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盏红灯一灭，二十辆赛车启动，一齐奔向一号弯。


    经过两天的练习赛和排位赛，李森屿已经深刻体会到为什么英特拉各斯赛道并不受车手欢迎，虽然总部的模拟器能给人一些实时反馈，但也不如亲自驾驶赛车驶上赛道来的反馈更真实。


    赛道几遍重新铺设了沥青，但依旧非常颠簸，加之是逆时针赛道，十五个弯角有三分之二的左弯，对颈部考验极大，强硬的赛车悬挂会把遇到的每一次颠簸都传递给车手的脊柱。


    而圣保罗的高温对车手来讲也是一种考验。


    跟上一场卡塔尔大奖赛类似，车手的体能也会左右比赛局势。


    说来，李森屿还要感谢原主极好的身体素质，否则根本扛不住。


    只是，谁也没想到，发车的时候，李森屿状态极佳，直接在一号弯前追上了约翰，就在他准备出弯超越他时，约翰为了不被超越，想要强守位置，结果车尾扫到了李森屿赛车前翼、俩人直接一起飞了出去，撞上赛道。


    李森屿：“……”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自己倒霉，还是说命运不公，喜欢捉弄人了。


    总之，胜算最大的一场比赛，终止在了第一圈。


    亨利：“你没事吧？”


    李森屿：“没事，能有什么事。”


    就是比赛毁了而已。


    他坐在赛车里发了几秒呆的功夫，约翰就从车里出来了。


    约翰走到跟前时，李森屿刚把摘下来的方向盘装回去，看到他过来，闭了下眼睛，不想说话。


    这会的李森屿真的有种剩下那一场比赛不想参加的冲动。


    这段时间杂七杂八的事情，还有比赛的倒霉瞬间，李森屿只想赶紧结束这个糟透的赛季。


    可还没完，约翰道：“抱歉啊。”


    人家都主动求和了，李森屿还能说什么。


    况且，赛场上二十位车手，哪位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有谁敢说自己不是，李森屿都敬他是无私奉献的伟大人物。


    所以约翰强守自己的位置也可以理解。


    只是结果都令人颇感遗憾，两人退赛。


    李森屿摆摆手，示意他没关系。


    有关系又能怎样，难道还要在赛道上扯头花吗？


    李森屿从车里跳出来，推上护目镜：“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约翰：“是啊，我也没想到。”


    医疗车开过来，约翰做个“请”的手势：“走吧，去检查一下。”


    说实话，李森屿跟约翰的交集不多，虽然偶尔能凑到他一排发车，合影，但他始终觉得约翰有一种极强的疏离感。


    跟罗伊的距离感不一样，约翰不是那种一看就不愿意让人靠近，而是好像两人压根就不在一个阶级的感觉。


    如今两人因为事故双双退赛，约翰甚至主动过来缓和，李森屿才发觉他并非是自己印象中的那样让人生出一种不由自主的敬畏感，取而代之的是亲切。


    李森屿依稀记得第一次在赛后休息室，自己跟他们讨论比赛时，他们的惊讶表情。


    到现在，也能一起坐医疗车去医疗中心做检查。


    算是一种飞跃吧。


    约翰：“网上的话也不能全信。”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总不可能是为了缓解车内有些安静的气氛。


    李森屿更是没有料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些，在他眼里约翰应该是一个只关注比赛的人，其他的都不会关心。


    “啊……嗯。”


    “其实你还是很有天赋的，”约翰又道。


    他依旧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但也没有后悔这样说。


    突然被已经提前加冕世界冠军的约翰夸，李森屿受宠若惊：“过奖了，比你还是差点。”


    “差了车而已，”约翰说。


    他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这一整个赛季能几乎连胜，他自己的技术是一方面，赛车和团队配合是另一方面。


    如果说二十位车手为什么会有现在积分榜上的悬殊差距，车手之间的技能差距是有，但能爬到F1正式车手的位置上，没有弱者，所以更多的是赛车。


    有的车队自己生产，背靠车企，自然是强。


    有的车队部分生产，跟其他车队购买零配件，成绩只能听天由命。


    再这样的差距之下，车手的分数自然会被拉开。


    约翰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李森屿：“那你还是谦虚了，就算把所有车都统一，照样分得出胜负，无非是差距大小的问题，所以输赢都是不同方面的。”


    约翰突然笑了。


    李森屿懵了一下，他说的很官方，不至于把人逗笑吧？


    约翰：“你一本正经的时候还挺有意思的。”


    之前都没发现。


    以前的埃尔森就是个仗着自己父亲是车队老板，在围场为所欲为，嚣张跋扈的富二代，任谁都看不出来他是想来好好参加比赛的。


    如今快一年过去，埃尔森的变化是所有人看在眼里，绝非一星半点的变化。


    称得上是翻天覆地。


    李森屿挠挠额头，没说话，但脑子里却在想，这人可别是撞傻了，那他可负担不起。


    所以一到医疗中心，李森屿就直接跟医生说：“麻烦帮忙着重检查一下约翰的头部，看看有没有损伤。”


    医生一听，赶紧问约翰：“你感觉头晕恶心头痛吗？”


    约翰摇头，看向李森屿，目光中带着疑问。


    等检查完毕，离开医疗中心，准备各回各家时，约翰叫住他：“刚刚为什么那么说？”


    “哦，我是担心撞车对你头部造成损伤，不然你怎么还夸我有意思，”李森屿实在有点害怕。


    大概被骂多了，多少有点后遗症吧。


    约翰大笑：“我是认真的，你变化真的很大，继续加油。”


    李森屿跟自己的体能师鲍勃对视一眼：“我变化大吗？”


    他虽然知道自己跟原主是有不同的，但从没想过这个不同和区别到底有多大。


    鲍勃很用力的点头：“特别大！”


    特别大……


    那他应没露馅吧，否则不是每个人都看出来了。


    ·


    因为已经退赛，车队也没其他事，李森屿参加完采访就准备离开围场。


    下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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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阿布扎比收官战，李森屿想给自己第一年的F1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若是在今天之前，李森屿肯定会给自己制定一个非常完美的，天衣无缝的夺冠计划。


    但是现在，李森屿不这么想了，他觉得，自己只要发挥正常水平，正常完赛就是最好的。


    可即便如此，李森屿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训练的机会，他准备让科特更改飞机起飞时间，回总部临时抱佛脚。


    只是谁想到，他前脚回去，还没来得及跟科特说改期，就被布兰特拦住：“诶，我不当你助理，也不见你混的有多好啊。”


    李森屿扫了眼他和旁边的希尔奥拉，冲二人笑了下，没说话。


    他现在倒是跟希尔奥拉混的熟了，两人几乎捆绑在了一起。


    若是从前，李森屿还会觉得很奇怪，但这一刻，一点都不。


    布兰特钱多，希尔奥拉有思维有头脑有项目，一起做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况且，李森屿自己还跟希尔奥拉和了一个小项目，发展前景还是有的。


    布兰特：“跟你说话呢，撞车撞哑巴了？”


    希尔奥拉伸手一拦：“诶，怎么说话呢。”


    布兰特：“他这种人，就只配我这样跟他说话。”


    好可怜。


    好可悲。


    这是李森屿在这一刻生出的想法，针对布兰特。


    “希尔奥拉先生，布兰特先生，如果二位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还有事要做，就先走了。”


    布兰特：“诶，别走啊，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李森屿是脑子真的撞傻了吗？怎么一点都不记得还有这种事情：“你在逗我呢？”


    “当然没有，”布兰特说，“别忘了我们现在的身份。”


    身份……


    好笑。


    李森屿勾起唇角冷笑一下：“身份？我是来比赛的，不是陪客人的，何况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我有权决定做什么，不做什么。”


    说完，他从二人身边直接走过，头也不回。


    也就庆幸，布兰特没有再去抓他，不然李森屿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是否出格。


    他对布兰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只需要再轻轻推一把，李森屿就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了。


    好在没有。


    但李森屿不知道的是，他一走，布兰特就拉着希尔奥拉说：“看到了吗？他的态度，你说，你说他凭什么这个态度对我。”


    希尔奥拉拍拍他肩膀：“我都告诉你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你就是不听。”


    布兰特：“我还不着急，眼看着赛季就剩一场了，要不是我跟你合作，他都不见我。”


    希尔奥拉：“你听我的，稍安勿躁，至于那个事情，我已经在办了，正在推进，最晚估计年末，就官宣了。”


    布兰特：“威斯上？”


    希尔奥拉：“对，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谁上我都无所谓，只要不是罗伊就行，”布兰特说。


    希尔奥拉：“你就这么讨厌他？”


    布兰特：“当然！谁喜欢埃尔森，我就讨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