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无语地看了她半晌，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你也没发烧啊，怎么连这个都忘记了？”


    “我忘记什么？”


    “根据部落的规定，每个新首领上任后，都会挑选一个女人。在那段时间里，那个女人不可以与其他男人抓跳蚤，只能和新首领，直到她生下他的孩子以后。而那个孩子如果是男孩，会被当成下一任首领来培养。如果是女孩，他则要换一个女人抓跳蚤，生出男孩为止。”


    难怪之前大家那么听雷的话，原来他一出生就是默认的下任首领了？


    要不是草利用陷阱救了大家，鹰根本不会把首领的位置传给他吧。


    纪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发现哇哇对着自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摸摸脸颊，“你看着我做什么？”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狮选择的第一个女人肯定是你。”


    纪昕：“……咳，咳咳，不要乱说！”


    “哪里乱说了？部落里谁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狮以前根本不和别人一起抓跳蚤的，最近恨不得天天跟你粘在一起。你说，他不选你选谁？”


    “他……”


    纪昕被她说得无力反驳，开始感觉大事不妙。


    苍天可鉴，她对狮没有任何出于异性方面的好感，更不想给他生孩子。


    “如果他选择我，我可以拒绝吗？”


    她咽了口唾沫问。


    哇哇无法理解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拒绝？他现在可是首领，部落里每个女人都想为首领生孩子。”


    “我还没做好生孩子的准备。”


    “生孩子要什么准备？怀孕之后每天待在山洞里，等别人带食物回来就好了。活儿都不用干，多少人都巴不得呢。”


    那种生活，也许是部落里其他女人盼望的，但绝对不是她盼望的。


    而且这个世界是F构建出来的，也就是说，他随时都能查看她的状态。


    她可不想为一个原始人大了肚子，天天躺在山洞等投喂。


    那幅画面比噩梦都可怕。


    纪昕痛苦地按着额头，太阳穴怦怦直跳。


    几个小时后，狮带着人回来了。


    鹰的尸体已被投入河水中，外面雨势渐大，他们几个都被淋湿，于是一回山洞就生起一堆火，围坐在篝火旁边烘烤。


    纪昕当做没看见他，专心致志地拿着薄石片切割手里的熊皮。


    一场雨带走了秋天最后的温度，山洞里明显变得阴冷起来。


    狮统计起昨天的伤亡状况。


    “我们死了两个人，五个人受伤，受伤的这段时间就不要去狩猎了，待在山洞里养好再说。他们死了六个人，尸体还在山上面，如果被野兽发现吃掉的话，很可能以后会经常来这座山觅食，对我们来说是很大的危险。等雨停之后，我们就去把尸体抬走扔掉。”


    纪昕发现自己没有挑选错人，狮在处理事情时考虑得非常周到，并且不怎么受情绪影响，对于一个合格的首领来说，这两点是必不可缺的。


    篝火摇曳，他脖子上的兽牙折射出锋利的寒光，身上涂抹的颜料极大地弥补了体型上的不足，众人看他的目光中隐隐夹杂着崇拜。


    “……另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狮的眼神朝她看来，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


    “我决定……”


    纪昕蹭地一下站起身，“我口渴了，去外面接点水喝。”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山洞。


    众人目送她离去，继续听狮讲话，他却看着洞口再也没开口。


    直到坐在旁边的雨推了推他。


    “你刚才说有事情要宣布，是什么事啊？”


    狮目光闪烁，抿抿嘴唇道：“算了，以后再说。”


    纪昕在洞外找了个避雨的角落坐着，周围只有淅沥沥的雨声，很适合静静思考。


    她琢磨着昨晚F说得话。


    他制作试炼球，是为了纠正人类的观念。


    可人类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曾经有几十亿人口，如今避难所只剩下几十万，那么多条性命因他而消失，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更是血海滔天的仇恨。


    他想怎样去纠正？


    无论他怎么做，那些仇恨也不会消失。何况他的最终目标，仍然是毁灭人类。


    她是人类，是他毁灭的目标之一。


    不管他说多少柔情蜜语，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纪昕握紧拳头，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面。


    “喔喔，你不高兴吗？”


    前方突然响起狮的声音，她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那里。


    纪昕收回拳头，揉了揉。


    “没有。”


    “可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雨还在下，他才被烘干的毛发又淋湿了，黏在身上不停滴落着水珠，一双眼睛担心地看着她。


    纪昕随便找了个借口。


    “鹰突然死了，有点难过而已。”


    “我也很难过，不过更多的是开心，我们的目标终于实现了。”


    他摘下脖子上的兽牙项链，蹲在她面前，双手捧着递给她。


    “你喜欢吗？送给你。”


    角落太小，容纳不下两个人，他仍然被雨淋着，笑容却非常灿烂。


    纪昕没有接。


    “这是首领的东西，给我做什么？”


    “没有你的话，我根本当不上首领，我的一切都可以和你分享。”


    狮满脸真挚地说。


    纪昕推了回去。


    “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们两个知道就好，不要暴露出来。既然你已经当上首领，就好好管理部落吧。那些人昨天被击退，肯定还会再来，只有部落变得更加强大，才不用害怕他们。”


    “好，我知道。”


    狮像许诺一般，用力点点头，把项链戴好，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喔喔，有一件事情，我想……”


    “我不想。”


    纪昕干脆利落地说。


    他陡然愣住，几秒后苦涩地说：“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


    纪昕淡淡道：“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可你都选择了我，难道心里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狮的语气颇有些不甘心。


    “是的，我没有。”


    纪昕说。


    他失落地蹲在那里，当上首领的意气风发消失得无影无踪，脆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纪昕站起身，拍拍兽皮上的水珠，说：


    “我回去了，你也别淋雨了，生病很麻烦的。”


    接着便独自走进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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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狮过了很久才回来，除了毛发还是湿的以外，表情已经看不出异常。


    狩猎者们纷纷围过去与他攀谈，他也没有拒绝，坐在人堆里看起来很有些领袖的气质。


    纪昕见他没有再纠结那件事，放下心来，专心处理熊皮。


    难得的休息日很快结束，又到了晚饭时间。


    风干的熊肉被放在篝火上烤，有人突然叫了起来。


    “哎呀，雷好像不见了！”


    众人在山洞里找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今天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首领身上，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外面已经天黑，还下着雨，不可能出去找他。


    狮拿起木棍敲了敲墙壁，其他人自动闭上嘴。


    “所有人记住，从今天开始，谁再在晚上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跑出去，就当做主动脱离部落，以后也不允许再回来。”


    “那雷呢？”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狮的表情，见他没有发怒才接着说：“他昨晚就自己跑出去了，今天又自己跑出去，要是明天回来，还让不让他进山洞啊？”


    “当然不应该。”


    狮的话一说出口，所有人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鹰昨晚才死的，雷就被逐出部落，实在让人唏嘘。


    “不过……”狮继续说：“考虑到他这几天状态不太好，只要他回来以后承诺不再出去，还是让他进吧。”


    山佩服地点点头。


    “明白了。”


    熊肉烤好了，被分发到各自的手上，原始人们开始吃晚饭，洞外突然响起熟悉的狼嚎。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狮立刻放下手里的熊肉，抓起木棍，第一时间冲到洞口。


    其他人紧随其后，准备好再开启一场恶斗，却发现洞外只有一个人……不对，是两个。


    F高高地坐在狼背上，将雷扔了下来，对狮说道：


    “管好你的人，下次再随便打扰我们，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雷身上全是血，不知伤了哪里，但看起来还有气息。


    狮满脸警惕。


    “你特地送他回来？”


    “不，我只是顺便。”


    “那你过来做什么？”


    F没解释，笑了笑，目光在纪昕的脸上停顿数秒 ，带着埃尔一起消失在黑暗中。


    雷被抬进山洞里，哇哇用树叶装来水，清洗掉他身上的污血和湿泥，终于看清他的伤势。


    右腿大腿处被贯穿，看起来像木棍戳的，皮肉外翻，惨不忍睹。


    雨天没办法出去找草药，巫师用草木灰堵住他的伤口，外面用泥封住。


    “他的腿伤得很严重，就算活下来，估计这条腿也跑不了了。”


    她看着纪昕说。


    纪昕点点头，哇哇忍不住敲了下雷的脑袋。


    “你怎么那么笨，一个人跑去他们的部落，不是找死吗？”


    雷意识模糊，对她的动作毫无反应，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她弯腰凑过去听。


    “不就是杀人，我也可以，我也可以保护部落……”


    哇哇直起身体，叹了口气。


    雷一向心高气傲，是部落里的二把手。


    如今鹰死了，他新任首领的位置丢了，还很可能变成瘸子。


    醒来以后，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