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势均力敌的对手

作品:《宋总她不想持玉玺

    “欸,今日不提公事。宋卿是当世少有的女中豪杰,寡人仰慕已久,今日终得一见,可得不醉不归。”盯着宋元落眼底的黑眼圈,堼天子重新恢复了磨磨这小丫头性子的谈判策略。


    宋元落自然不可能猜不到他的想法,但她有些烦了。


    搁谁天天被人盯着睡都会受不了,尤其是现在那道目光仍然直勾勾地望着她这个方向。


    “我朝皇帝自称为朕,您则自称寡人,幽蓟十六国便是本君等等,更不用提与我们语言不通的外邦了,各国礼节着实难记。”宋元落笑着晃了晃酒杯,清冷的双眸淡淡看向堼天子,“不过按照前虞礼制,您该称我为宋大人,而非宋卿。”


    前虞自然是虞雍分裂前的朝代,宋元落是在暗讽雍国出身不正。


    场上的嬉笑声骤停,不知情况的鼓乐又继续敲了几下后才像是大梦初醒般急急停了下来,唯留有些狼狈的“哐哐”几声余音。


    开始计较称呼、座位、宴饮餐食等正是出访使者最常规的谈判序章,他们也早料到宋元落今日必不可能老老实实同他们虚与委蛇,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尖锐。


    这可是在大雍,虽说两国和谈不斩来使,但便是杀了她又如何?


    “宋丫头年纪轻轻,倒是对百年前的事情记得清楚。”堼天子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谈笑风生的模样更显得宋元落像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


    场上众人不由多了几分自信,除濮翊扬在外个个昂着脖子看向宋元落。


    然后他们就听见宋元落嗤笑了一声,“我确实还年轻,我们家陛下也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等。”


    “咳咳。”有人被酒呛到,发出狼狈的咳声。


    那位何止年轻,简直是年幼。可他上位后的雷厉风行,御驾亲征甚至在那场赫赫有名的“邪物之役”中第一个主动吃土豆的事迹早传遍了虞雍两国,便是背后有人指点又如何,小小年纪便有这份心性,前途难以估量。


    众人默默又看向了在座的雍太子,皇子们还有那个做了半辈子细作的郡王,雍国的夺嫡之争已渐生端倪,算算时间,等大虞那个小皇子可以独立问政时似乎正是堼天子……


    “女人说话就是喜欢绕来绕去,你们想要什么何不直说。”最终先等不住的终究还是堼天子。


    众人的头又默默缩了回去,心下失望。反倒是濮翊扬挑眉看了眼宋元落,嘴角挂着笑意。


    以他对宋元落的了解,她可不会轻易咽下别人对她性别的嘲讽这口气,更不会因为对方身份便收起自己的爪牙。


    可出乎意料的,宋元落并没有就此事再说什么,开门见山道:“大虞的要求您一直知道,从来没改过,未来也不可能让步。”


    “我们要求贵国军队退守湘河以南,归还湘河以北的襄阳城,并签订下百年休战条约,百年内互不侵犯。”


    “襄阳城如今已是我大雍领土,绝不可能归还。”有人当即反驳。


    “潭州江陵二城已归你们……”


    这些话其实早在之前两方便反反复复讨价还价了不下百遍,今晚会重复一遍也在宋元落的意料之内。


    说到底谁都不想吃亏,可所有人也都已经意识到了继续打仗下去的问题。


    这一路过来宋元落也看到了大雍百姓的现状,朝廷征兵纳粮是硬指标,地方贪官污吏与奸商富豪发战争财敛财更是无法根绝的人性难题,吃苦的唯有百姓。


    而大雍皇室可以不管百姓的苦,却不得不防着百姓因苦作乱。


    据说雍国最南面的渔民里已经出了一个在鱼肚子里剖出“神谕”的天命人了,想来其他地方看样学样起兵造反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整晚的唇枪舌剑,疲惫的双方终于在日出前敲定了《虞雍百年休战条例》。


    条例内容长达百余条,基本上都是宋元落来访前双方各自内部商讨拟好的内容,分别为:


    1.两国约定百年内互不侵犯;


    2.两国恢复贸易往来,入境商队需有印着双方知州章的通牒;


    3.凡军士无论何种缘故永不得跨过湘河;


    4.雍国归还虞国襄阳城;


    5.大虞停止对潭州江陵的百姓继续放粮,但大雍要允许潭州和江陵百姓自由选择国籍,此条款一月内有效;


    6.虞国每年向雍国赠送布匹百丈,土豆百斤,白银百两,以示两国兄弟情谊;


    7.……


    这里面扯得最多的自然是襄阳城的归处和虞国每年赔偿的“战争款”,说到底此次战争大体上是虞国战败,要想不给点好处是不可能的,这些宋元落自然早有预料,她也赔得起。


    而她最在意的其实是潭州江陵百姓的去处,这也是她必须亲自出使的原因。


    无论是虞人还是雍人,看重的都只有土地和金银,可他们不知道,土地没有人便是荒地,比起一座空城,在这个人口尚且没有喷涌式发展的年代,她更看重可以创造财富的人。


    “晨露寒重,小心着凉。”一件大氅被轻轻披在她的肩头,是熟悉的柑橘香味。


    宋元落偏头道了声谢。


    “我送你回驿馆,今晚…今晚清风楼…九尾那小子整日——”


    “巳时我便启程回去。”


    “怎么这么赶?”濮翊扬瞪着眼,结巴都被治好了,“你一夜未睡,先回驿馆休息——”


    “出来前楚天玑替我算了命,今日巳时是个好时辰。”宋元落再次打断濮翊扬的话,面上带着笑容,一时都让人分不清这句话是不是玩笑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说话便让人分不清真假——又或者,是让他分不清。


    “你——你们多保重。再见。”宋元落最后深深看了眼濮翊扬,转身上了马。


    濮翊扬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宋元落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负在背后的手心里还死死捏着他没能送出去的玉佩。


    等他反应过来要去叫上九尾和邈叔一起送她一程时,城门口早没了宋元落的身影。


    她竟然连驿馆都没有回,一离开皇宫便和早已收拾好行李等在宫外的队伍汇合离开了宣州。


    “王爷,这是宋大人托我给您的。”守城的将士递给了濮翊扬一件大氅。


    濮翊扬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像他一样被人惨兮兮退回的大氅,一直到邈叔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肩才回过神来。


    “还说要巳时才离开,现在才辰时三刻。骗子。”濮翊扬苦笑道。


    “走吧。”邈叔又拍了拍他,随后又朝已经溜出城门的九尾喊了一声,“九尾,回去了。”


    九尾委屈巴巴地看向已经转身的两人,望着尘土飞扬的方向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跟上了濮翊扬,“翊哥,咱们还能见到老大吗?”


    “会的。”


    “什么时候?”


    “会的……”


    ……


    虞雍休战条例正式颁布后自然引起了一番大的震荡,有开心的,也有伤心忧虑的。


    反应最大的自然莫过于这段时间一直暗戳戳想从虞雍纷争中占到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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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蓟十六国。


    萧望登基后没多久,宋元落就以大虞皇帝的名义给桃夭送去了一道赐封圣旨,彼时桃夭似乎已经通过幽国一个郡王庶子站稳了脚步,前去负责颁旨的使者回来说她已经恢复了身份,也有了婚约。


    只是人看着有几分憔悴,幽国人包括她那未婚夫待她也并不尊敬。


    宋元落背人偷偷落了一回泪,没几日便动身陪着萧望坐上了御驾亲征的马车。


    她难过是因为自责,自责那日桃夭离开时自己还沉浸在被欺瞒的失望与愤怒中,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离别的拥抱。


    宁愿把自己的婚姻当作筹码也要报仇,桃夭的决心可见一斑。但她这决心真的完全是在自己父皇去世后才产生的吗?她难道就不想在自己父皇有生之年向他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宋元落想,她大抵一直就没有放弃过回去的念头。


    只是因为慕糯之,或许还有她,甚至是濮翊扬,桃夭才会一直留在虞国。


    但如今意识到这些又有何用,有些人一旦说了再见,或许真的便是此生最后一面。


    在圣旨上重重盖上玉玺,宋元落将圣旨递给一旁候着的宫女。


    这道圣旨是前往幽蓟十六国的,大虞的第一次海外采买收获颇丰,宋元落买回来自然是要卖出去的,而雍国和幽蓟十六国自然也在她的卖家名单里。


    她既可以借着赏赐桃夭的名义将这些稀罕物传入幽蓟,同时也可以给桃夭撑撑腰。至于幽国未来如何,却只能看桃夭自己了,如今的虞国还没有能力插手他国事务。


    休战条例颁布后的次月中旬,宋元落的改革便大刀阔斧地展开了。


    她结合了后史的种种经验,借鉴唐宋两朝经济发展策略,去弊留善,轰轰烈烈地展开了长达二十年,被后世人称颂为大虞救世之治的“宋氏革法”


    同年年底,堼天子突然暴毙。


    堼阳郡王濮阳翊带兵封宫,发动了为后人所不耻的宣武兵变。


    腊月厚血覆盖的皇城里,血流成河。


    因濮阳翊是最终的胜者,史官在记载这一晚时只隐晦地用“太和宫的雪除了整整七日”来形容当夜的惨烈。


    次年三月,濮阳翊登基,自封元天子。


    濮阳翊登基后颁布过几条影响颇大的条例,其中便包括严禁边境雍军骚扰大虞百姓,大力鼓励虞雍通商,促进两国来往等,雍国的经济也因此借着虞国的海上丝绸之路飞速发展。


    濮阳翊的登基之路虽然并不光彩,他对虞朝改革政策的抄袭也让雍国百官觉得很丢脸,但相较于堼天子,他在位后大雍百姓的日子却真正富庶安宁起来,他也很快成为了大雍百姓官员心目中最受喜爱的帝王。


    更有甚者甚至还偷偷盼着他能在虞国小皇帝长大前出兵收复虞国,一统天下。当然这一想法很快便被他们自己失望地否决了。


    这一失望不是对濮阳翊的,是对小皇帝身后的宋元落。


    如今的虞雍势均力敌,正如同两座遥遥相望不可撼动的大山,而大山背后互相博弈的则是濮阳翊和宋元落二人。


    一个有智谋有胆量,颁布的改革总是一针见血;还有一个则是脸皮足够厚执行力足够强,对方做什么他便跟着做什么。


    可不是旗鼓相当。


    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没能过多久,就在他的生辰宴上,这位备受雍国官员和百姓尊重的帝王终究还是因日夜操劳政务,在与众人共饮下他的生辰酒后心疾发作,当场离世。


    享年,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