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不过,后年院试的...

作品:《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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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小将军策马远去。


    她身后,秦州府的少年学子们有人啧啧称羡:“史小将军此番回京,必是‘天子临轩赐侯印,将军佩出明光宫。①’,不知有多风光。”


    这一仗得胜,史玉皎军功赫赫。


    音落,有人酸唧唧地说道:“都散了吧,来日你我春闱考中状元,金殿传胪后簪花披红,去京城御街夸官,显亲扬名,那才是正经功名。”


    科举功名,不是区区几分军功可比的。


    说这话的人二十来岁,是庆州府试案首吴凤中,他微昂着下巴,迈着四方步,从沈持面前走过去的时瞟了一眼:“沈案首,邹夫子常夸你文章好,今日得闲,不知能否切磋一二?”


    沈持不咸不淡地笑道:“无非夫子怎么教,在下就怎么写,比不上吴案首文章出巧出奇,高出一筹。”


    邹敏曾点评吴凤中的文章,说:巧是巧但有小气之感。


    说白了,邹夫子嫌吴凤中的文章格局不行,小家子气。


    吴凤中的脸色不大好看:“沈案首这是瞧不上在下呀。”


    “怎敢,怎敢,”沈持的语调冷清:“不敢献丑罢了。”


    这时候武州府案首陶滔笑道:“沈案首的文章,最是‘听话’二字,想来切磋之时,必是搬着夫子的话,”他学着邹敏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右手抬起来虚空捻了捻并不存在的胡须:“这题目不求出奇出新,细审题求稳……”


    声音、神态仿的惟妙惟肖,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笑话沈持太听邹敏的话,当圣旨,不敢逾越一字。


    此时,他们全然不记得当初头一节课上,邹敏点评沈持的文章,给他的“通俗直白不墨守成规”的评语。


    沈持也跟着他们笑:“在下天资愚钝,不如吴案首陶案首敏快老辣,只能循规蹈矩,让诸位见笑了。”


    他言语上吹捧着他们,不与他们斗气,逞口舌之强。


    江载雪看不过去,拉着沈持直接走:“我们还有事,失陪了。”


    走远了,他才生气地说道:“我看他俩今日是故意找茬的。”沈持心道:我也知道啊。


    那浓浓的挑衅之意,他早看出来了。


    可他现在不是很想理会。


    不过,后年院试的时候,他要不盖过这二


    人的名次……他这辈子都吃素行了吧。


    “还有半日假期,”岑稚有些无聊地问他们:“咱们回贡院?还是接着去登高赏菊啊?”


    沈持:“今天贡院必然清静,我想回去看书。”


    大多数学生都出去过重阳节了。


    裴惟:“咱们就算不去登高赏菊,也得过节,我娘上次来的时候说,秦州府有一家叫做‘无肠公子’的蟹店,在这一带很有名气,”他晃了晃钱袋,声音很小,可见囊中有些羞涩:“我请客,一人一只蟹可好?”


    多了好像也请不起。


    重阳秋日吃螃蟹,再应景不过了。往年在禄县,这一日家中必是要买一篓螃蟹来吃的。


    江载雪也挖出钱袋子:“好像还够买四盏菊花酒的。”


    沈持:“……”


    贡院的伙食一般般,趁着过节小小地饱一下口腹之欲似乎也说得过去。


    于是四人去寻“无肠公子”蟹店。


    在一处深巷中,一个小门脸,门前放了个大木盆,里面装着个大饱满的螃蟹,店小二用猪毛刷在刷洗螃蟹壳,看到客人来了,招待说道:“四位里面请,清蒸红烧小店都能做。”


    裴惟问他们:“清蒸还是红烧?”


    “清蒸吧。”岑稚说道。


    沈、江二人同时点点头:“每人一只母蟹,清蒸。”


    清蒸蟹黄满膏肥,沾着黄酒、糖、醋、姜末吃,极美味。就着桂花酒吃上一口,让人变得慵懒,世事也跟着柔和美妙起来——嗯,他们回去后连夜能作一篇题目刁钻的八股文。


    “好嘞。”掌柜的招呼他们坐下:“四只大螃蟹,清蒸。”


    等了片刻,红彤彤的螃蟹装盘端上来,香气扑鼻。


    店小二又上蘸料,不是生姜调和的料汁,而是新鲜橙子捣烂而成的——店小二叫做“橙膏”的。


    新奇。


    四人一块儿尝试新吃法,剥出蟹肉蘸橙膏吃,入口先是微甜,又带点儿点到为止的咸,再是橙子的清香融合蟹肉的鲜香来袭,唇齿间霎时似含甘霖,不由得眯眼带笑,心照不宣地举起酒盏轻碰了碰,慢慢品饮。


    吃完螃蟹,饮了菊花酒,又散着步溜达,遇上小玩意讨价还价买来留着送人,等黄昏时回到贡院,竟不由得文思泉涌,抱着《四


    书章句集注》作邹夫子留的八股文作业去了。


    重阳一过,九月很快溜走。


    十月初,天气骤冷,一夜起来,雁摇枯苇,鹜映残霞,看来今年的冬日来的要早。


    家中又寄冬衣来,夹棉的青衿,还有一件厚厚的披风,生怕沈持挨冻。


    沈持并不觉得有多冷,只是每日清晨早早出去练八段锦的时候,体感有点凉,这凉恰到好处,让他头脑格外清醒,听课的效率高,功课一天天向上攀升。


    这月是邹夫子在秦州府讲学的最后一个月,大抵他倦了,又或者归京心切,对学生不再像前头那般严厉苛刻,偶尔还会开个玩笑,像一位和蔼的长者。


    学生们不再嘴角下压,脸上的表情渐渐生动活泼,年岁小的竟调皮捣蛋起来。不经意一看日历,竟然已是十月底,邹夫子在秦州府贡院讲学结束,该回京了。


    在几乎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邹夫子临走前,说道:“我在京城等诸位,后会有期。”


    只有浅浅的这么一句寄语。


    却让学生们心潮澎湃,含泪说道:“邹夫子,我一定会进京考取进士的。”


    一瞬,他们听到的好像不是邹夫子的话,而是功名和前程在向他们招手。


    邹敏挥挥手,让他们放学下课。


    次日早上,学生们一步一步走出贡院,门槛内读书声琅琅依旧,外头,迎接他们归家的马车翘首以盼,不时呼唤着他们的名字。


    沈持提着包袱出来,一抬眼,沈煌牵着马朝他走过来:“阿池。”


    他爹来接他回家。


    “爹,你的腿全好了?”沈持问。


    沈煌说道:“差不多好了,已经上差两个多月了,皂班没什么事,去了也是歇着。”


    骨头断过的地方遭逢阴雨天还会疼,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沈煌催他上马。


    “江兄,岑兄,裴兄,”沈持笑着对挚友们一扬眉:“我爹来接我了,咱们禄县见吧。”


    挚友们朝他挤挤眼:“嚯,骑马回啊,你快走吧。”


    沈持被他爹扶到马背上,他再回眸看了一眼贡院,说道:“爹,走吧。”


    “对了,咱们说好回禄县后一块儿学骑马,后年结伴骑马来省城考院试。”江载雪跑两步追上来说


    道。


    沈持:“江兄,我记得呢。”


    声音散在风里,马儿已经撒开蹄奔出秦州府城门。


    等马儿跑平稳了,沈持问他爹:“家里都还好吧?”


    沈煌抽了一下马:“阿大他们哥仨到青瓦书院念书去了,孟夫子很照顾他们,吃的用的都不用家里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