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又到了休闲时刻,蓝源星上大多数家庭都选择打开电视机转到十三频道等待每周一次的《兄弟测评》。


    然而这一次一转到十三频道,开屏看到的就是一片黄土风沙,乡村景色像画卷一样徐徐展开。


    “嗯？不对吧这不是十三频道吗？”今天不是应该到《兄弟测评》播出的时间了吗？


    “让我看看不是调错台了吧。”旁边的人抢过遥控器一看又没错,于是一家人看着屏幕上的画面都困惑起来。


    青森电视台的十三频道作为一个还算有追求的免费频道确实不时会出一些新的节目,但它的节目调性不是这样的。


    这景色在众人面前一展开,就给人一种厚重荒凉的感觉,而跟随楚诚去第七区的乡村小学拍摄这支短片的导演抱着手看着自己拍的短片正式投放,心也在胸膛里跳得咚咚作响。


    进电视台这么多年,他总算拍了一支有自己个人风格的短片圆了文青梦此刻只期待这支广告的反馈。


    第五区,一个建筑工地旁搭起的塑料棚里悬挂在棚顶上的电灯散发出不算明亮的光芒。


    底下摆着的桌椅都有着油腻的色泽,忙碌了一天来吃饭的工人却不在意一进来就选了位置入座。


    穿梭在其中忙碌的女人在收拾碗筷的间隙里抬头,看到头顶电视上播出的画面动作顿时定住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片刻,转头朝着灶台的方向喊道：“孩子他爸！你看,这电视上的是不是我们村？！”


    “什么？”一个握着勺子的男人满头大汗的从灶间出来,看着屏幕上眼熟的风景,也一下子变得瞠目结舌。


    他们这支建筑工程队除了掌勺做饭的夫妻俩还有不少人是从同一个村里出来的此刻也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仰头眯着眼睛看屏幕上眼熟的村庄。


    如果说先前还不确定可等到村里的学校出来的时候几乎都在里面上过学的人全都忍不住叫了出来：“那不是我们村的小学吗！”怎么会出现在十三频道的节目里？


    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广告随着短片的播放棚子里又安静下来等校长出来的时候同村出来的青年都认出了他：“那不是郭校长？他还这么年轻啊。”


    “好家伙


    见到熟悉的校长众人的神情放松下来一边通过这个突然插播的短片回忆家乡过往一边喝起了冰镇的啤酒。


    灶台里的火已经熄了担任大厨


    的男人跟妻子站在一起，两人有些贪婪地看着屏幕，他们跟着工程队东奔西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家了。


    当屏幕里的校长引导孩子们设计通讯器，还打算根据他们的设计图做一个出来的时候，有人忍不住道：“郭校长还是喜欢捣鼓这些，跟我印象中一模一样。不过他现在真的还那么年轻吗？”


    “说什么胡话呢，这片子开头不是都写了联邦历3001年，都二十年了。”


    “那……二十年前在学校里读书的也不是这些小崽子啊。”


    “现在是啊！现在拍戏不让他们去演，难道还让你回去演吗？”


    他们说得热闹，女人却是在学校的孩子们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在里面寻找起了一个小身影：“你说咱们小花在不在？诶，那个是不是咱闺女？”


    看到她指的那个小姑娘，男人也觉得像，但不敢确定。


    直到后面剧情发展到那个年轻的老师来找校长，说徐小花不见了的时候，女人才“啊”的叫了一声：“小花！”


    徐小花！那是他们女儿的名字！


    她半夜跑出去，这要是在山里迷了路怎么办？


    女人急得不成，棚子里的其他人见状安慰道：“嫂子别慌，这一看就是电视节目，是设计好的。”


    “是啊，要是孩子真跑丢了，怎么可能拍出来让大家看啊。”


    听到这话，女人这才定了神——没错，这是电视台拍出来的，是假的，她是关心则乱了。


    可即便如此，当校长在山坡上找到小花的时候，站在那里跟着揪心了一路的夫妇俩还是红了眼眶。


    棚里的大家都沉默了，他们也是从孩子过来的，懂得这种想见到父母的心情。


    他们从前是等待的孩子，现在却成了被等待的父母。


    所以等到校长拆了自己的通讯器，把孩子们设计的图纸变成真实的时候，屏幕里的孩子们在欢呼，他们的鼻子却都酸涩起来。


    尤其是小花用那个通讯器拨打了通讯号码，叫出那声妈妈的时候，小花的妈妈别过头去，发出了控制不住的抽泣声。


    电视里播放出来的影片是假的，她没有收到女儿打来的通讯。赚钱很不容易，就算他们夫妇都出来工作，赚到的钱也只够给家里还债，一直没有余钱备上一个通讯器。


    安静的棚子里弥漫着一种忧伤、渴望还有乡愁。他们看着那枚小小的通讯器，就是这样一个小机器，就可以让家人团聚，他们也很想有，可惜现实却是很多人都没有，因为太贵了。


    他们村里小孩的


    想象是如此的幼稚，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通讯器会是这么粗糙的，但这是因为孩子们没有见过啊！


    拉高的视角拍出的乡村景色再一次填充了他们的视野，这支短片也在无声中来到了高.潮，老校长的梦境结束了，回到了联邦历3021年的现实。


    窗外的风景比起二十年前还是没有多少变化，剥落的砖墙，没有多少设施的操场，可是当那双女孩儿的手把那枚小巧的通讯器捧出来的时候，就将他们的情绪拉到了顶点，电视机前很多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乡村第九小学，孩子们守在教室里新装上的电视机前，也在仰着小脑袋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有他们出演的短片，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了一片哇声。


    站在教室后方的老校长更是忍不住摘下了老花镜，借着按眼角的动作擦去了眼泪。


    尽管已经看过了广告的粗剪版，可正式播放出来感觉更不一样，而且现在教室里的孩子们每一个手上都戴着同款的通讯器，是真正的梦想照进现实。


    楚诚和电视台的摄制组来过之后，带来了区里的重视，老校长一直想要的经费和教具终于批下来了，现在孩子们在看的电视机就是。


    老校长抬起头，重新戴好了老花镜，看着在短片最后出现的“TC-1，儿童通讯器”字样，在下面发现了一行新的字——


    让心的联系更近。


    蓝源星上，所有在收看十三频道的观众看到这里，这才回过神来：“不是，真有这个通讯器啊？”


    这是个广告，他们真做出来了？！


    仿佛为了验证他们这个想法，在屏幕上的这两字淡去之后又浮现出了新的字样，还有温柔的女声配音道：“TC-1儿童通讯器，首发价69联邦币，十三频道今日发售。”


    轰的一声，这个击穿底线的价格在众人耳中炸开了。


    第三区，职工小区，刘家。


    本来因为前两天星域网上对EC-1的黑评跟攻击而放松等待着事态发酵，等着第三厂的转型再次失败的刘同猛地起了身，因为起得太快而眼前一黑！


    售价69的通讯器？！那个外乡人是在做什么？


    然而这还没完，在十三频道的这个广告短片播放完之后，屏幕暗下复又亮起。


    这一次出现在电视机上的不是摄制组拍摄的精良画面，而是一段粗糙的、一看就出自非专业器械和非专业人士之手的视频。


    只见一间低矮破旧的房屋前，一个矮小的女人牵着孩子，对着镜头露出腼腆又喜悦的笑容


    ：“我家住在第八区第十五分队，去镇上要翻过两座山，我们一辈子都没到外面去过。但上个月我外出打工的儿子给我买回来一台通讯器，叫EC-1，送货的小哥说他滑了两趟铁索才把东西送到我这里。


    “这是我们家第一个高科技产品，送货的小哥花了一个小时教会我用，有了它以后，我终于可以跟外出打工的儿子通话了。我儿子说他也给自己买了一台，一台199联邦币，是他几天的工钱，但他咬咬牙还是买了，因为在外打工的时候不想时时担心我跟他妹妹。


    “今天，送货的小哥又来了，给我女儿送了一台儿童款的通讯器，说是生产厂家抽中了我们家，免费送我们的。我想说谢谢厂家，谢谢你们做出了这个EC-1通讯器，让我们买得起，用得上。


    这个来自比先前的短片里更偏远、更贫困的村庄的妇人拿着跟现行款式完全不同的通讯器，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在她身边，戴上了广告里同款的儿童版通讯器的小姑娘也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快乐有如实质包围着这对母女。


    这个星际时代，来自蓝源星偏远区域的视频版买家秀就这样出现在了电视上，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第四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穿着灰扑扑的衣服去附近的平价饭馆吃饭的李强端着碗，看着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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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跟饭馆里很多来吃饭的务工人员一样，全都忘记了动作。


    “通讯器？才卖199？我是不是也可以买一台……等等，这个价格的通讯器，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正当他努力回想的时候，这对母女的身影暗了下去，第二段视频开始了。


    看着上面熟悉的房子，熟悉的身影，李强手里的勺子掉在了桌上。上面背对着镜头的是妻子，在椅子上坐着被搬出来晒太阳的是他父亲。


    妻子背对着镜头，在给父亲按摩双腿，女儿小小的身影则占据了大部分的镜头，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对着镜头没有半点拘束。


    她活泼地道：“我们家买了EC-1好一阵了，妈妈在里面找到了很有用的书，照着给爷爷按摩护理，还做了营养餐。爷爷身体好了很多了，在家用EC-1听书的时候也很开心，每天晚上我还可以用它跟爸爸通话！而且那天接到生产通讯器的叔叔打来的通讯之后，他说要给我儿童版的通讯器，里面会有很多我喜欢的故事，今天我就收到了！你看！


    小姑娘高举着自己的手，让大家看她手腕上那个呈现出樱花粉色的儿童版通讯器，大声道，“以后我要是想爸爸，就可以自己跟他通讯了！


    孩子天真烂漫的脸跟她身后露出幸福表情的老人和脸上也带着笑容的母亲影像定格，然后渐渐淡去。第三个出现在画面里的是个消瘦的、头发非常短的中年男子，他在一个摊档前坐着洗碗，似乎很不习惯镜头，旁边的人催促了几次，他也只是对着镜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并不说话。


    旁边催促他的老板“嗨”了一声，干脆自己入镜了，露出一张爽朗大气的面孔跟壮硕的上身：“这是我的员工老吴，我看他在附近流浪了好一阵，还帮我们收拾垃圾，就把他招进了店里。”


    “上个月我给他发了工资，结果他不知道该买什么，让我拿主意，我正好看到了电视上的广告，就给他买了个通讯器。”


    老板拿着EC-1跟玩具似的，向镜头展示了一下，对着拍摄的人道，“你别说，这通讯器卖这么便宜，结果出乎意料的好用，看他拿到之后，我都忍不住给自己整了一台。”


    他说完哈哈笑了一声，然后回到了正题，对着镜头道，“他是流浪到这里的，脑袋之前可能受过伤，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不过那天他在通讯器上看到一张图，对那里有印象，EC-1自带的程序识别出那是第九区的一座山，他可能是从那里来的。老吴的家人，你们要是在电视机前看到他，认出他来了，就拨打这个通讯号码。”


    屏幕下方显示了一行通讯码，然后缓缓淡去，又进入了下一段。


    ……


    来自各个落后区域的、众多跟EC-1有关的故事就这样呈现在屏幕上，叫蓝源星上收看这个频道的观众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而严台长也在广告开始之后，悄然把这个短片和这些片段传到了星域网的通讯板块上。


    本来这些天EC-1通讯器带来的热潮就远远没有消散，这个带着EC-1标签的帖子开了以后，也很快就吸引来了众多游客。


    进来的游客还以为是EC-1又公布了什么吸引人的隐藏玩法，结果等看完短片和这些用户反馈，点进来的人就都沉默了。


    半响，才有新的跟帖发出来：“靠，世界上还有这么苦这么落后的地方……”


    对他们来说价格便宜得根本不值得相信的通讯器，在这些用户眼中却是对他们的馈赠，是让他们生活改变的至宝。


    而这些人甚至不会使用星域网，不知道这上面发生了什么，所以在他们聚众狂欢般抨击EC-1的时候，才没多少人站出来为它说话。


    “这看得我眼睛进挖矿机了。”


    “前面那些骂EC-1的生产商骂得这么狠的，不知看到了这个帖子是什么想法。”


    “我错了，有没有捐款渠道？我想给短片里那个学校捐点钱。”


    ……


    ……


    十三频道的收视率从TC-1的短片播出开始就稳步攀升，在这些用户反馈发出来之后，更是达到了好几年都没有达到过了顶峰。


    楚诚也在他常去的那家馆子里，欣慰地看着这些视频里自家的产品给这些用户的生活带去的改变。


    而这时，系统提示音也如同天籁般响起，提示他触发了新的阶段任务，并且第一阶段任务完成，准备发放奖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