的。


    一个生意人（冉森自封），最重要的就是和任何潜在客户和人脉都维持着良好，友好的关系，升学宴这种快乐的场合，怎么能少了她呢。


    更何况她人缘也确实是好，不仅他们班，甚至很多其他班级的同学都邀请了她。


    她既然吃了人家的，自己就算不办，也得请客。


    而她请客，裴予肃自然是会到的。


    冉森也算在北京待了有几年了，对大街小巷算是熟悉地差不多。


    请客的地方最后定在了一个相对中间档位的，既不会显得太寒酸，也符合她学生的身份。


    裴予肃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好好收拾自己的样子，说实话冉森挺懒的，裴予肃从来没见她穿过裙子画过妆，甚至头发她都洗的不算很勤快！


    今天倒是都看见了。


    是一条有点正式的连身方领小黑裙，脖子上挂了个小玉葫芦，脸上化了很浅淡的妆。


    其实裴予肃感觉她不化妆好看——没有说她技术不好的意思，单纯觉得她素颜更好看。


    冉森横了他一眼说是他没看习惯，化妆肯定要比不化妆好看的啊，他是在否定她一个小时的劳动成果。


    裴予肃名正言顺地多看了好几眼，勉勉强强点了点头。


    然后特意挑了个从来没穿过的黑衬衫配皮鞋，那皮鞋还是他每次参加花滑晚宴的。


    一身从头到脚都板板正正的，收拾得嘎嘎精神，嘎嘎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