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底下，光线昏暗，但顾清秋依旧看清楚了。


    距离她不到两米的双人床下，侧躺着一个男人，看瘦骨嶙峋、皮肤松弛的模样，应该五十岁朝上了。


    他的身上是一个白色背心，不过因为躺在地板上，早沾了灰尘，脏掉了，下身是一个大裤衩，光着脚。


    他的脸上，蒙着一条女人的三角内裤，头上戴着一条黑色丝袜，丝袜还向下，仿佛围巾一样，缠在脖子上。


    吸溜！吸溜！


    这个老头正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只黑色红底的高跟鞋，伸出大舌头使劲舔着，表情非常陶醉。


    随着顾清秋掀开床单，有微弱的光线洒进去，老头的享乐时光被打扰了，他皱着眉毛抬头，朝着顾清秋呲牙。


    “滚出我的房子！”


    老头一边吼，手脚一边用力撑着地板，饿狗扑食一样，窜了出来。


    唰！


    顾清秋没有惊到喊叫，连忙后撤，同时挥刀斩杀。


    唰！


    就在刀刃砍中老头的刹那，老头一把拍在上面。


    啪！


    红鬼丸被拍歪了。


    老头前冲。


    顾清秋左拳打出。


    砰！


    正中这个变态的脑袋，但是她的力气太弱了，没打飞老头，反而被老头扑倒在地。


    吼！


    老头枯瘦的双手抓着顾清秋的肩膀，滴沥着口水，满嘴假牙的大嘴，咬向顾清秋的脖子。


    红鬼丸杀到，一脚踹在老头的脑袋上。


    砰！


    老头飞了出去，撞在了床上，不过下一秒，它把高跟鞋从领口塞进背心里，接着四肢并用，犹如蜥蜴一样，飞速爬了回来。


    “我好像找到污染源了！”


    顾清秋喊了一声。


    隐身的红鬼丸对上了老头。


    这个变态虽然体型瘦弱，力量也不高，但是格外抗揍，而且六感非常敏锐，能通过红鬼丸挥刀时带出的气流，判断出它的方向。


    “是什么？”


    夏红药几个箭步跑到门前，朝着卧室中望了一眼。


    嚯！


    大变态一个！


    “是它戴在头上的丝袜还是内裤？”


    艾旭月也看到了，好奇询问。


    “应该都不是吧？”


    夏红药蹙眉，这种玩意是神忌物？


    虽然不舒服，但主要是看到变态后，那种心理上的不舒服，而不是身体上的。


    神忌物在爆发规则污染时，人靠的越近，会越觉得不舒服，出现头晕恶心之类的症状，严重的，直接变成死肉人。


    “是一双黑色高跟鞋，被它揣怀里了！”


    顾清秋解释。


    “我来！”


    夏红药冲了进去，迎面一腿，抡在老头的脑袋上，把它踹向墙壁，跟着冲过去，黑刃短刀直刺。


    噗嗤！


    短刀捅进了老头的眼窝，鲜血飞溅中，它的四肢立刻垂了下去。


    “补刀，可能没死！”


    顾清秋大喊。


    夏红药捅完，右手握着刀柄用力一转，横着切开了老头的脑袋。


    “当我傻的呀！”


    高马尾朝着老头得意一笑：“知不知道我经常看福尔摩斯的？”


    杀普通的猪头人，一刀下去，都没办法秒杀，它们还会挣扎，这只倒好，摆明是变异BOSS的那种，结果一刀秒？


    夏红药才不信呢。


    高马尾猜对了，老头打算诈死，让她失去警惕，然后偷袭，可是战术失败了。


    划破头骨的剧痛，让它发出了凄惨的猪叫。


    啊嗷啊嗷！


    砰！


    老头的脑袋炸了，内裤和黑色丝袜也都崩飞了。


    夏红药单手护着脸颊，飞速后撤。


    “团长小心！”


    艾旭月担心。


    “没事！”


    夏红药盯着这个老头。


    它脑袋碎掉后，剩下的那些碎肉疾速蠕动着，重新增生、组合，变成了一颗丑陋的猪头。


    配上它瘦弱的躯干，看上去格外怪异和惊悚。


    猪人老头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左手从领口伸进去，把那只黑色高跟鞋掏了出来，然后放到嘴边，使劲的舔着。


    吸溜！吸溜！


    “你们……都要……成为我……的租客，给我……交一辈子……房租！”


    “你们的金钱、衣服、生命，统统都是我的！”


    猪人老头说话，唾沫星子乱飞，还有淡黄色的臭气从嘴巴里飘出来。


    “弄死它！”


    顾清秋催促，她已经受不了了。


    太恶心！


    夏红药进攻。


    “啊嗷！啊嗷！”


    猪人老头尖叫。


    几秒后，整个楼层开始震动，是那种有人很多人一起奔跑的声音。


    不用顾清秋提醒，即便是艾旭月这种经验不足的，也知道这个猪人老头召唤了同伴过来。


    “快杀了它！”


    艾旭月大喊，不杀掉猪人老头，她觉得大家就要陷在怪物潮中了。


    这个房子的卫生间狭窄，没空间做干湿分离，放一个洗手台和马桶，就没多少地方了。


    林白辞听到了顾清秋那句‘找到神忌物’的喊声，不过他没出去，而是站在洗手台前，看着挂在墙上那面半身高的镜子。


    上面用鲜红的口红写着一行字。


    ‘去死吧，恶心的臭猪！’


    这个是谁留下的字迹？应该不是污染源吧？


    林白辞成为神明猎手到现在，见到的神忌物都是实物，单独这么几个字，应该不是，不过林白辞还是认真的蹲下，想找一找有没有口红，只是很快，就听到了猪人老头的尖叫和外面的震动声。


    大量的猪头人杀来了。


    林白辞出来，狂奔到卧室，看到夏红药正压着猪人老头打。


    火力全开的高马尾，猛的一匹。


    唰！


    猪人老头的脑袋被砍掉了，但是无头的躯体，依旧可以进攻，而且那颗滚落在地上的猪头，脖颈处的肉蠕动，快速膨胀，滋生出了两条小细腿，带着它跑向门口的顾清秋，飞跃而起，咬向她的胸口。


    咻！


    青铜剑射来，刺穿这颗猪头，将它钉在不远处的墙壁上。


    啊嗷！啊嗷！


    猪头还在宛若恶犬一般呲牙吼叫。


    轰隆！


    一头体型肥大的猪头人冲进房间，不过没几步，又突然飞跌了出去。


    是红鬼丸在堵门。


    “小林子，你先去守门，我很快搞定！”


    夏红药刀刀连斩。


    断指、碎肉、胳膊……


    猪人老头的身体被不停地削下来，但是又迅速修复。


    顾清秋看到猪人老头这么难杀，立刻提议：“先把高跟鞋抢回来。”


    唰！


    夏红药在猪人老头背心的胸前划了一刀，跟着近身向前，撞在它的身上。


    砰！


    高马尾带着猪人老头撞在墙上，在它伸手掐过来的刹那，夏红药伸手一掏，抓住了高跟鞋。


    啪！


    猪人老头抓住了夏红药的手，死死的盯着她。


    “这是我的！”


    猪人老头大吼。


    唰！


    它话音刚落，右手就被夏红药斩下。


    “接着！”


    夏红药把高跟鞋丢给顾清秋。


    猪人老头盯着高跟鞋，想扑过去抢回来，但是被夏红药一刀刺穿肩膀，钉在墙壁上。


    高跟鞋上全是黏糊糊的口水，鞋里面还有一些白色的东西，简直恶心的要死，顾清秋本来还打算研究一下，现在完全没兴趣了。


    “校友，用你的火把，烧掉它！”


    顾清秋大喊。


    “会不会太浪费了？”


    艾旭月觉得可惜。


    外面猪头人很多，但是林白辞堵在门口，宛若战神一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种安全感，让艾旭月觉得她又可以了。


    开始操心战利品。


    【一双被你的熟人穿过的高跟鞋。】


    喰神第一句点评，就让林白辞眉头一皱，


    熟人？


    是谁？


    【被这双高跟鞋踩过的人，会疯狂爱上这种感觉，以及爱上这双鞋。】


    【被它踩过的人，每一次亲吻这双鞋，都会爽到灵魂颤栗，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这好像和这次的规则污染关系不大？


    来不及仔细思考了，林白辞立刻取出松木火把，在地上一划。


    呼！


    火把点燃了，接着林白辞把火把往这双高跟鞋上一杵。


    轰！


    一团火焰升腾而起，然后就是皮革被点燃后的味道，很刺鼻。


    猪人老头见状，疯了一样，往过冲，想要救回高跟鞋，但是被夏红药死死挡住。


    因为是神忌物的关系，这双侧面镂空的黑色高跟鞋烧的时间长了一些，大概一分多钟后，火焰熄灭，它变成了一滩灰烬。


    顾清秋脸色一沉。


    神忌物毁了，但是猪头人的攻势并没有停。


    这意味着自己判断错误了。


    “怎么污染还在？”


    艾旭月头大了，不是这双高跟鞋，那是什么？


    顾清秋的郁闷只存在了一瞬间，下一秒，她立刻冲去卫生间，现在房子中，没检查的地方也就这里和厨房里。


    通过那个猪头老人的表现来看，她觉得卫生间有神忌物的可能性最大。


    “清秋，擦掉卫生间玻璃上的字！”


    林白辞大喊。


    顾清秋一进洗手间，就看到了镜子上这行用口红写的字，她从挂架上扯下一块棕色毛巾，擦过了镜子。


    口红已经干了，凝固在镜子上。


    顾清秋这一擦，只是让字迹模糊了一些，并没有把它们擦掉。


    于是她再次尝试。


    一次！


    两次！


    ……


    顾清秋很用力，但是擦了十多下，这些口红字迹都非常顽固。


    “擦不掉！”


    顾清秋喊了一嗓子，琢磨着直接破坏镜子是不是可行。


    等等，


    最后没招了，再这么做，不然镜子一碎，有其他想法也没办法尝试了。


    于是顾清秋跑了出来。


    “别把镜子打碎！”


    林白辞赶紧大喊，他的想法和顾清秋一样，先尝试别的办法，弄掉那些字迹。


    “月月，去找口红！”


    顾清秋吩咐完艾旭月，又询问：“红药，你见过一行字造成规则污染的例子吗？”


    “啊？”


    夏红药这个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换个问法，用神忌物写出来的字，能造成规则污染吗？”


    顾清秋看了林白辞一眼。


    很好！


    校友强的像战神一样！


    那个只穿着平角内裤像个变态的肌肉佛顶在前面，钵盂大的手掌连续挥舞，拍在猪头人身上，就是骨折断裂的声音。


    有猪头人侥幸冲过来，可是下一刻，就被林白辞砍下脑袋，然后他抓着尸体，当做沙包丢向外面，又砸翻一地猪头人，让它们东倒西歪。


    正因为有了林白辞，才让顾清秋有时间思考其他净化规则污染的方式，不然就只能选打破镜子了。


    还有林白辞刚才听到自己找到了神忌物，并没有出来，而是在卫生间研究这行字，也足以说明他的冷静睿智，心思缜密。


    如果自己错了，他还可以弥补。


    “没听说过！”


    夏红药摇头，又斩掉了猪头老人一条胳膊，但是又有一条新的很快长了出来。


    烦人。


    “先用血！”


    林白辞和顾清秋异口同声。


    “是这个猪头BOSS的血吗？”


    夏红药询问：“要抓活的？”


    “不用！”


    顾清秋进房间，用毛巾沾了猪人老头洒在地上的血，然后回卫生间的时候，刚想让林白辞丢一个猪头人尸体火来，校友已经做了。


    砰！


    一具尸体，摔在卫生间前。


    体型不大，方便顾清秋搬运。


    “校友，和你一起组队，真的太惬意了！”


    顾清秋感慨。


    她想到的，林白辞也能想到，这让两人省去了很多沟通的精力和时间。


    顾清秋抓住猪头人的衣领，把尸体拖进卫生间，接着拿着沾猪人老头鲜血的毛巾，在镜子上擦拭。


    哗！


    镜子上的口红字迹立刻模糊了一大片。


    顾清秋精神一振，


    行了！


    “再坚持下！”


    顾清秋用力擦拭口红字迹，很快镜子上就变成了一片红，再看不出原本写了什么了。


    那些正在蜂拥上楼，想要冲进1802，杀掉林白辞这些人的猪头人，突然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猪人老头尖叫一声，整个人开始膨胀，然后砰的一声，


    爆开了。


    “搞定！”


    夏红药很开心，又净化了一场规则污染。


    现在自己的十七科，也是安全局里的精英团队了。


    “还真是那些口红写的字引起的规则污染呀？”


    林白辞惊讶。


    “大家找找，有没有口红！”


    顾清秋对那支口红很感兴趣。


    “你们觉得，这场规则污染是怎么爆发的？”


    艾旭月想不明白，她刚才进卫生间，看到了那行字：“你们说那句‘去死吧，恶心的臭猪’是谁留下的？”


    “神明？”


    夏红药分析，这种口吻，像是神明书写的，然后这行字把房东，也就是这个变态老头，污染成了猪人。


    “神明？什么意思？”


    艾旭月不明所以：“难道真的有活着的神明？”


    这种都市传说，应该不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