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君心乱(4)

作品:《春夜浓

    寒真整个人如同被火煎烤,焦灼不安。夫人说过她只是没想好要为人母。


    可将军眼下什么都听不进去,夫人也虚弱不堪,这可怎么办呀!


    这边的谢韵醒来后,模糊的视线里只有急得哭出来的寒真,还有一张上面沾满了水的凳子。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是晕倒了,晕过去之前她就感受到自己身下一阵暖流,低头便看到了一大摊血迹。


    谢韵知道自己没控制好药方配比和药量,失手了。


    她强撑起一抹笑,摸摸寒真的手,“我没事儿,别哭啊。这能养好的。”


    但下一瞬间,寒真的眼泪瞬间决堤:“夫人,将军他……他什么都知道了。他快气疯了。”


    谢韵脑子里一阵轰鸣,一片混沌。


    他什么都知道了。不知为何,谢韵的心中并无半分快感,反倒是盯着凳子上那滩反光晶莹的水出神,人仿佛被这水吞进去了,片刻失神间,不安如水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犹豫地问:“那将军……他有说什么吗?”


    寒真摇摇头,“将军让司文收拾了一间空房出来,他之后要搬去那住了。夫人,这可如何是好啊?在旁人看来只会认为夫人你是和将军生了嫌隙。夫人原本在将军府就没什么威望,这还没过几天好日子,若是让人以为你和将军有了嫌隙,不知会如何嚣张,如何想着法子欺负你呢!”


    在将军府没什么威望、受欺负、生嫌隙……寒真你这张嘴,还真是很中肯呐,且一针见血的!


    谢韵脑子转了片刻,身体上的不适让她实在是转不动脑子,只好尴尬地笑笑:“那就这样吧。”


    寒真当真是替自家夫人着急,旁人家的夫人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地要体面,争宠爱,防这防那,整天铆足了劲儿地博夫君的喜爱。他们将军府是没有妾室,夫人倒是不用防那么多,也不需要争什么,可她瞧着自家夫人一点……劲头都没有:“什么就这样啊?”


    “就……养病啊。”谢韵强撑起一抹无所谓的笑来,她如今能如何做呢?事情都已经犯下了,晏回南如果真的生气,或是有其他什么情绪,她又如何能左右?


    但她心口一阵儿一阵儿的……酸涩,这算怎么回事?


    她明明喝药的时候那么干脆,反倒是这个时候了,她变得那么矫情了?


    不是的,这一定是因为她身体太难受了,养一养就好了。养一养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她这么想,干脆复又躺在床上,拉被子给自己盖上,强装镇定地吩咐寒真,声音蒙在被子里闷闷的:“到时辰便唤我起来吃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要烦我。”


    寒真忧心不已,“夫人,你心里可有将军吗?”


    寒真不问这个问题还好,原本谢韵奇怪、憋屈又酸涩的内心此刻算是被戳破了,里面的酸水一股脑地全都冒了出来。


    她没心思再哄着谁,但面对真心待自己的寒真,她还是忍住了脾气,背对着她,语气生硬:“你觉得我在这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吗?你觉得我心里应该有他吗?”


    寒真立刻解释:“不是的夫人!我一定是站在夫人这边的,我钦佩夫人为女子翘楚。可我也衷心希望夫人可以幸福!只是这些日子夫人生病,我瞧将军的紧张与关心不像假装。今日夫人晕倒后,我整个人都慌了神,找人去寻将军,将军来的时候看见夫人倒在血泊中,他比我还受惊吓和打击,这与将军往日的样子全然不同。”


    寒真自顾自地说着,谢韵静静地闭上眼睛听。


    “后来太医说您是服用了避子汤,当时我吓得不行,以为将军要将我就地正法了。可将军却问我是不是你在皇后宫中喝了什么,我只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完。将军果断地就往皇后宫中去了。结果就是淋得湿透回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可即便这样,将军也一直坐在这,等到夫人快醒了才离去。也许,将军心里是有夫人你的。我我我,我不是替将军说话,也不是心疼将军,我是心疼夫人,我怕夫人……”


    谢韵出声打断,声音疲惫:“好了寒真,我累了。别说了。”


    “啊好,那夫人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盯着药。”


    在意与否、爱与不爱的,难道他们之间会有结果吗?国仇家恨,就足够逼死天下有情人了。


    与其相互去试探爱,印证爱,哪怕最后真的互相表明心意:对,我心悦你,心里有你,把你看得顶重要了。


    可只要一想到我的父亲害死了他的亲人,他杀了我的父亲。看晏回南这个样子,只要他抓到谢青云,他是不会放过他的。


    就觉得真可笑,真扯淡。


    不膈应吗?不恨吗?这简直像吃了块臭石头,先是哽在喉头,拼命咽进去之后,顺着一路下去,割伤一路的五脏六腑,最后折磨的还是自己。哦,还有那个说心疼自己的人。总归是互相折磨。


    这样还能心平气和的相爱吗?


    爱哪有那么伟大,可以透支道德感、透支生命?


    如果哪一天,她愿意为谁去死,或者谁愿意为她去死了,再来谈爱不爱的吧。这才是有点实际的爱。


    心里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人总归是冷漠的利己主义。很难改变的。


    谢韵想或许她应该听皇后的话,替晏回南收一个妾室。这样也许他的注意力会转移去别的女人身上,对她的防备也会少一些。


    也许他会爱那个人爱得死去活来,最终想把她扶正,废了自己这个正妻之位。到那时,他会放她自由吗?


    -


    养病的日子并不好受,谢韵一直是个乐观开朗之人,幼时爱与人玩闹,后来长大了也总爱给自己找些新奇的东西学,找些事儿做。


    但近来一直在养病,无论是医术还是工匠手艺都生疏了许多,人也总闷着。


    次日,她已经养得能下地了。其实这次失血就是让她失血的那个当下虚弱,之后出去走走对恢复身体也有好处。


    上午睿王听闻谢韵病了,小孩子还特意跑来一趟探视。他同小煤球混熟了,来探病时谢韵还在睡,醒来就见到一个睿王严肃专注地跟个小大人一样,怀里抱着小煤球,桌上摊开一册书,一人一狗正专心致志地看。


    煤球哼唧一声,睿王立刻捏住他的狗嘴,神色严肃,不让它叫唤打扰了谢韵。


    谢韵惊讶睿王居然没缠着晏回南练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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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是到她这儿乖乖待着。


    她笑问,声音略有些虚弱:“睿王殿下,这是在看什么呢?”


    睿王听见声音,严肃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团了,很不放心地过来探了探谢韵的头,似乎是在检查她是否发热了。


    谢韵觉得他可爱极了,“殿下,我不是发热,你这样是检查不出什么的。”


    睿王听懂了,点点头。他将书拿给谢韵看。


    哦!原来是志怪录啊……书名叫《西京怪谈》


    果然,他是不会老老实实温书的!


    但睿王见谢韵醒了,也没什么大碍了,一本正经地把书放在谢韵的枕边后,便转身离去了。


    谢韵不懂他的意思,“殿下,你的书!”


    寒真正好端了茶水进来,准备给睿王换壶新茶,就见到人走了。寒真对谢韵说,“周公公说殿下今日来,一是为探视,二是为将这本书带来给夫人解闷儿。这似乎是殿下很喜欢的书。”


    谢韵笑着拿起来翻看,“真是可爱。”


    只不过睿王殿下一直不说话,与人交流是个问题。若是将来有机会,她可以试着教教他手语。


    过午之后,谢韵散步回来,正在喝药。颜以菱却带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过来探望谢韵。


    颜以菱带着那人熟络地走进来,“将军夫人,听闻你又病了,你这哪像是那日在射箭场上英姿飒爽的人啊?分明是个病秧子嘛!我来瞧瞧你好些了没?”


    谢韵将苦涩的药一饮而尽,夏天喝热药,热得她冒了一身的汗。


    抬眸却见到颜以菱身后之人,格外眼熟,她边思索此人是谁,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哪有你说的这样虚……我好多了。”


    这人是谁来着?


    “谢韵,别来无恙。”那人却主动打起了招呼。


    颜以菱赶忙对谢韵介绍,“将军夫人,这是我姨母家的表姐,柳诗筠。近日来我家小住一阵子。她说你们认识呢!听说你病了,我正好要来看你,她便一道来了。”


    说完颜以菱又自言自语道:“对啊,我真是笨!你们同住京城,自然是认识的!”


    一说名字,谢韵便将人脸和人名对上了。


    当初父亲过寿,她救下河清长公主的猫儿时,柳诗筠就是那个被猫儿挠伤了脸的人。也是那个谢韶华找借口将她丢在朱雀街的人。


    她从前与柳诗筠的交集并不多,对此人的印象并不深,但为数不多的交集,全是不好的回忆。


    谢韵只记得,柳诗筠似乎和京城其他女子一样,心悦晏回南。那时候谢韵不过八九岁,哪里懂这些已经情窦初开的女孩的心思?更不会去关注。


    只是柳诗筠仗着家父官阶高,总是要想尽办法压其他贵女一头。就连在喜欢晏回南这件事上也不甘示弱,为了吸引晏回南,算是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和颜以菱是表姐妹。


    谢韵礼貌地回应,“柳小姐,的确是许久未见。”


    柳诗筠仍旧傲慢,淡淡地嘲讽:“看来你过得不怎么好,真是替你难过。”


    而更让谢韵没想到的事情是,次日的泰山祭祀大典,皇后叫了柳诗筠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