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七十四章

作品:《她被退休反派向导看上了!

    尼尔森.莱顿,Neilson.Layton,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他的姓氏原指草场,而名字来自古爱尔兰语中英雄(Neil)之子(son),比起对儿子的期盼,更像是他爹的自夸。


    全世界有不计其数的尼尔森.莱顿,他们也许是教师,医生,服务员或者孵化场的小鸡性别鉴定师。如果圣卢赛特有一个叫做尼尔森.莱顿的私家侦探恰好被卷入了一个孩子的死亡,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全世界只有一个尼尔森.莱顿能够认知误导。那个男人没有成为英雄,而是做了罪犯,他肆意妄为了太久,又自不量力去刺杀首席,然后受了罚。从那一刻开始,他的简历上除了自己干的坏事,还写满了塔干的坏事。


    未经司法审判的秘密定罪,监狱岛的苦役和人体实验,谋划着什么的首席和换来自由的交易——他的过去八年就是‘塔’实打实的黑历史。


    所以尼尔森.莱顿的个人资料,犯罪记录和能力所受的限制,全部都是‘塔’最高级别的机密文件。


    这世界上,只有和‘塔’有关的人,才会知道他是谁。


    只有和‘塔’有关的人,才会如此提防他这么一个乏善可陈的向导,才会知道一旦将他拉进精神图景,他将彻底掌握对方的大脑。


    “终于啊……哈哈……哈哈哈哈……!”


    尼尔森站在静止的人群里,单手捂在脸上,笑得难以自持。他可真是太久没遇上过这种好运气了。那久违的,恶劣的兴奋感在他心中鼓动,侦探金色的眼睛穿过指缝,看着眼前定格的杀手。


    他一直想挖出塔到底在做些什么,从而解除这该死的能力封印,而现在他面前就站了个和‘塔’脱不开关系的家伙,身上还携带了能够引发哨兵奇怪暴走的药物——


    他终于遇上了值得他用认知误导的对象。


    这下可给尼尔森乐坏了。天知道他多么怀念利用认知误导为所欲为的好时光。他实在是蛰伏了太久,压抑了太久,而今命运将机会亲手送到了他跟前。就像一个瘫痪已久的人终于能够起身奔跑一样,他也终于触碰到了‘自由’飘逸的衣摆。


    “哈哈……好了,先生,我们来聊聊吧!”


    棕发的向导擦掉笑出的眼泪,打了个响指,静止的客人们应声而动,持枪打碎了高处的摄像头和杀手的四肢。他们带着错误的认知恢复了先前的活动,眼中却都带着同样灿烂的金色,像是被高处金丝线一样的水母操控的人偶。


    “砰。”


    而身体重伤的杀手重重栽倒在尼尔森脚边,鲜血溅满地面。


    绰绰人影从他和尼尔森身边路过,像是群演默契地绕开故事的主角。整个赌场热闹又诡异,可这哨兵匍匐在地,拖着瘫软的四肢,没有叫喊,没有反击,只是依然仰着头盯着天上。


    离翼水母的微光映在他茫然的眼睛里,他看见海洋深处的冷寂和黑暗从高处坠落。作为被盯上的那个猎物,他感到自己被深海的高压淹没,他的眼球,他的内脏还有他的大脑都被碾成了一滩粘稠的液体。


    它们淌出他的七窍,裹挟着他被抽离出身体的灵魂,卷入冰冷的洋流。


    原来他的精神图景长这样。


    尼尔森插着兜站在杀手的精神里,懒洋洋地四下打量。


    剥去所有的伪装,这图景本质上是一个破烂的土胚房。房间里只有简单的桌椅和空荡荡的盘子,炽热的高温烘烤着这里,几乎叫人皮肤开裂。在一扇没有玻璃的窗户外,刺眼的阳光普照着一条干旱的河流,河床上遍布皲裂的痕迹,如同大地的疮疤。


    因为尼尔森的入侵,这图景正漂浮在一片漆黑的海洋里。海洋之中有一个巨大的金色时钟,逆行的秒针嘀嗒作响。


    那是尼尔森在默数认知误导的时间限制,不过他其实并不是很着急。


    虽然好多年没动过手,但他太知道如何用幻觉击垮一个人了。


    他知道这是位受过反拷问训练的杀手,不像货轮上那个被他烧坏脑子的哨兵那样容易操控。这个男人不惧疼痛和死亡,也不会轻易向恐惧投降,纵然尼尔森可以激活他所有的痛觉神经,让他深陷万箭穿心的折磨,他也一定不会背叛他的主人。


    于是离翼水母盘旋着,穿过杀手的耳朵,刺穿他的大脑。它没有刺激他的负面情绪,也没有带给他疼痛,反而散发出阳光般和煦的金色,为他屏蔽掉了感官过载的痛苦。


    深海的压力骤然散去,这里变回了摇篮般原始而安全的白噪音。平静和温暖降临杀手的脑海,他的瞳孔在这美好的安抚中变得涣散——


    这是快乐。


    杀手意识到,那漂亮的金色丝线传递来的不是压迫,而是快乐。


    这久违的快乐正像毒一样流淌在他身体,尽管如今他已是无情的武器,但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向导的洗脑也无法根除的潜意识中,他的人生也曾有这样快乐的时候。


    赌场里,尼尔森带着微笑俯视着脚边的男人,目光耐心,却绝对算不上温柔。


    秒针在海洋中转动,杀手的图景产生了变化。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出现了几个穿着朴素的人,一对夫妻和三个孩子。他们面容模糊,只有一个男孩还算清晰。他很瘦,看起来不太健康,但他已经快比他的父亲更高了。


    桌上的空盘里现在盛满了食物,那是烤饼和一大锅炖蚕豆。这种传统的菜肴中有黑胡椒,洋葱,蒜头和橄榄油,经过长时间焖煮炖得软烂,尽管全是素食,香料的味道依然沁人心脾。


    高瘦的男孩和大家一起坐在餐桌边,吃着蘸着软烂炖菜的烤饼,他的快乐和食物的香气一起漂浮在房间里,也漂浮在金眼睛向导的手心之中。


    尼尔森推了推平光镜。他知道这里。


    这个地区是隔壁瑟玛公国的南方国境,桌上唯二的食物都是那里的特色。这里一直算不上富有,但朴实的人们对生活也没有什么怨言,直到——


    向导看向外面干涸的那条河流。


    那时候他还小,战争也才结束没多久,但他知道这个报道。由于气候的剧烈变化,那条曾经有沼泽鳄活动的河流在汛期反而陷入极端干旱,农作物颗粒无收。但瑟玛公国不顾战后的萧条,依然投入大量资源与奥西恩王国竞争,无视自己边境小城的困境,最终造成了饥荒。


    那时焦阳在天,而饿殍遍地,惨绝人寰。


    原来如此,难怪这个人最快乐的时候是吃饭的时候。


    时钟继续走动,尼尔森的笑容变深了。


    那么就继续吃吧。


    烤饼的香味和炖蚕豆的口感似乎比以往都要更好,味蕾上跃动的满足感叫人胃口大开。高瘦的男孩大口地吃着,吃着,这顿简单的午餐也像是根本吃不完一样一直满满当当的放在桌上。他吃啊吃啊,直到他的脸颊感到酸涩,舌尖麻木,直到他咽下的食物堵住了他的咽喉,直到面目模糊的家人们都停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但他好像还是没有吃饱。


    不对,不是没有吃饱,而是越来越饿。


    在快乐和满足中,一种惊慌如同镜中的鬼影陡然升起。男孩的身体抖了一下,开始疯狂地将食物塞进嘴里。


    他想起了一种可怕的东西,一种即使经过训练和洗脑也无法消抹的恐惧。那是他的一部分,是他灵魂永远的缺口。


    那是正在他胃里扩散的饥饿。


    房间开始变热了,是干旱来了。他明明一直在进食,可饥荒还是降临了。他看见他的家人们饿死在餐桌边,干瘦的尸体散发出沉淀的死气,和炖蚕豆的热气一样让人头晕目眩。


    男孩一边干呕一边吃着烤饼,像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进行一场逃亡。他想起那时生不如死的疼痛,虚弱,水肿的手脚和头顶的太阳。他拼了命地吃,但他还是饿,还是饿……


    就在这时,他发现烤饼和炖蚕豆终于被自己吃光了。


    男孩愣在原地,饥饿追上了他。他的胃变成了一个活物,从内开始啃食他了。


    恐惧开始在这个冷漠的杀手心中浮现。


    他恐惧饥饿胜过死亡。


    这不对,杀手隐约记得自己应该是逃出了那绝望的饥荒。他的家人都饿死了,他走不动路,凭意志力一路靠爬行和吞下泥土到了另一个城市。然后他觉醒成了哨兵,他变得很强,有了富有的雇主,他拼命完成雇主的任务,酬金让他从此不再挨饿。


    但他逃不出尼尔森对他感官的支配,逃不过尼尔森迫使他身体产生的‘饥饿’。


    杀手的精神世界里,尼尔森愉快的样子叫人毛骨悚然。他看着那孩子茫然无措地看着空盘子,一再加深他的饥饿和贪婪,直到他伸出手,拉过父亲的尸体,生出鳄鱼的利齿,开始撕咬上面的血肉……


    所以一定要小心向导。一旦他知道了你最好的美梦,他也就知道了你最深的恐惧。


    “我有三个问题要问你。”


    精神世界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不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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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钟进入十秒倒计时时,尼尔森好整以暇地拿着一块蘸着炖蚕豆的烤饼,出现在了杀手的精神图景中。


    啃食完尸体的男孩满嘴是血地倒在地上,饥饿还是萦绕不散,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只能转动眼珠,去看那个像喂狗一样蹲在他旁边的风衣男。


    他不可以回答任何问题。他受过训练。


    可食物的香味让他的胃剧烈地痉挛。


    “第一个问题,”那烤饼移过来,停在他的鼻子前,他作为哨兵的感官几乎是在尖叫着告诉他这味道闻起来有多好,“那些哨兵为什么会暴走?”


    杀手咽了咽口水。他听见自己解释了那能挥发成气体的药物的作用,但具体的原理他并不清楚,这是雇主给他的。


    “很好。”那男人说,一种期待感鞭打在杀手脊柱,让他抖了一下。烤饼离他更近了,就在他的嘴边,他张开嘴,却怎么也咬不着它。


    “第二个问题,你的雇主是谁?”


    “啊……啊啊……”


    唾液淌出杀手的嘴角。


    他不能说。


    “不愿意说吗?”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那好吧。”


    他移开了烤饼,杀手感到饥饿像是要将他吞噬的野兽那样咆哮。与此同时,他的味觉中开始浮现出一种恶臭,那是尸体的味道,他想吐,可空荡荡的胃吐不出任何东西。


    于是那个年幼的,饥荒的他将成年的他开膛破肚,从他身体里爬出。他不再是杀手,他只是一个饥饿的孩子。


    “不要走!”这孩子喊道,“我说……你拿回来!把吃的……拿回来!”


    “萨诺斯……我的''主人''是萨诺斯.卡佩!”


    “嗯……塔的高层里好像没这号人啊。真可惜,你不是和塔直接联系的啊。萨诺斯……这是个希腊的名字?”


    男人自言自语地思考,直到想起还有一个问题没问,烤饼才如约回到了杀手面前。


    “对了,虽然我并没有很关心这事儿吧,但贫民窟里跳楼的那个叫艾兰的小孩,是你逼死的吗?”


    “不是我,虽然我被命令要把他们的死亡伪装成意外,但我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杀手紧紧盯着食物,“而另一个小孩有人陪着……所以我才跟着他到了赌场,我——”


    “行,我知道了。”


    拿着烤饼的男人打断了对话。在他身后,时钟指针归零。


    他说:“享受你的烤饼吧,拜拜~”然后笑着将烤饼扔在了杀手永远碰不到的,只有一厘米之外的地面。


    现实世界的赌场里,倒在尼尔森脚边的杀手突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一分钟已过,如梦初醒的罗亚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那穿风衣侦探对着满脸痛苦的杀手面带笑容,看起来没有刚刚那么疯狂,却让男孩莫名害怕。


    什么啊……他这是干了什么啊……


    男孩愣愣地看着两人,他从那个杀手的脸上读出了被逼疯的绝望。他们的动静甚至引来逃命的路人和暴走哨兵的侧目,但尼尔森似乎根本就不怕哨兵的袭击,他愉快地看着那先前还所向披靡的杀手从惨叫变成哭喊,像是在欣赏一件满意的作品,任由暴躁的哨兵向他举枪——


    “砰!”


    然后哨兵的手被打穿了,一个纤细的身影自挑高层从天而降,直接落在杀手背上,把他砸晕了过去。


    赶来的莱蒂斯单手扛着Papa,轻轻皱了下眉:“发生什么了,尼尔森,这里怎么这么吵?”


    “啊,莱蒂斯,很高兴看见你没事!”得意忘形的尼尔森脸上还带着血痕,他看着绿眼睛的小姑娘,高高兴兴地张开双臂,“我把那家伙搞定了,来个拥抱吗?”


    很可惜,侦探先生没有得到拥抱。下一秒,这一分钟内逼疯杀手的男人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撞翻在了地上。一只北美灰狼压住他,一口咬住了他脸颊。


    ……啊?


    忘乎所以的尼尔森瞬间清醒了。


    糟了,莱蒂斯这是发现他刚刚在精神图景里干了坏事,要把他头咬下来了?


    “尼尔森,你没事吧?被杀手吓得腿软了吗?”


    “啊哈哈……我没事……不是,我哪有那么胆小啊!”


    直到莱蒂斯歪着头靠过来,一本正经地关心他,这心虚的向导才反应过来,咬合力高达317公斤的北美灰狼轻轻咬住目标脸颊的行为,其实就是种表示亲密和友好的一大口啾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