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金殿传胪(1)

作品:《高门寒婿的科举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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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大人过誉了,”沈持四平八稳地端着筷子,眼中微含了点笑意:“在下并没有习武习出名堂来。”


    贺俊之大笑:“沈会元必是偷懒了。”


    沈持赧然笑道:“叫贺大人猜着了。”


    “本官与邱老道是旧相识,”贺俊之扫了一眼餐桌:“他们一脉的确不吃牛肉,来人,把这盘生鱼脍撤下。”他偏头看着沈持,要笑不笑地说道:“原不知沈会元与邱道爷有这般渊源,本官就不在沈会元面前吃了。”


    沈持:“大人体恤。”


    他在心中冷然:要不是你们家老贺作孽贪污河道岁修银,邱道长的家人也不会被洪水淹死,他才不同你称什么“旧相识”,说不定还得淬你一口呢。


    “沈会元言重了,”贺俊之放下筷子说道:“你与我同出一师门,本该更亲厚才是,今日在这里请你吃饭着实寒碜了些,他日再邀沈会元凤元楼喝酒如何?”


    凤元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


    沈持的身体状况已近极限,他还得陪着笑脸说道:“难得大人有这样的好性子,在下怎能扫了大人的兴?”他好像很受用地说道:“他日在下上凤元楼与大人不醉不归如何?”


    贺俊之哈哈一笑:“沈会元有心。”


    “那么,”沈持起身拱手道:“在下告辞。”


    贺俊之:“沈会元好走。”命翁泉送客。


    从大理寺的牢房走出来,沈持扶着赵蟾桂低声说道:“去雇辆马车,回会馆。”


    他过于平静,让人没留意到他的的脚步虚浮,再多一步都要晕倒在地上了。


    等到了马车里,他拿手帕死命捂着嘴,一口一口吐在里头。赵蟾桂慢悠悠地赶着马车——他一点儿都不敢快,生怕颠一下里头的人碎了。


    贺俊之看着沈持的马车驶离大理寺,问翁泉:“沈持这个人,你怎么看?”


    “大人,”翁泉斜睨着外头渐行渐远的马车,说道:“极其冷静,不可小觑啊。”


    贺俊之复盘着方才的事情玩味地说道:“十七岁的少年人,胆子挺大的。”要是日后能为他所用就好了。


    他微阖眼:“本官回去沐浴更衣,该进宫复命了。”


    ……


    沈持回到会馆的房间,趴在痰盂上吐了个昏天地暗,几次险些


    晕死过去,他能感觉到魂魄离开身体,已经飘向虚无的境地,不知是不是走了一段黄泉路,有人唤他,脑中精光一闪,又回魂了。


    “沈老爷,”赵蟾桂捏着他的虎口:“沈老爷你醒醒啊……”


    见捏虎口没用,他又准备去掐沈持的人中。


    “不用了,”沈持用残存的清醒挡住他的手吐了口气:“我没事,去帮我烧点热水,洗澡。”


    赵蟾桂:“大人,你吐完马上洗澡肯定是不行的,更容易头晕,大人喝点热水,我给你擦擦身,待会儿换身香薰过的衣裳。”


    沈持:“也好。”


    赵蟾桂去打了一大盆热水,拧着毛巾给他清理身体:“你说他是不是受了谁指使,故意在金殿传胪之前吓唬老爷,让你在御前失态输给别人啊?”


    “这个酷吏。”


    沈持:“不好说。”


    似乎不像。


    他想起贺俊之也曾是饱览群书,进士出身之流,竟沦为酷吏,唏嘘不已:古往今来,酷吏哪有什么好下场,没有的。


    不知道这姓贺的能蹦跶多久。


    ……


    皇宫上书房。


    “陛下,”太监丁吉在帘子外头轻声说道:“大理寺卿贺大人求见。”


    皇帝萧敏的手指一下一下叩在御案上放着的沈持的墨卷上:“快宣。”


    贺俊之进来后施礼说道:“恭喜陛下。”


    皇帝萧敏看着他:“如何?”


    “臣以为陛下没看错人,”贺俊之说道:“沈会元少被外物撼动,行事颇有几分从容。”


    皇帝萧敏顿了片刻:“朕知道了。”


    今科春闱的状元就点沈持了。


    他命丁吉去传礼部侍郎李叔怀,准备金殿传胪大典。


    如果说放榜是把登科者的名字张贴出去,那么金殿传胪则可以理解为天子参与的仪式宏大的唱名。


    传胪大典之前有很多事情,比如要请钦天监择吉时,还要拟定礼节。之后,礼部通知各贡士,有请他们闪亮登场士子们最荣耀的时刻。


    金殿传胪的吉时选在四月十六日清晨卯时中。


    得知皇帝萧敏要点沈持为状元后,萧汝平和曹慈急急进宫面圣,却被太监丁吉挡在了上书房外:“万岁爷说春闱的事就这么着


    吧,二位相爷请回。”


    萧、曹二人面面相觑,但不甘心还想要见到皇帝萧敏争论一番:“烦请公公再为本官通报一声。”


    丁吉:“哟,万岁爷说了,往年京城百姓多看探花郎,今年让他们看状元郎吧。”他揣摩到皇帝要点沈持为状元后也很吃惊。


    两位相爷闻言灰了脸,知皇帝铁了心,今科春闱以沈持为一甲之首已成板上钉钉之事,不可更改了。


    ……


    四月十五日,晌午。


    沈持正在房中习字静心,忽闻礼部的衙役来报:“请秦州府沈会元和汪贡士前往国子监领进士巾服,笏板,明日卯时中金銮殿面圣。”


    进士巾服是参加传胪大典面圣时所要穿戴的,笏板是拿在手上的。


    沈、汪二人一道去国子监领了衣裳顶冠笏板,捧在手上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情澎湃不止。


    笏板类似当朝官员上朝时手里拿的,但他们的没有刻官职名字,双面都是空白。


    进士巾,也就是俗称的乌纱帽,帽顶微平,展脚阔寸许,长大约五寸,用皂纱所作,两侧有垂带,帽子左侧簪一支红色绒花,其做工精细栩栩如生,在当朝只有官员,还有新科进士可穿戴。


    进士服是深蓝色罗袍,圆领大袖,衣襟有青色的缘边。这套衣帽不是送给他们的,只是借给他们穿几天,参加个传胪大典啊,拜谒先师孔子啊,行择菜礼啊,赴荣恩宴啊……之后还得还给人家国子监。


    留给三年后的下一届进士们继续穿。


    沈持从国子监领完进士巾服出来,遇到了三五同年,李颐、贾岚他们,都笑着相互恭贺登科,此时的国子监街桃花醺红,杏花微白,仲春风物宜人。


    行人也纷纷驻足观望新科进士们的风采,他们的目光追着沈持:“好俊的新科进士啊。”


    “听说还是今科的会元哩。”


    “走在身边的那位也好看,一身翩翩公子气。”他们说的是李颐。


    “……”


    沈持面带微笑,而李颐则不断向行人拱手:“过誉了。”他朝沈持挤挤眼睛:“等明日金殿传胪后御街夸官,我俩不知要被多少女郎掷花,归玉兄……你家里还没给你说亲吧?”


    沈持:“……还没有。”


    李颐嘿笑两声:“要


    不那日谁掷你的花最多,你便从了她怎样。”


    沈持:“……”他赶紧说正经的:“祝言念兄金銮殿上早题名姓,大魁天下。”


    金殿传胪从一甲状元开始唱名,越早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