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愫：“冯婆婆每日上山采药，背篓中应该放的是最新采集的草药，据她所说，那充满邪气的草药是她好几天前采集的，怎么会放在最上层？我一说要看，她便立马拿了过来，倒像提前准备好似的。”


    闻言，柳霞光所有所思，“若草药真是她有意准备好的，那她定是料定了你们会打探张记药铺之事，会不会，张老板失踪也与她有关？”


    凝愫点头，“嗯，柳姐姐说得有理，表面上看起来，张老板收集散卖邪气滋生的草药，现在又不见踪影，畏罪潜逃。若是我没在那石窟中见过壁画，怕是也要真的是以为张记老板是凶手了。”


    柳霞光：“且无方镇后山如此不安宁，连师兄都失踪了，冯婆婆一介老弱，竟然这么多年也平安无事。”


    云岚听得脑袋乱乱的，手拍在桌子上，“等等，也就是说，冯婆婆就是你说的那什么与狐妖相爱的小姐，同时也很可能是那夜义庄之人，她还害了张老板？她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冯婆婆真的是凶手，那么就是她将那些邪气浸透的草药借张记药铺卖了出去，导致喝药之人邪气入体，暴毙而亡，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凝愫拧眉，蓦然想起石窟壁画上的内容，“报仇！”


    云岚疑惑，“报什么仇啊？”


    面对几人的目光，凝愫缓声道：“冯婆婆，要为那只死去的狐妖报仇。”


    小姐从小被父母严苛对待，长大后更是被当做家族换取利益的筹码，未婚夫一家更是凶残霸道，欺男霸女。


    唯有那狐妖，以真心待她，两人两情相悦，却被生生拆散，未婚夫一家更是伙同镇子上的居民，上山剿妖，将她的心伤人剥皮而死。


    除了为狐妖报仇，凝愫想不到其他害人的理由。


    柳霞光垂眸，“若是如此，她为何又要收集那么多尸体？”


    凝愫摇摇头，“我也不知，还是要尽快找到沈道友才是。只是千万要小心，冯婆婆给了采集那草药的位置，并且，她言语间似乎有些催促我们去找沈道友的意思。”


    云岚：“她不会是想害我们吧？肯定有鬼！”


    “谨慎行事。”


    *


    周府大门处，周夫人和小厮正在忙活些什么，收拾了很多东西，正往牛车上抬。


    几人走上前，柳霞光：“周夫人，你们这是？”


    周夫人朝他们挤出一个苦笑，“我正在清点府上物件，实在有些杂乱。”


    凝愫一愣，“清点物件？夫人这是要出远门了么？”


    周夫人摇摇头，“不，我准备搬离无方镇了，待各位查出真相，我夫君之事了后，我会正式离开这里。”


    周夫人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寂寥的街道，眼里有复杂的情感，叹了口气：“这是一座气数已尽的城镇，早晚会成为一片死地。”


    箫琢玉抬眸，“气数已尽？”


    “嗯，从前的无方镇，也是热热闹闹，人间烟火，不知从何时起，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就在此时，周夫人的贴身丫鬟红鹊跑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盒子，“夫人，狐裘我已亲自装好了！”


    周夫人颔首，“嗯。”


    狐裘？！


    凝愫面色一变，走上前，“夫人，这里面装的是一件狐裘？”


    周夫人点头，看着盒子，神色有些落寞，“不错，这是我夫君从前最喜爱的狐裘，是我夫家传下来的，对我来说很重要。”


    凝愫接着问：“那，可否问夫人，这无方镇上是不是有一个姓冯的大户？”


    周夫人微怔，有些惊讶，“姑娘是如何得知？这冯家落寞已久，早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如今无方镇除了老一辈，知晓的人也不多。”


    “呃，我偶然听见坊间传言，听了一星半点的，有些好奇罢了。”


    周夫人笑，“原是如此，说起来，周家与这冯家，还有过些许联系呢，我公公，似乎曾与这冯家小姐定过亲呢，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又没成，再多的我也不知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冯婆婆就是故事里的小姐，而周家，就是与冯婆婆定亲的富贵之家，周家父辈曾经生剥狐妖的皮做成狐裘，而如今，周老爷正是被剥皮而死。


    只能说，一切皆有因果。


    *


    凝愫一行人根据冯婆婆提供的线路，穿过一片密林，来到一片平整的土地，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落叶。


    凝愫打量四周，“也真是奇怪了，咱们几个人之前找了一宿，也没发现这个地方。”


    柳霞光点头，“此处阴冷之气甚重，不可掉以轻心。”


    云岚皱着眉，理了理自己的衣裙，“这地方阴森森的，一看就是长出那邪草的地方！那老太婆定是故意引我们前来，必然没安好心，咱们干嘛要顺她的意？”


    他们又何尝不知，只是沈南壁下落不明，后山其他地方都找了个遍，唯此一处，他们不曾踏足，所以沈南壁极有可能就在这里，就算危险，也得前来。


    箫琢玉默默在一旁观察，不曾说话，忽然，他蹲下身，似乎发现了什么。


    他抬头喊她，“阿愫。”


    几人急忙上前，箫琢玉俯下身子，伸手扫开地面的落叶，一个青铜材质的机关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云岚：“果然有古怪！”


    这机关大概碗口大小，上面雕刻着狐狸的纹样，中间还有一个凹槽，似乎是用来卡什么东西的。


    柳霞光定睛一看，“这凹槽大小深度，或许可以试试剑柄？”


    箫琢玉拿起剑，将风雪剑的剑柄插入凹槽，可是却被弹了回来，并不吻合。


    柳霞光：“试试我的。”


    几人的剑都试了个遍，只剩下凝愫的太微没有试过，她有些忐忑地将太微剑柄插入凹槽之中。


    一瞬间，机关开始转动，伴随着一阵沉重的响声，他们旁边蓦然传来落叶簌簌的声音。


    他们左边的地面，竟然消失了一块，下面是一个深坑，方才地表的树叶都掉落了进去，往里一看，一片漆黑，里面竟然还有延伸空间。


    云岚：“这地底竟然还有一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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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


    柳霞光望着深处，忽然道：“此处诡异，怕是必定会有危险，若是我们都下去，风险太大。”


    凝愫附和道：“柳姐姐说得不错，情况未知，我们不能全部折损在这里。不如我们留一人在上面看守，既能减小风险，又能看顾上面的情况，若是有什么危险，也可及时通知下面的人。”


    柳霞光一笑，“我同意凝愫姑娘的说法。”


    凝愫看向箫琢玉，箫琢玉微愣，然后道：“都听阿愫的。”


    “那么谁愿留在这里？”


    凝愫是一定要下去的，她有任务，必须得找到沈南壁。


    柳霞光担心师兄，也必然要去。


    云岚眼神微转，抿了抿唇，“要不，我留在这儿吧？”


    她赶紧道补充，“我可绝对不是因为怕死啊！我，我是担心那个老太婆要闹什么幺蛾子，你们下去，我在这里看着，好歹安全些！”


    凝愫笑，“那便麻烦拜托云岚姑娘了。”


    反正不管谁留守在上面，她都是要下去的，对她来说没区别。


    交代好事情，三人纵身一跃而下，云岚瞬间成了一个人，她拧着眉，默默打量了一番周遭的景象，阴冷之气越来越重，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越来越冷了？


    已经看不到几人的身影，她望着一片漆黑，扯着嗓子往下喊：“你们要赶紧回来啊！”


    *


    另一边，三人已经深入地底。


    凝愫觉得，这里有些类似她在报道中看过的古代大墓的墓道。


    两侧石壁，倚靠着许多尸体，只是已经风干或者化为白骨，就这么歪歪斜斜地堆了长长的一路，有些渗人。


    忽然，她们前方出现一片光亮。


    这是一个圆拱形的石室，满室明亮，她们一靠近，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扑鼻而来，混合各种腐臭的气味，形成强烈的嗅觉冲击。


    凝愫止不住干呕，柳霞光和箫琢玉也皱起眉，捂住口鼻。


    臭得她眼睛都睁不开了！简直像四十度的高温下死了五天的臭鱼烂虾的各种尸体腐烂混合在一起，这味道，直冲天灵盖！


    柳霞光立刻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小药丸，“用手捻碎涂在鼻下。”


    凝愫赶紧照做，涂上的那一刻，仿佛心灵都得到了进化，淡淡的花香取代了那股恶臭气息。


    她抬头刚想问柳霞光这是什么东西，却在看清眼前景象的一刻直接愣在原地。


    只见大殿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盛满的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正是那臭味的来源，满池子的血。


    而池子周围堆积如小山的，正是那些不知去向的尸体，还有许多无方镇的失踪人口，都赫然在列，他们身体扭曲，形状怪异，放佛漏了气的气球，被抽走了血液，干瘪地躺在那里。


    血池中央正上空，一枚血红色的东西正在不停跳动，是一枚心脏！且明显不是人的心脏，它体积上大了许多，似乎正在吸收着血池的能量，血液被丝丝缕缕传送至内。


    柳霞光面色忽地一变，“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