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哇哇随手捡起一根看了看，问：“你要用它生火吗？生火是雷负责的，咱们不用操心。”


    纪昕摇摇头，摸摸那些竹子说：


    “我要做一个篮子。”


    “篮子？那是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啦。”


    她朝地上的熊皮努努嘴，“这个就麻烦你了。”


    哇哇自信地拍拍胸口，“包在我身上！”


    两人背靠背坐着，一个奋力刮熊皮，一个则挑选起竹子来。


    纪昕特地交待草，给她带些细细的竹枝，而不是竹竿，这样无需用工具削成条，就可以直接编织。


    选好了合适的竹枝，她开始编篮子。


    这项技能是她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过暑假时学会的，爷爷做了一辈子的篾匠，普普通通的竹片能被他玩出花，桌子椅子、篮子帽子……简直就没有他不会编的。


    时间太久远，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纪昕编着编着发现错了几步，导致竹枝之间的缝隙极大，耳边仿佛回荡起爷爷的笑声。


    “昕昕啊，你这篮子可是连块豆腐都兜不住哟。”


    她不由愣住，意识到对方已经死了五百多年。


    不光是爷爷，还有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她所有认识的人，都已经死在五百多年前。


    而她之所以被复活，是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喔喔，这就是篮子吗？真漂亮。”


    哇哇好奇地伸过手来，指尖划过编织的纹路。


    她猛地回神，解释道：“还没有做好，马上就好了。”


    坐在地上休息的采集者们见状都围过来，打量着她手里外形古怪的新事物。


    纪昕将编错的那几根拆开，回忆着爷爷教她时的话语，认认真真照做，一个篮子逐渐在她手中成形了。


    最后，她随手捡起几块石头放进篮子里，拎起来晃了晃。


    竹篮十分结实，石头怎么晃也掉不出来。


    “哇！真厉害！”


    采集者们惊艳地说，目光停留在篮子上舍不得移开。


    “用草装果实虽然方便，但是太容易掉了。有时明明采了满满一大包，回到洞里就掉得只剩半包，用篮子装就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纪昕微笑着将竹篮递给哇哇，说：“这个送给你。”


    “真的吗？太好了！”


    哇哇欣喜若狂地接过篮子，双手捧着，像什么宝贝似的，欢天喜地看了又看，完了还问：


    “喔喔，你是怎么知道做篮子的？”


    实话自然不能说，纪昕找了个借口。


    “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自己琢磨的。”


    哇哇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你真聪明！”


    其他采集者羡慕地看着她，眼睛里充满渴望，但是不好意思说。


    纪昕坐回刚刚的位置，拿起几根竹枝道：


    “我会按照采集的人数，做出足够的篮子。从明天开始，大家都用篮子装东西吧。”


    “真的假的？”


    众人难以置信地问。


    她点点头。


    “能多装点食物回山洞，是好事情。”


    哇哇瞥了她们两眼，哼哼道：


    “我看她们未必这么想呢，今天摘土豆的时候可都在偷懒。”


    采集者们被她说得抬不起头，其中一位赔笑道：


    “大家都不认识，怎么摘嘛，你说是不是？”


    哇哇没理她，放好自己的宝贝篮子，继续刮熊皮。


    当她把熊皮全部刮干净时，纪昕的篮子也做好了，放在洞外摆成一排，叫大家来拿。


    采集者们兴高采烈地拿走竹篮，对她的态度明显客气了许多，有几个人特地说：“明天我们一定努力摘土豆，你放心！”


    纪昕压根没有担心这个，笑着点点头。


    这时山洞里传出烤肉的香味，她忙和哇哇一起将熊皮抱进山洞里，用树枝挂好，然后和其他人一样围在篝火旁。


    篝火上烤着七八只肥硕的老鼠，还有四只野鸡，是草执意改变狩猎地点后，交给众人的圆满答卷。


    “咱们熊肉都还没吃完，又抓了这么多猎物，真是太好了，可以好几天都不用担心饿肚子。”


    哇哇捂着胸口，开心得热泪盈眶。


    “是啊，草好厉害。”


    咕咕看他的眼神充满崇拜。


    草谦虚地笑了笑，说：


    “今天能抓到这么多猎物，主要是靠雷。”


    此话一出，众人都不解地看向雷。


    早上出发时他明明不同意去竹林，怎么功劳还归他了呢？


    草解释道：“这些老鼠都在地底打洞，我们找到它们的洞，但是根本没办法抓上来。是雷点燃火，用烟把老鼠熏出来，我们在洞口等着，才能抓到这么多。”


    部落众人闻言，也纷纷夸赞雷。


    后者表情不自然地笑了笑，低头往篝火里添木头。


    肉烤熟了，雷将第一块送到鹰面前，后者睁开眼睛摇摇头，说：


    “我吃不动了，你们吃吧。”


    他伤得太重，光是喘气就已经用光所有力气，实在咬不动拳头大的烤肉。


    雷本想劝他多少吃点，却听见身后响起纪昕的声音。


    “首领吃不动肉，就吃点土豆吧。”


    他转过身，只见她用一根木棍从篝火里翻出几个圆滚滚的小球，捡起其中一个拍了拍，走到两人面前。


    “这是什么？”


    雷充满怀疑地打量，但那小球被火烧得黑乎乎，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们今天摘的。”


    “你确定能吃？”


    部落里几乎每年都有因为太饿乱吃东西被毒死的人，雷对此非常在意。


    纪昕说：“大家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吃。”


    说完她掰开小球，露出里面浅黄色的肉，原本质地脆硬的肉经过篝火的烘烤后，变得松软绵密，散发出一阵奇特的香味，令在场所有人都咽了口唾沫。


    纪昕张开嘴，吹吹上面的热气，然后将其中一半吃进肚子里。


    “你看，没有毒。”


    她对雷说。


    雷皱着眉道：“你才刚吃下去，有毒也不会马上被毒死，至少……”


    “雷，闭嘴。”


    鹰打断他的话，伸出手说：“给我吧。”


    雷用身体挡在他们中间。


    “不能吃！”


    “饿死和毒死有什么区别呢？倒不如吃饱再死来得痛快点。”


    自受伤后，鹰就没怎么吃过东西，渴了也只能靠酸涩的果子润润嘴。


    再这样下去，等不到伤势痊愈就得饿死了。


    雷看着他憔悴的脸，叹了口气，让到一边。


    纪昕将土豆皮剥掉，递到鹰的嘴边。


    他咬了一口，缓缓咀嚼，咽下肚后眼睛里仿佛有了光。


    “好吃，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还有吗？”


    纪昕立刻对草使了个眼色，后者马上又扔了些土豆到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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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里。


    “有，还有很多。”


    土豆的香味在山洞里弥漫，鹰的话让其他人纷纷好奇起它的味道。


    不过有些人还是担心它有毒，不敢吃，加上今天食物充足，因此最后只有一小部分人吃了土豆。


    鹰终于吃饱了，满足地闭上眼。


    原始人们精力充沛，围着篝火开始跳舞。


    纪昕和草也在其中，被大家簇拥着，后者的眼神不住往前者身上飘。


    雷去山洞深处撒尿，回来看见这氛围热烈的一幕，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离自己远去。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并不是他本来就不太喜欢的草，而是一直以来默默无闻，不知怎么突然冒出头来的喔喔。


    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眼睛亮了又暗，最后独自找了个角落躺下睡觉。


    半夜蹦迪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除了雷以外，所有人都起晚了，日上三竿才准备出发。


    狩猎者们在洞外聚集，雷已经到了，但所有人还在往洞里张望，不用问也知道是在等谁。


    草终于出来，走路的姿势却一瘸一拐，面露难色道：


    “我这几天不能和大家一起打猎了。”


    雷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问：


    “你的腿怎么了？”


    “晚上撒尿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


    换做平时，雷绝对不会允许因为这种事情就请假不去干活，可这几天草在大家面前出尽了风头，以至于他快要丧失存在感。


    因此想了几秒后，雷颇为大度地点点头。


    “行，你留下好好休息，我们走吧。”


    雷带着狩猎者们出发，采集者们也离开山洞。


    路过草身边时，纪昕朝他看了一眼。


    他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笑容。


    纪昕收回目光，随大部队下山去。


    采集者们拎着各自的篮子，一路上欢声笑语。


    昨晚吃土豆的人都没事，这令大家充满干劲儿。


    “喔喔，什么样的草下面会有土豆，你教教我们吧，我们一定努力挖！”


    到达采集地点后，没等纪昕开口，她们就主动过来问。


    她找了棵土豆，像昨天一样每人发一片叶子，将挖掘的办法重新讲了一遍。


    之前采集者们只是采摘地面上的浆果和水果，地下的东西从未动过，因此这片区域里的土豆数量相当多。


    加上篮子比树叶能装，几天下来，他们已经采集到一大堆土豆了。


    纪昕没有急着吃完，每天每人只分配两个，剩下的都平铺放在通风处，偶尔翻动一下，以免腐烂发霉。


    狩猎者们这几天的收获也不少，山洞里挂着几十张老鼠皮，角落里堆着许多鸡毛，在冬天来临后都能派上大用场。


    纪昕的熊皮已经风干了，哇哇将草木灰打湿，抹在熊皮的反面，闲着没事就上去踩两圈，或者用木棍捶几下，坚硬的熊皮逐渐变得柔软。


    所有人都在忙碌，除了草。


    他白天不去狩猎，晚上吃过饭后便早早躺下，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雷乐得不去管他，这几日他抓老鼠的技巧愈发熟练，大家跟着他不用饿肚子，渐渐地恢复了些威信。


    日子过得很充实，只是所有人心里都悬着块大石头——他们没有选择搬走，打伤鹰的那群人，迟早会再来。


    一天傍晚，当部落的人们带着土豆和猎物满载而归时，一声狼嚎唤醒了他们心底的恐惧。


    雷往山下看了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