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真的是他
作品:《鹤唳长安(探案)》 “芍药、相思子、合欢、甘松、麝香、木香,这说的是我们名唤‘长相思’的香脂一套五盒含面脂、口脂、珠粉、香膏、石黛,只需二十两银子是我们今年四月中出的极品,也是迄今为止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
浮香斋坐落在城西南崇业坊中,周遭虽不比东西市繁华但因距离朱雀大街不远,也不缺来客午时过半阔达前厅中已是衣香鬓影人头攒动,身材圆滚的掌柜陈安将裴晏与姜离请入偏阁回话,虽知是大理寺查问,面上也得色难掩。
陈安又眉飞色舞道:“这套长相思里面除了您知道的那几味药材香料,还用了些西夷神香木,好些小娘子用了我们的香脂与心上人终成眷属因此我们这香又叫姻缘香,四月开卖,起初还没什么人知道到了六月我们每个月限量卖五十套,您想长安城这么多夫人小姐五十套哪里够,那没法子了,我们只好设了门槛,要在我们这里买两百两银子以上的主顾才能买这长相思,就算这样也还是不够卖……”
陈安喜滋滋地抄着手做为这半年来长安城最春风得意的掌柜他不知愁为何物大理寺查案来过几回他也全无心虚之态。
裴晏道:“这套香四月中开始卖你可还记得具体是哪一日?且前几天买香的有哪些人?”
陈安立刻道:“小人不会忘记是四月十三开始卖的那时候我们还未设门槛呢眼熟的我记得可若是夫人小姐们派了丫鬟嬷嬷们来买或是来过一次就不来了的我们也不认得谁是谁更不会刻意让大家留下姓名。”
裴晏道:“把你记得的整理一份名单出来。”
陈安应声去往后厢姜离则打量起这家铺子来浮香斋浮香斋店如其名幽香浮动主店为一座二层小楼一楼为大堂后厢连着楼上待客雅间再往后似乎还有片小院为制香的工坊时辰尚早店前店后皆忙的脚不沾地。
半刻钟的功夫陈安捧着一份名目出来“大人——”
裴晏接过名目一看“只这七人?”
陈安赔笑道:“本店今年二月才开张四月的时候还没打出名头每日来客的确不如眼下多小人适才查看了记录又问了几个伙计只记得这么七个人其他不知名讳的客人应该还有十多人但她们后来多半没再来过小人也无从追溯。”
陈安说的诚恳裴晏也能理解他把名单递给姜离又道:“你口音听着不像本地人。”
陈安一笑“不错
州的铺子遇到了点难处,旧东家不打算干了,这时候如今的东家找到了小人,小人这才来了长安,这半年做出了名堂,也算不辜负东家。”
裴晏这时道:“你们东家是何许人?”
陈安神秘一笑,“不是小人不答,是小人也不清楚,只知东家是西夷人,来长安做生意不愿风头太露,除了几样香品是东家亲自制作,其他抛头露面的事情都是小人一手操办,东家也不怎么来铺子,甚至铺子装潢、招揽伙计工人,都是小人拿主意。”
姜离正看着那份名单作难,陈安写了七人,这七人皆是非富即贵之家,因此绝不可能失踪了却无人报官。
裴晏摆了摆手令陈安退下,片刻道:“为今之计,还是要去查此七人,看是否有人买香赠与她人,甚至是买了香之后赏赐给下人也说不好,城中富贵人家,便是婢女也绫罗加身,再加上她看病的店铺在城南,也可大致锁定住地范围。”
姜离也道:“膝上生病,确会选择最近的医馆看病。”
裴晏叫来十安吩咐下去,一转身,却见姜离出了偏阁,去了正堂之中看香,她衣饰不凡,又是与裴晏同来,堂中伙计不知她是谁,态度却极其热络,“姑娘,您随便看,小人以为,您形容清雅绝俗,这一秋水白露香最适合您不过……”
姜离噙着淡笑,“是吗?那便都与我说说看吧。”
伙计扬声答应,立刻将眼前香膏从头到尾与姜离说来,姜离听得仔细,眼底亦微光明灭,不远处裴晏站在偏阁门口,视线悠悠落在姜离身上。
九思站在他身边,轻声道:“薛姑娘不施脂粉,这是真要买还是问问看?”
裴晏道:“她不会买。”
话音落定,便见姜离对那热情的伙计道了一声“辛苦”又朝他们走来,那伙计忙活半晌却一场空,颇为哀怨地望着姜离。
姜离走到裴晏跟前,“那位康老爷倒也没说错,这里的香膏香脂与凝香阁的确有几分相似,只是比凝香阁更为精致花哨。”
九思笑道:“这年头大家就喜欢这些花哨。”
话音落下,外头进来个武卫,“大人,金吾卫来消息,说戏班那边有线索了,找到了两个证人已送回了大理寺衙门——”
裴晏点头,“我与薛姑娘这就回衙门。”
姜离在旁听得一默,她有说要去大理寺吗?但想到那凶手会模仿人声,此条线索又的确颇为紧要,她到底很是心动,见裴晏出门上得马背,她便也跟了上去。
上了马车,怀夕轻声道:“裴大人果然还是信任姑
娘的若姑娘是男子裴大人只怕要把姑娘留在大理寺才好。”
马车辚辚而动裴晏得了消息虽有些心急却也只跟在马车之后姜离敲了敲车璧“长恭走快些——”
长恭马鞭急落马车沿着长街奔驰起来怀夕这时也道:“那位姑娘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怎么看病是一个人呢?奴婢觉得裴大人说得对只怕真是哪家得脸的下人但就算是下人极是得脸的那失踪了也该报官啊。”
姜离目光沉凝“浮香斋四月十三开始卖长相思那位老先生虽然记不清她去看病具体是哪一天但也说是四月中刚开始卖她便买了来这位姑娘定是爱香之人。”
怀夕补充道:“且她身上香味极浓呢昨夜三小姐虽然也浓香扑鼻但她外出时可还知道轻重奴婢听吉祥姐姐说三小姐在家的时候常用香膏香汤养身如此达到一种不饰而香的境地昨夜说不定真涂了三斤香膏。”
说至此姜离秀眉轻蹙“浮香斋爱香的年轻姑娘怎么总觉得何处有些古怪呢……”
姜离想了一路待到了顺义门外她下马车便问:“大人此前调查浮香斋之时这半年来浮香斋可有女工失踪?”
裴晏听得蹙眉“不曾有浮香斋掌柜伙计十二人制香的作坊内也只有十五人且都是陈安精心挑选开业之后从无轮换怎如此问?”
姜离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位姑娘有些古怪能让大夫一下闻出来香膏用料的定是用香极浓而寻常人用香但凡知道礼数的都极少在外出时如此张扬再加上浮香斋在城中西南距离仁风医馆并不算远我便想那位姑娘身上极香是否不是因为她爱浓香
裴晏先觉欣然“此念的确合理但凶手的目标皆是待嫁的新娘莫说浮香斋没有这样的女工便是有待嫁新娘这一点也难附和。”
姜离微微颔首“的确那便只能从客人身上入手了。”
裴晏道:“已经去查了下午应能有消息。”
二人相携入大理寺值守的武卫见二人同来表情又精彩纷呈起来待二人走远了一武卫才悠悠道:“没记错的话少卿大人已二十又三了吧?”
……
付云珩正等在院子里见二人一齐出现目光登时生亮“鹤臣哥哥薛姑娘你们怎么在一起?”
裴晏道:“昨日发现第一具遗体不是汪妍如今正查此人身份。”
他言简意赅听得
付云珩云里雾里“什么?不是汪妍?然后请薛姑娘帮忙?”
一旁九思补充道:“要去几家医馆查探本来可以派底下人去的公子想着时辰尚早便自己跑了一趟恰巧遇见了薛姑娘。”
付云珩“哦”了一声又道:“对了我们排查到了两个能提供线索之人按他们所言戏班子里其他人虽然没有嫌疑可是他们曾经见过其他有此技能之人。”
两个人证都等在屋内待见了礼其中一人当先道:“小人钟春如今在三庆班登台大人要找的极善口技之人我们班子里虽然寥寥但小人在十年前尚在杂戏班子里学艺之时遇见过两个比小人小五六岁的这二人天赋绝好口技一流除了模仿人声鸟鸣犬吠样样皆信手拈来只是后来杂戏班子要离开长安小人有幸去了三庆班他们却不知去往何处了这些年再也没见过他们……”
裴晏问:“他们叫什么如今多大年纪长相如何?”
钟春想了想“一个叫苏恒一个叫周宇今年应在二十上下长相一个瘦长脸唇角有颗红痣一个则是国字脸眼睛尤其好看有神二人除了口技
裴晏看向另一人那人便道:“小人徐赟如今在登仙极乐楼当差——”
姜离站在窗边听到“登仙极乐楼”几字眼皮忽地一跳便听他继续道:“小人从前在长福班的时候也遇见过钟兄说的苗子大抵是七年前吧也有个学徒极擅口技不过他只在班子里呆了半个月因偷了班主的钱被班主一气之下发卖了出去具体发卖去了何处小人不知长福班五年前去了南方也难探问了。”
不等裴晏发问徐赟便道:“那孩子当时叫冬青只有十一岁长相普通身段却极好若他们这样的人要么被卖去富贵人家做小厮要么……”
见有姑娘在此徐赟语气有些迟疑裴晏直言道:“青楼?”
徐赟点头“不错长安有几家尤其喜欢养身段好模样好的少年童子……”
裴晏道:“他具体是何时被发卖的可还记得?”
徐赟仔细回想一番“似乎是在景德三十二年中秋前后。”
裴晏微微颔首徐赟又道:“在戏班子里待过的人总被视为下九流就算再机灵大部分清正人家也还是很介怀的因此小人怀疑那孩子难有好去处而他若是靠着此技吃饭这么多年
也不可能不露头……
裴晏了然,“要么人不在长安,要么便未靠此技吃饭。
见二人所知已尽,裴晏便命人退下,钟春与徐赟一颗心高悬着,闻言大松一口气,拱手行礼之时,下拜的尤其深,姜离站在不远处,目光晃过,忽然看到徐赟后颈处有一道墨迹刺青,她不免道:“徐公子,你后颈处是何刺青?
徐赟抹了一把后颈,“哦,是长福班拜师的印记。
裴晏忙问:“当年那孩子可有此印记?
徐赟踌躇道:“我记不清他是否正式拜师了,只有正式拜入师父门下才有,是个古体‘福’字。
裴晏点了点头,命九思将二人送出去,他们一走,付云珩道:“前面那两人难追查,这第三人倒可试试,他说的那几家我已问过,今日便可走访完。
裴晏有些满意,“查,凶手有两人,如今的线索还远远不足,不可轻放。
付云珩点头应是,又道:“对了,昨夜我姐姐也想起一事来,她说当时与那凶手搏斗之时,她的指甲不是断了吗,她好像记得是挂在了凶手身上,但不确定是脸上,还是手臂上,当时实在是太混乱了……
姜离语声微紧,“意思是她在凶手身上留下了痕迹?
付云珩点头,“她说有可能,但也不是十分肯定,若只是一点儿轻微的痕迹,可能已经消失无踪了……
如此一言,又让姜离心弦松落下来,“的确,事发已经八日,痕迹多半已经没了,让她不必思虑过重,如今有新线索,只等衙门的消息便可。
付云珩应好,又叹气道:“她伤好了许多,只是退婚对她打击不小,都两日了,徐家那边再没个说法,这退婚是板上钉钉了,我父亲也称病告假了,姐姐知道之后,又怪她自己那日要去上香,说一切都是她心存侥幸。
姜离听得面色微冷,裴晏也道:“如今人证尚未找回,等一切真相大白便可。
付云珩点点头,“好,那我便先回衙门。
他告辞离去,出门时正与十安碰上,便见十安快步进门道:“公子,那七家已经派人去问了,都说长相思香被她们自己留下用,没有送人也没有赏给下人。
姜离和裴晏一听都有些失望,如此一来,无名女尸的线索便断了。
裴晏遂道:“昨日京畿衙门也没有符合条件的失踪之人,既然这条线索难寻,那便还是从汪妍入手,凶手未曾抛尸,那她对于凶手而言一定是与众不同的,汪家那边可有什么新消息?
十安正声
道:“早间有禀告说,汪家将绸缎庄之下的染坊关了,因汪乾没心力染天云碧,和汪妍有关的新线索没有,那冯家我们也查了,和之前得的消息一样,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足够动机,冯家这几日在托人给冯公子说新亲事,说的是幽州刺史季行艰府上的二小姐,听说季行艰快回来了,冯夫人往季家走动频繁。
十安话音落定,却未得裴晏答复,姜离狐疑看过去,便见裴晏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冷沉,片刻后,他平平道:“继续查汪妍。
十安领命而去,裴晏问姜离,“适才徐赟身上的刺青,姑娘有何疑问?
姜离不是多问之人,既然开口,那定是有何疑处,听得此问,姜离自己也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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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这么半晌了,适才她语气也十分寻常,本以为裴晏不会注意……
她道:“适才那一瞟,不知为何我觉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裴晏纳闷,“是近日见过?
姜离摇头,“想不起来。
裴晏便道:“那刺青是个字,许是在何处见过字?还是说,姑娘从前听过长福班的戏?
姜离心底咯噔一下,“那倒没有,或许真是见过那个古体字吧。。
心知消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再想着两日未去给付云慈复诊,姜离起身道:“趁着天色尚早,我去一趟寿安伯府给付姑娘看诊。
裴晏点头,“也好,有线索再知会姑娘。
姜离随即告辞而出,待上了马车,令长恭直奔寿安伯府所在的光华坊去,马车走动起来时,姜离轻喃:“季行艰,这名字不算耳熟……
姜离在长安八年,无论是王侯贵重还是朝廷命官,但凡排得上名号的,她都有所耳闻,甚至打过照面,但这个名字,她却难与当年的文武百官对上号。
片刻姜离摇了摇头,罢了,与她无干。
等到了寿安伯府,一路行来喜绸与灯笼已除,谁也想不到半月前还在热热闹闹准备婚事的府邸转眼间会如此清寂,刚进院子,姜离便见付云慈披着斗篷在廊下走动,身体看起来好了许多,然而等到跟前,却又见她面颊清减了不少。
她扶着付云慈回屋,付云慈道:“阿珩说了,你这几日一直在帮着裴少卿查凶手,这天寒地冻的,你实是辛苦,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
姜离道:“你安然无恙,便是最好的答谢。
付云慈知道她意在安慰,苦笑一下道:“我明白,如今我们府上已经成了长安笑话,我若是再不争气出点岔子,那父亲母亲更没脸见人了,
阿珩说快要抓到关键证人了,我等你们的好消息便是。”
回到内室半躺下,姜离先问脉,又给付云慈检查伤处,见伤口周围已长出一圈粉肉,她心底大大的松了口气,“伤势愈合的不错,今日起我再换一道方子,再开一个养合伤口的方子做成药膏,一日用一次,待伤势痊愈,必定连疤痕也不留。”
付云慈笑着应好,“真是多亏你了,这般救命之恩,我只能用一辈子来抱还了。”
姜离莞尔,“那是再好不过。”
姜离写方子的功夫,付云慈又有些担忧道:“这几日你与裴大人见得多,他行事可有令你不快之处?”
姜离抬眸,“并无,此话怎讲?”
付云慈松了口气,失笑道:“裴大人的性子颇为端严,这几年他虽变了许多,但我素闻他治公严苛,生怕他冷待于你,他这些年一时替陛下南巡,一时在御前,一时又要回他师门,实在是个大忙人,忙的连亲事也顾不上,阿珩与他走得近,我问过两次,说他全无此意,倒是把他母亲急坏了,但陛下都拿他没有法子。”
姜离继续写方子,“确该急了。”
付云慈笑,“这么多年他极少与哪位姑娘走得近,他又是个待人接物看着极有礼,却有礼到不讲情面的,我从前瞧他都有望而生畏之感,但他身份在那里,陛下又看重,早晚是要赐婚的,恒亲王的安阳郡主便对他钟情多年,说不定哪日就求得旨意。”
姜离专心致志写着方子,并不接话,付云慈看出她不感兴趣,又道:“薛中丞可带你去拜见太子妃娘娘了?”
姜离写完最后一笔,“说太子妃近来身体不适,过两日才去拜见。”
丹枫接过方子道谢,姜离交代她如何保养伤处,又说了小半个时辰私话,见付云慈面露疲惫,姜离方才告辞回府。
到薛府时已是夜幕初临,待回盈月楼,便见吉祥捧着一盘梨在等着。
“大小姐终于回来了,这是今日东宫赏赐下来的秋月梨,适才薛管家送来了一盘,说是给您的,您回来数日还没见过太子妃娘娘,但娘娘记挂您呢。”
秋月梨香甜多汁,果酸亦恰到好处,却因培育艰难长安难见,姜离一看盘中刚好四个,便道:“正正好分了,怀夕——”
吉祥与如意哪敢领受,怀夕上前端过盘子,拿一只放在吉祥手中,再拿一只放在如意手中,而后自己也拿一只,在吉祥二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嘎嘣”咬下一大口,“两位姐姐就听命吧,我们姑娘从不打诳语。”
姜离失笑摇头,先往楼上
行去。
夜里睡下前,姜离在窗边案几上拿出纸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怀夕探身去看,便见她写了好几个古体‘福’字,然而琢磨半晌,她仍无头绪,睡下之前,她吩咐道:“不必收走,就放在这里,明早我再想想……”
怀夕连声应下,未动那几张纸页。
翌日清晨,姜离刚起身便见窗外明光大亮,怀夕来伺候道:“姑娘,今日是个大晴天,这么早太阳已露头了,您快起身,奴婢开窗透透气。”
待姜离更衣起身,怀夕走到窗前,将窗扇一把打开,然而她不知外头正刮狂风,一股子劲风刹那来袭,将姜离写着福字的纸页吹得掠过砚墨,又飘然落在地上,怀夕吓得连忙关窗,姜离则无奈地将近前一张沾染墨迹的纸页捡了起来。
纸页上墨渍乌黑一片,已将半个福字遮了住,可看着这半遮半掩的字,姜离眼瞳一缩,一副近日场景忽然浮现在她脑海中,“怎么会……”
她面色几变,抬手将墨发一挽,来不及多想便道:“快,我们去大理寺。”
怀夕不明所以,“怎么了姑娘?”
姜离疾步下楼,待上马车,又不断催促长恭快些,马车沿着朱雀街一路疾驰,姜离手握着被墨渍污染的纸张,面上尽是难以置信,等到了顺义门,姜离利落跳下马车,几乎一路小跑进了大理寺衙门,等到了东院,顾不得与九思说话,径直奔入正堂——
“我想起来刺青在何处见过了!”
话音落下,便见裴晏手中也握着一份公文,“我正要让九思去找你,你来看看,查了一天一夜,竟真的找到了长福班被发卖之人,且此人你我都见过。”
姜离心跳的疾快,立刻上前看公文所写,几息之后,姜离背脊发凉道:“真的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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