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莲华继承神圣大祭司之位以后，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发生过肢体接触了，更何况还是被一个男人给拍肩膀，很明显她是被人当成了一个受到惊吓的普通小修女，但他没有任何发脾气的理由。


    因为是她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小修女。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尸食教徒从这里走过去？”鹿不二大概描述了一下长相，很明显他打算继续追击。


    莲华抬起白皙的手指，指向一条狭窄的甬道。


    “哦豁，谢谢。”


    鹿不二在短时间内第二次拍了拍她的肩膀。


    莲华欲言又止。


    “达蒙，蔷薇，我需要支援！”


    鹿不二对着耳机说道：“立刻带人过来，这里有……”


    话还没说完，他的耳机就被摘掉了。


    “喂，你干嘛？”


    鹿不二吃了一惊，因为他没看清楚对方的动作。


    莲华抬起头，破裂的穹顶上隐约能看到一丝丝的光，只要地底不再剧震就不会有碎石滚落下来，只有零星的沙砾飘落而下。


    “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这里，我不相信任何人。”


    莲华想了想，淡淡说道：“大祭司受到袭击，很明显是有多方势力在配合。而我们这些护卫一旦被那些势力发现，也难逃一死。”


    今日这场袭击很明显是精心策划的，对方趁着城中的高级战力都在准备仪式的时候，引爆了一块天神的血肉，试图杀死她。


    好在她早有准备。


    神圣大祭司一旦消失，城里很多人都会坐不住。


    有人会寻找她，也有人会想趁乱杀死她。


    虽然那些人未必能看得穿她的身份。


    但他们很有可能连大祭司身边的人都不会放过。


    鹿不二看了一眼她的穿着和打扮，原来是祭祀殿的人。


    “那怎么办，我把你们藏起来？”


    他沉吟片刻：“我可以给你们挖个地洞！”


    莲华瞥了他一眼，钻地洞这事可不怎么体面。


    更何况有洞她也不会钻。


    “这里快要爆炸了。”


    莲华认真说道：“现在我以祭祀殿的名义宣布，你已经被征用了，士兵。立刻带我去寻找爆炸的源头，我要从根源上掐断它。”


    为了保证可信度，她强调道：“这是大祭司的命令。”


    “我救了你，你不说谢谢，反倒开始使唤我了。”


    “嗯……谢谢。”


    鹿不二有点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确认道：“想阻止爆炸很危险，你确定？”


    莲华平静说道：“这是我的义务，我必须保证地底不会爆炸，否则会有很多无辜的人死去。”


    行吧，无法拒绝的理由。


    目前的形势紧急，既然如此他们也就只能选择合作了。


    莲华跟这小子合作，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以鹿不二对畜生的仇恨值，不太可能投敌叛变。


    而鹿不二根本就没指望这女人，他还是想独立行动。


    一個修女而已，留下来照看伤员得了。


    “那你跟得上我的速度吗？”


    鹿不二转身就跑：“走了。”


    带着一连串的电弧，少年拔足狂奔。


    莲华瞥了一眼剩余的幸存者们，吩咐道：“你们待在原地不要走动，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她体表泛起圣光，迅速追了上去。


    鹿不二本来还觉得那个修女追不上，转瞬间就听到了背后的风声，还有扑面而来的清寒体香，有点像是莲花的味道。


    好家伙，还挺快。


    不愧是侍奉大祭司的人。


    莲华飞奔在黑暗的甬道里，星辰般的眸子变得璀璨起来，她的修女服在风中如海浪般起伏，扑面而来的风带着血腥气。


    两侧是血肉模糊的墙壁，随时都要爆炸。


    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刺激感。


    “你怎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鹿不二觉得有点奇怪。


    “很长时间没有出来活动了。”


    莲华回答道：“当然开心。”


    鹿不二更好奇了：“伱就不怕死么？”


    他不怕死，是因为在生死边缘徘徊太久了，已经麻木了。


    哪怕人生只有一秒，他也想轰轰烈烈的活着。


    莲华嗯了一声：“我是祭祀殿的人，我窥见过遥远的未来，以及我自己的死相。我会死在这里的概率，很低很低。”


    没想到祭祀殿还有这种功能。


    鹿不二却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自己的未来。


    他害怕既定的，无法改变的事情。


    “好吧修女。”


    他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莲华沉默片刻：“雪莲。”


    接下来又是一片压抑的沉默。


    鹿不二始终盯着她不说话。


    直到莲花感到莫名其妙：“怎么了？”


    鹿不二皱眉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的名字？”


    莲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她什么都知道。


    她连这个少年的父母叫什么都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鹿不二，下士军衔。”


    “好吧，下士。”


    拐角的尽头出现了两位尸食教徒，显然是留下来的埋伏的。


    他们双手握着巨斧，呼啸着斩落！


    铛！


    鹿不二抬起右手，结结实实挡住了两柄斧头的斩击，不朽化的身体硬度已经超越了合金，根本不畏惧这种程度的物理攻击。


    电光炸裂开来，他一个凌厉的扫腿也如斧钺般斩落！


    两位尸食教徒当场中招，被砸在了墙壁上。


    鹿不二双手探出锁住他们的喉咙，用力一捏。


    敌人双双毙命。


    “真是特么的奇怪了，谁能想到地下街区的地底竟然还有这么大的空间，这特么是谁建造的？”鹿不二甩了甩手，这地方一眼都看不到头，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次埋伏，必须得小心谨慎。


    莲华看了一眼他的右臂，似乎是看出了什么。


    但她什么都没说，而是环顾着四面八方，说道：“很显然，这地方已经有些历史了了，在几十年甚至一百年之间。有人专门在地下开辟了这里，但具体用作什么用途，就不得而知了。”


    鹿不二皱着眉：“我是新来的，不知道也就算了。你们都在这生活多久了，还特么两眼一抹黑，这就过分了吧？”


    他忍不住问道：“大祭司都不知道么？”


    莲华摇了摇头，认真解释道：“大祭司来到这座城市也只有三年而已，况且她平时里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做，没有心力关注其他事。而且这地方有古怪，就算她想关注，也查不到。”


    “有那么忙吗？”


    “大祭司的死因，往往都是过劳死。”


    “那她老人家可真是不容易啊，就这么被炸死了……”


    “老人家？”


    莲华一愣，眼神里浮现出了难以遏制的羞恼。


    她胸脯微微起伏，不说话了。


    “怎么了？”


    “没事，大祭司有可能不是被炸死的。”


    “那是怎么死的？”


    “可能是被活活气死的吧。”


    鹿不二脑子里开始冒问号了，狐疑问道：“什么玩意，怎么就是被气死了？你不会是大祭司吧？”


    莲华果断否定：“不是。”


    “合理，大祭司应该不会有你这么弱。”


    “……”


    莲华摆手示意他退后，眼瞳里氤氲着圣洁的光辉。


    闭上眼睛，再睁开！


    黑暗的地底甬道在她的眼里似乎变了一番模样，坚硬的墙壁上竟然亮起了无数诡异的纹路，包括那些裸露的筋膜和血肉上也泛着一丝丝常人所无法察觉的细纹，乍一看就像是蛛丝般细密。


    她沉浸在自己的幻视里，抬起手拼凑着那些纹路。


    一个诡异的图案在她的眼里渐渐成型。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骤然变得深沉起来。


    鹿不二却什么都没看见，甚至连她眼里的圣光都看不到。


    只觉得这女人中了邪一样挥舞着双手。


    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喂，没事吧？”


    鹿不二轻轻推了她一下。


    莲华一下子从幻视里清醒过来，又懵了。


    她灵视的时候，竟然被打断了！


    你这小子……


    然而看到他关切的表情，你又没法对他发脾气。


    “隐匿庇护。”


    莲华冷冷说道：“怪不得这个地下遗址没有人发现，它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存在了，而且被施加了隐匿庇护，如果不是意外踏足这里，几乎不可能发现它的存在。这是第三代神圣君主所掌握的权能之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地方就是他建造的。”


    鹿不二一愣，忽然想起那些往生部遗民也有类似的庇护。


    这一下子他就不怀疑这女人在胡说八道了。


    莲华看了他半天，忽然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


    “你怎么不问我第三代神圣君主是谁？”


    这有啥好问的。


    鹿不二回答道：“康斯坦丁啊，圣山里出来的那个。”


    莲华瞥了他一眼：“人不大，懂得还不少。”


    鹿不二微笑说道：“谬赞，谬赞。”


    “那你知不知道他有另一个名字。”


    莲华转身向黑暗里走去：“叛逆的君王。”


    鹿不二挑眉：“叛逆的君王？”


    这个词似乎是个贬义词。


    “我……大祭司曾经经历过三代神圣君主时期，分别是第一代神圣君主的末期，第二代神圣君主时期，第三代神圣君主时期。”


    莲华淡淡说道：“只有第三代神圣君主的描述是最少的，因为他的存在是一个禁忌，已经被阿卡夏圣教的高层给抹掉了。甚至于，连康斯坦丁对于进化者开创的新体系，都被掩盖掉了。”


    鹿不二隐约记得乖女儿跟他科普过。


    想要成为神圣君主，就必须要有凌驾于世俗和神权的暴力。


    想要做到这点，你自然要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答案就是进化之路上开创的新体系。


    第一代神圣君主创造了命理。


    第二代神圣君主创造了术式。


    第三代神圣君主呢？


    “如今看到这些把暗质融入体内的尸食教徒，以及这座地下遗迹里的隐秘庇护，我才知道他们到底想复制什么。”


    莲华指着这里：“当年的康斯坦丁就是在这里进行研究的，那块血肉多半也是他留下来的。如果你不信，再往深处大概会有证据。”


    鹿不二吃了一惊：“研究什么？”


    “异鬼术。”


    莲花的嗓音很轻，眼神却深得让人看不懂。


    【推荐票】


    【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